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頓飯最後居然是阮思嫻付的錢,宴安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約女人出來吃飯,對方居然神不知鬼不覺買了單,而且還沒讓他發現什麼時候買的。
上廁所那次?出去接電話那次?
不知道,反正宴安有那麼一瞬間的拉不下面子,出來吃飯女人把錢付了算怎麼回事。
但接下來阮思嫻便笑吟吟地說:「這頓飯是謝謝宴總昨天幫的忙,那麼晚了還打擾你。」
宴安撇撇嘴,「舉手之勞而已。」
「我知道這對宴總來說是小意思。」阮思嫻起身拿起包,笑容不減,「但對我和我朋友來說是個大麻煩,要不是您,我們大晚上的還要聯繫物業才能找到車主,太麻煩了。」
阮思嫻仔細地觀察宴安的表情,見他眼裡漸漸有了松和的笑意,這才鬆了口氣。
她其實也知道男人很介意這方面,只是她自己不喜歡與男人在初相識就因為「請吃飯」或者「送禮物」這種實質的人情關係讓自己處於下風。
只是這些個富二代選的餐廳也太貴了,她付錢的時候著實肉痛了一陣。
算了,想成這錢是從傅明予錢包里掏的,頓時好受了許多。
而宴安這邊被阮思嫻那兩三句話捧得有點高興,離開餐廳,發現時間還早,晚風又有點舒服,便順口一提,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
阮思嫻見好就收,沒有在這個檔口繼續不給宴安面子,只是她說了明天有航班,她不能喝酒,宴安也說就喝點飲料消消食。
阮思嫻想了想,說:「這邊離我朋友開的一個小清吧很近,如果你不介意那裡地方小,我們就去那邊吧,環境很乾凈。」
宴安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開車五分鐘的路程便到了卞璇的店。
這時還不到八點,店裡沒什麼人,卞璇一個人坐在吧台里洗杯子,大廳里只有兩三個女生坐著聊天。
領著宴安坐下後,阮思嫻去吧台跟卞璇打了個招呼。
卞璇依著吧台,笑眯眯地看向宴安的方向,「男朋友?」
「不是。」
阮思嫻自己動手拿杯子倒了一杯果汁,「普通朋友而已,你趕緊給他來一杯你的招牌調酒。」
卞璇眨眨眼睛,「就只是普通朋友嗎?看著還不錯呀,高高帥帥的,長得還很有錢。」
阮思嫻沒理她,拿托盤端著杯子去和宴安聊天。
和剛剛吃飯的感覺一樣,和宴安這個人聊天非常舒服,聊天自然也不愛聊工作,天南地北什麼都扯,時不時把阮思嫻逗得捧腹大笑。
這一晚上都很愉快,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一點小插曲的話。
當時阮思嫻去吧台拿濕紙巾,見卞璇忙不過來,便順路幫她送一杯酒去三號桌。
酒吧里燈光不太亮,挨著桌號一個個找過去,正要彎腰放酒時,客人猛地站起來不小心撞了阮思嫻一下,那杯酒便全灑在阮思嫻衣服上了。
客人也很不好意思,連忙拿紙巾幫她擦拭。
「不好意思啊女士,我沒注意到你。」
「沒關係。」
開口的一瞬間,兩人都愣了一下。
「阮思嫻?」
江子悅似乎不確定,借著燈光多看了兩眼,「竟然是你?」
阮思嫻怔怔地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那段時間世航里傳的風言風語阮思嫻不是不知道,畢竟世上沒有完全不透風的牆,有以前同事來跟她說過,只是她剛剛入職商飛,每天忙著內部招飛考核,等一切塵埃落定,回過頭來想想這件事的源頭,除了江子悅,還能是誰呢?
但阮思嫻也沒去求證,反正當時沒想過再跟世航有牽扯,後來又去了飛行學院,每天累得倒床就睡,更沒心思想這件事。
這時再見,阮思嫻內心很是微妙。
這片刻的沉默加深江子悅心裡一個小小的誤會。
打量著她的穿著,又看了眼四周的環境,竟沒忍住嘆了口氣。
「沒想到這麼巧,竟然在這裡遇見了。」江子悅繼續擦拭著阮思嫻的衣服,並且還像以前一樣,作為一個前輩,幫她理了理衣領,「你最近怎麼樣?」
「還好啊。」阮思嫻頓了下,「你今天休息?」
「嗯,我要轉國內航班了,本場四段飛,輕鬆些。」說著她又長嘆了口氣,「沒想到一晃眼就三年了,前不久我們那些個老同事還聊起你了。」
「我嗎?」阮思嫻笑了笑,「我有什麼好聊的?」
江子悅重新拿了一張紙巾,擦乾淨自己的手,頗為語重心長地說:「挺惋惜的,你年輕漂亮又聰明,王樂康也喜歡你,當初你要是不那麼衝動辭職,現在怎麼也是個乘務長了,說不定還能轉到管理層。」
「但是看見你現在也過得自在,也沒什麼不好的,比較空乘這一行也只是看著光鮮亮麗,實際還是苦不堪言,連我也受不了那日夜顛倒的日子了……」
也不知道江子悅是不是心虛,這話頭一開起來就止不住。
但阮思嫻沒她那麼閑,明天早上還有航班,正好卞璇在吧台叫她,她便說了句還有事就先走了。
江子悅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找到之前倪彤發給她的那張照片,比對著裡面的背影,仔細地打量著吧台那道身影。
在決定去喝一杯的時候宴安便叫了司機來候著,所以回去的路上他便和阮思嫻一同坐在後排。
剛上車,阮思嫻就收到了來自江子悅的一條微信:剛剛都忘了說,什麼時候咱們也找個機會聚一聚啊?
阮思嫻就不明白現在的人怎麼沒事就喜歡聚一聚,也不管什麼關係,何況心裡還有鬼。
她想了想,回了句:嗯,以後有的是機會。
手機一開一閉之間,坐在一旁的宴安看到了她的手機屏幕。
「你喜歡日本男星啊?」
「嗯?」阮思嫻下意識問,「你也知道他?」
看不出來宴安這樣的男人,居然能一眼認出日本男明星,不可思議。
「知道。」宴安抬手枕著後腦勺,扭了扭脖子,「高中那會兒,就那什麼,花什麼來著?」
「花樣男子。」
「哦對,花樣男子正火著,全班女生天天掛在嘴邊,我都聽煩了。」
煩?
你們男人不懂。
阮思嫻打開屏幕,又欣賞了一下她老公的神仙容顏。
正常,男人嫉妒是正常的。
那邊宴安想起少年時,又說道:「最煩的是學校里的女生天天說傅明予的氣質像裡面那誰……」
阮思嫻猛然抬頭,「誰?」
宴安摳了摳太陽穴,「叫什麼來著,小、小旬栗?」
阮思嫻:「…………」
「小板栗吧他。」
「而且人家叫做小栗旬。」
「……小板栗?」宴安噎了一下,咧著嘴笑,「你可真有意思,其實我吧也這麼覺得,他可比人家裝逼多了。」
……?
阮思嫻看著宴安。
你什麼意思?
誰裝逼了?
但宴安沒接到阮思嫻的眼神,轉頭接了個助理的電話。
直到車停在樓下,阮思嫻還在單方面生宴安全高中女生的氣。
哪兒像了?
她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傅明予的模樣,根本就不像好吧。
集體眼瞎嗎?
宴安走後,阮思嫻站在電梯間,等著顯示屏上的數字遞減為負再慢慢上升,腦海里還縈繞著傅明予的模樣。
「叮」得一聲,電梯門開了。
阮思嫻低頭看著手機,前腳剛剛邁進去,後腳差點被拖進來。
真巧啊,想小板栗小板栗到。
阮思嫻睇他一眼,直接站到了另一邊。
好像上次也是這樣,兩人明明在同一個電梯里,卻沒什麼交流。
阮思嫻甚至都沒開口打招呼,而傅明予也好不到哪兒去,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無可避免地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但阮思嫻其實悄悄看了傅明予好幾眼。
像嗎?
不像吧,五官完全不一樣。
但宴安說的好像是氣質,不是五官?
阮思嫻又悄悄看了幾眼,好像還真有那麼一丟丟。
一旦接受了某種設定……
不,打住。
他不配。
有的時候人總能在嘈雜的環境中敏銳的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何況此時是在密閉無外人的電梯里。
每隔幾秒鐘,傅明予就能感覺到旁邊那人的目光悄悄咪|咪地往自己臉上遞。
他突然側頭,果不其然就對上了阮思嫻的視線。
——小心翼翼假裝不動聲色,其實還夾雜著一點複雜的掙扎的意味。
「……」
阮思嫻默默別開了頭,還做作地理了理鬢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