自從知道阮思嫻就是當年那個給他送三次咖啡的空姐後, 傅明予便也理清楚這人時不時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
但既然對他有敵意,為什麼要回世航?
反正宴安喜歡她,她要多少錢他都出得起,兩人在北航雙宿雙飛有何不可?
所以他認為, 阮思嫻要麼就是憋著一股氣想回來證明給他看,要麼就是單純地想回來氣他。
這麼看, 他剛剛說的話也算客觀。
但是一本近十萬字的書尚且能被讀者讀出一千個哈姆雷特來,更何況傅明予這一句話的措辭本就過於簡潔, 給人無限的解讀空間。
阮思嫻就快被自己解讀出來的意思氣炸了。
多?!
大?!
臉?!
「你是鼻樑能當滑梯還是眼睛能游泳?你是睫毛能盪鞦韆還是腹肌能蹦迪?你是不是以為你長得真是讓人看一眼就想熱愛祖國保護地球?還為了你呢你這麼能你當什麼總裁你直接上天啊你!」
阮思嫻一口氣罵完不帶歇氣的還完全不給傅明予說話的機會掉頭就走進了樓梯間。
電梯也不想等了,她現在一刻也不想跟傅明予待在一起。
而傅明予那邊呢,也是氣得不清。
他見阮思嫻爬樓梯去了, 甚至覺得好笑。
就這麼不待見他嗎?
宴安的前女友差點把她家屋頂給掀翻了她都能跟宴安有說有笑的。
而他不過就是曾經誤會了她一次她就記仇到現在?
還口口聲聲跟宴安說自己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
所以大度都給了別人就把小心眼給了他?
傅明予氣不打一出來,掉頭就走。
他覺得自己是有病才放著大別墅不住跑來這不到三百平的蝸居。
阮思嫻爬上十幾樓,出了一身汗,直接衝進浴室洗澡。
熱水兜頭而下, 一陣暢快。
她吹乾了頭髮,細緻地抹了護膚乳, 香噴噴地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每每合上眼睛就想起傅明予那張臉, 杵在她眼前, 「為了我嗎?」
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啊?!
從小吃彩虹屁長大的吃壞腦子了嗎?!
誰為了你啊?
誰為了你啊!
阮思嫻翻來覆去, 乾脆又拿起手機在群里鬧了起來。
[阮思嫻]:@卞璇!@司小珍!出來!!!
[卞璇]:有八卦嗎?來了來了!
[司小珍]:【耳朵】【耳朵】【耳朵】
[阮思嫻]:不是八卦, 是吐槽傅明予這個傻逼男人!
人到齊了, 阮思嫻覺得打字不過癮, 乾脆發了四條一分鐘的語音過去。
[卞璇]:太長不聽886,去招呼客人了。
幾分鐘後,乖乖聽完的司小珍不知道說什麼,發了個無語的表情。
於是阮思嫻就開始了單方面的吐槽。
卞璇去招呼了客人,見群里這麼多條消息,幾乎都是阮思嫻一個人發的,實在忍不住好奇,點開聽了一遍。
[卞璇]:聽你這麼說,我對這個人好好奇哦,真後悔那年在倫敦沒有仔細看看他,你們誰有照片嗎?讓我瞧一瞧。
[阮思嫻]:沒有,我手機里怎麼會有他的照片,等著手機死機嗎?
[司小珍]:我知道哪裡有!你等一下!
[阮思嫻]:?
沒一會兒,司小珍往群里丟了一張圖片。
這是國內某航空雜誌今年2月刊,主題聚焦關於航空環保的國際條約,而代表世航簽署條約的傅明予自然是本期雜誌採訪主人公之一。
內頁附上了一張他簽署條約時的照片。
身後是巨大的幕布,簡單地標明主題。傅明予則站在中間,與幾位白人握手。
因為四周有鏡頭,他露出合宜的笑意,削弱了凌厲的氣質,凸顯了幾分溫柔。
[卞璇]:有句講句,看了這照片,我覺得他有資格自戀。
[卞璇]:這可是無精修生圖啊!
[卞璇]:發言完畢。
[司小珍]:附議。
[阮思嫻]:退群了。
雖然沒有真的退群,但阮思嫻也不再參與群里聊天。
她把那張照片打開看了好幾分鐘。
這兩人至於嗎?
不知道的還為他傅明予上了《Gentlemen''s Quarterly》封面呢。
想到這裡,阮思嫻憤憤地打開音樂軟體,分享了一首歌到朋友圈。
希望他明天聽到這首歌,能有一點自知之明。
然而一夜過去。
阮思嫻醒來的時候,打開微信,看到朋友圈有一百多個贊和幾十條評論。
她一個個翻過去,並沒有看到傅明予的動靜。
突然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阮思嫻在床上捂著被子悶了好一會兒才起床。
傅明予向來不愛翻朋友圈。
何況他昨晚在回湖光公館的路上接到了公司電話,立刻回去處理事情,對接歐洲營業部,忙到今天中午才空下來。
接下來的是有人接手,傅明予便回家補了個覺。
醒來時已是晚上七點。
從房間落地窗看出去,夕陽的倒影在湖中央蕩漾,影影綽綽,忽然被風吹散,一圈圈蕩漾開來。
傅明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今日的飛行實時監控情況。
一行行看下來,目光突然定格在中間一行數據里。
世航1569,機型ACJ31,因天氣原因返航延誤,至今未起飛。
傅明予想到阮思嫻在這趟航班上,解氣地勾了勾唇角。
放下手機去沖了個澡,回來時有一個未接電話,祝東打來的。
傅明予打了回去。
「什麼事?」
「今晚鄭姍生日啊,你忘了?」
傅明予打開日曆看了眼,還真忘了。
祝東:「你可真夠意思啊,早上柏揚把禮送過來了,我還以為你記著呢,原來就你秘書記著?」
傅明予:「行了,我這就來。」
由於是兄弟女朋友的生日宴,傅明予隨便換了身衣服便出門了。
生日宴在南郊的一處私人會所,傅明予確實是最後一個到的。
作為祝東的女朋友,鄭姍卻不敢說他什麼。
人來了就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今天在場的大多是熟人,都是祝東邀請來給鄭姍過生日的。
傅明予落座,對面正好是宴安。
一看到他,自然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傅明予的眼神又沉了下去。
而宴安已經脫了外套,鬆了幾顆扣子,臉連著脖子那一片都紅了。
看來已經喝了不少,和旁邊的人交頭接耳說著什麼。
傅明予這邊比較安靜,右邊坐的祝東,左邊坐的一個陌生女人。
自傅明予落座後便沒說話,大家都看得出來他興緻不高,除了幾個特別熟的譬如祝東,其他人也不敢去主動搭話。
酒過三巡,一桌子的話永遠說不完,無休無止。
傅明予甚至有些煩,想提前離席。
就在他心裡想著尋找合適的機會開口時,突然有人朝宴安抬了抬下巴。
「宴總,你上次說的那個女飛呢?這都過去多久了,追到手了嗎?」
傅明予看了宴安一眼,復又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嘴邊,只淺嘗一小口。
「吹了吹了!」
宴安其實也沒喝多少,但是失意人能將三分酒意化作七分,這會兒他也沒什麼顧及,把心頭鬱悶說了出來,「都他媽怪常孝藝,前天早上衝到人家家裡去鬧,把人惹急了,昨天晚上就跟我說了拜拜。」
「這就跟你說拜拜了?」
「廢話,昨晚讓我死得明明白白的。」
傅明予放下酒杯,拿紙巾擦了擦嘴角那並不存在的酒漬。
雖然這麼說不好,但傅明予知道自己現在有些開心。
胸腔里憋了一天的郁切,也在這一刻盡數散去。
若是不隱住笑意,讓人看出來,落個幸災樂禍的罪名就不好了。
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
「你真就這麼算了?女人嘛,很多時候要哄的,她說算了就算了,那還算什麼追啊?你不再試試?」
「本來我昨天回家的時候還在想,等她消氣了我再去哄回來。」
宴安說到這裡頓了頓,全桌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等著他的下文。
自然也包括傅明予。
只是他慢條斯理地品著酒,表現得不那麼明顯罷了。
宴安有些為難,本來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
但是大家都看著他,而他酒勁兒一上來,也就不管那麼多了。
「昨晚她還在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