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64章 最卑賤的奴隸

不知道呆了多久,地牢的鐵門突然「咯吱」一聲被打開,兩個侍衛滿臉諂媚的將一個戴著斗笠的白衣男子迎了進來,淡淡清香在充滿腐朽氣息的牢房中緩緩瀰漫開,竟有種虛幻的浮華之美。

每個牢房的犯人都大喊著將瘦骨嶙峋的手臂伸出粗壯的鐵門,有哭喪著臉喊冤的,有惡狠狠謾罵的,牢房內立刻一片震耳欲聾的聒噪。

男子微微擺了擺手,所有守衛立刻撤離了地牢,犯人們見狀嘶喊得更加猖狂,一個絡腮鬍子的魁梧大漢甚至語言骯穢的唾罵起來。然而男子並未動氣,亦沒有看向他一眼,他只是略抬起指尖,凝白的指尖綻放出銳利的銀色光束,如同一把毫不留情的利劍剎時穿透了大漢的胸口,大漢來不及躲避便大睜著眼倒下,臉上還留著難以置信的恐懼與驚怔。

頓時冒著熱氣的鮮血汩汩如泉涌,混合著地上腥臭的泥水潺潺流出。

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的望著淡然的白衣男子。

牢房裡靜寂無聲。

針落可聞。

男子輕輕揭開斗笠,露出那張美如春色的邪魅面龐,茶色的眸閃動著譏誚的光芒,粉紅的薄唇勾著一絲淺笑,陰冷的地牢中彷彿因為他的出現而吹起一陣輕柔的暖風,竟讓眾人有種如痴如醉的幻覺。

他指尖一彈,牢門上的鐵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微低下頭,他輕輕緩緩走進牢房,在我面前蹲下。

我低著眸縮在角落,神情獃滯,彷彿根本沒有看到他。

殤輕輕抬起我的手,看著我手腕上青白交錯的傷痕,高高腫起的關節觸目驚心,彷彿一碰就會有碎裂的骨頭從肌膚里鑽出來,刺骨的疼痛。

「他還真是下得去手呢。」

殤的聲音極輕極淡,帶著軟軟的笑意,如同冷血的修羅。

我兀自發著呆,恍然不覺他的存在。

殤微微蹙起眉,眸中冷光一閃,將我的手狠狠甩開,沒有骨骼支持的手軟綿綿的甩在長滿青苔的牆壁上,骨頭再度破碎,發出駭人的聲音。

我下意識的咬住嘴唇,臉色慘白,唇瓣被牙齒咬出了淋漓鮮血,卻依舊一言不發。

「這樣就崩潰了么,」殤的語氣帶著點遺憾,聲音如同無辜的孩子在討要糖果般輕軟甜膩,「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有意思,如果你死掉,我會覺得很無聊呢。」

我的心神還停滯在剛才左辰修的絕情中,無論殤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腦海中回蕩著無數凌亂的記憶,此刻竟似心如死水。

殤微眯起眼,懷疑的打量著我,通透的眸直直看進我沒有焦距的瞳孔,良久,他的眼裡閃過一道精光。

「在我面前裝可憐嗎!」

他站起身,絕美的臉龐上卸去笑容,換上冰冷的陰毒表情。

「你以為我還會再上一次當嗎!」

說著,他走出去打開隔壁的牢門,命令兩個表情猥褻的男人走進我的牢房,我靜靜蜷縮在牆角,像一隻自閉的貓咪獃滯的平視前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殤抱起肩一副看戲的樣子,嘴角斜斜勾出嘲弄的笑容。

一個男人迫不及待的撲向我,黝黑的大手粗暴的撕開我的衣領,雪白肩膀露了出來,光潔的頸子上還留著殤吮吸過的紅色印記,殤的眸光一暗,隨即又立刻恢複了起初的冰冷無情。

粗糙的手將我外罩的衣衫扯得粉碎,米黃色的肚兜赫然而出,另一個男人爬了過來,在我的脖子上亂啃,濃烈的汗味充斥在牢房裡,有種令人作嘔的淫|糜之氣。

我始終神情木然,像一個木偶般任人擺弄。

當那隻手就要解開我的肚兜時,一道銀光驟然穿透手背,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濺在我的臉上,只聽到殺豬般的一聲嘶嚎後,兩人連滾帶爬的衝出牢房。

殤蹲下身看我,原本臉上的冷漠輕嘲不知何時已變成疼惜,像是在隱忍著某種憤怒,聲音有著微微的顫抖。

「你真的不知道反抗嗎,你明知道求我的話,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碰你。」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輕輕一顫。

他說的……還真是好聽呢。

可是,我怎麼可能那麼笨。

我是在賭,用我的身體賭他的底線。

只是我忘記了,他與我有著同樣的堅持,這樣的手段只會讓兩個同樣倔強不服輸的人兩敗俱傷而已。

殤望著我茫然無神的瞳眸,眼微眯,擰起的眉頭漸漸融入些許焦躁。

驀地,他解開身上的白色長衫裹住我,突如其來的溫暖讓我有些怔滯,不待我反應過來,殤突然將我攔腰抱起,他抱得倍加小心,我卻只是不住的顫抖。

「疼嗎?」

他輕聲問。

我狠狠咬著嘴唇,始終不肯開口。

「笨蛋,」他低嘆,「為什麼不論他怎樣傷害你,你都可以對他那麼好,對我……卻視若不見。」

我的心一震,渙散的眸光下意識的看向他。

那張絕美的面孔此刻竟有著受傷的神情,迷濛的眼神如同心碎的精靈,恍惚間似夢若幻。

怎麼可能一樣。

左辰修是因為忘記了我,而他,卻只是為了可笑的一己私慾。

為什麼,總是我最在意的人傷我最深,為什麼……會這樣……

心口痛的說不出話來,我將頭埋進殤懷中,無聲的哭泣,他的身體一僵,將我更加往懷裡擁了擁。

我可以嗅到他身上淡雅的清香,彷彿瞬間洗凈了鉛華,不復邪惑。

良久,我虛弱的開口:「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殤愣了愣,點點頭。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因為,」他像是在懷念著久遠的記憶,目光有些迷離,片刻後,又恢複了明亮,語氣有著淡淡的荒涼,「我是天魔。」

「那他呢。」

「誰?」

殤微怔,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我緩緩道:「魅。」

他的臉色驚變,目光中充滿懷疑與戒備。

看到他這副表情,我已經知道我猜對了。

當殤對我用噬魂術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魅是殤的哥哥,

他們,同屬天魔。

「我們的力量是相輔相承,缺一不可的,因為不能由任何一個人獨立指掌天下,所以,註定我們兩個都會犧牲在爭權奪勢的洪流中,」殤的眸中閃過一絲孤寂,讓我的心揪痛,我幾乎想要同情他了,然而他的語氣突然一轉,讓我瞬間跌入萬丈深淵,「但我從不後悔自己的身份,我要這天下,因為我的野心不允許我終生碌碌無為。」

不安的預感讓我渾身冰冷,我顫抖著開口:「你要怎麼做。」

「小野貓,你知道嗎,」殤的嘴角扶起一絲妖冶的笑容,恍然間剛才那個憂傷的男子已不復存在,此刻抱著我的,只是一個戴著人皮面具的魔鬼,「你差一點就要走進我的心裡了,可是我從來沒有打算放任何一個人在我的心裡,我不會讓任何感情阻斷我前進的腳步。」

所以,他一次次的折磨我,用曖昧的話挑撥我的心弦,將我玩弄與股掌之間,在我動心的時候狠狠將我推開,直至遍體鱗傷,粉身碎骨。

他果然是比任何人都狠。

我靜靜的望著他,表情無比平靜:「在殺我之前,可不可以解了左辰修的蠱。」

殤嘴角的笑容驀地僵硬。

「你果然還是最在意他。」

他的手輕輕鬆開,我從他的懷中跌落,摔在堅硬的地上,渾身像散了架一樣,頭暈目眩,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我仰起頭看他,嘲弄的笑道:「那又如何,我只是你想要摧毀的木偶,我在意誰,不在意誰,與你何干。」

殤驟然蹲下身,目光陰冷的鉗住我的手,手腕的關節劇痛難忍,我一下子臉色蒼白,險些暈厥在地。

「你給我記住,」殤冷冷的看我,「就算是木偶,也是我一個人的,我想要什麼時候對你好就對你好,我想要什麼時候摧毀你就什麼時候摧毀,你沒有別的選擇。」

說完,他狠狠甩開我,朝牢房外走去。

我蜷縮在角落,緊緊抿著唇,身上還披著他的衣服,淡淡的曼珠沙華香氣盤旋不去,在黑暗的牢房中揚起點滴輕柔。

我的額頭滾燙,手腕隱隱作痛,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看管牢房的侍衛說起明陽的情況,殤為她解了毒,但他要求左辰修答應他一個條件,這個條件很簡單,簡單得左辰修毫無考慮便同意了。

這個條件就是——

將我視為這世上最卑賤的奴隸,用盡手段折磨我的理智,踐踏我的尊嚴,讓我永遠生活在痛苦與絕望中。

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可以喜歡上我。

呵,殤果然是一定要將我逼到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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