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蜮伎倆

河畔的花藤蜿蜒而上一路到達明圓山莊,晨曦中管家將大門打開,布谷鳥從柵欄處飛走,留下一地清脆的啼鳴。門前放置的鏡子映照他的全身,同時將他眉間的傷痕一覽無遺。這是他新添的傷,前幾日林雨澤又發了一通火,控制不住地對他拳打腳踢。自那之後他就在門前放了一面白鏡子,希望可以辟邪。

待在林雨澤身邊這麼多年,他實在琢磨不透最近發生的事,只覺得山莊不幹凈,否則怎麼老爺小姐都不順呢。

大門打開沒多久,一輛銀色賓利就沿著小路駛了上來。

車停之後,拐杖先落地,隨之下來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身軀凜凜,西裝筆直,只有額前一縷顯眼的白髮約莫透出他的年紀。

管家知道山莊來了大人物,連忙將他請進客廳。

林雨澤早已備好早茶。

白髮男人毫不客氣,徑直坐到林雨澤對面,渾圓的聲音帶著笑意。

「雨澤兄考慮好了沒有?」

林雨澤放下手中的報紙,直直盯著他,乾脆而直接,「你真要干?」

白髮男人嘆道:「人活到這個年紀,總得為自己做點事情。」

「老周啊,你也知道,我做不了。」林雨澤毫不避諱,「太冒險了,代價太大。」

白髮男人將拐杖往身邊一放,雲淡風輕道:「做什麼事沒有代價?」

林雨澤沒出聲,白髮男人的下一句話接踵而來。

「我們這些年一路走來,失去的還少嗎?」

林雨澤嘆了口氣,「莫再提了。」

「自從長惟死後,我很內疚,希望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客廳的時鐘滴答作響,白髮男人說完,房間氣氛更加凝重。林雨澤想起自己和他的過往,並肩作戰已有三十年,他們早已抹不去對方在自己生活中刻下的痕迹了。

白髮男人喝了口茶,林雨澤最終向他應道:「我入伙。」

似乎早就料定是這樣的結果,白髮男人笑意不減,將茶杯半舉,示意管家給自己添水。

「這個茶很好喝啊。嘆息老來交舊盡,睡來誰共午甌茶,這有人陪著喝的茶才更香啊。」

林雨澤陪著他一起笑起來。院內的花草日漸茂盛,像極了當年他們初識的那天。陽光很好,杏雨梨雲,他拍著自己的肩膀說:你好,我叫周鳴山。

糊糊每天都在心理科等爺爺回來。

他的媽媽回外地辦理離職手續,乾脆將糊糊託付給宋摘星。糊糊的認知障礙還沒有治療好,宋摘星便接糊糊與自己同吃同住,成了影形不離的好朋友。

糊糊還不知道死亡的意義,每天都去樓下買兩個饅頭抱在胸前。心理科人來人往,糊糊就眼巴巴地盼著爺爺胡全回來,這樣他就能第一時間讓爺爺吃上饅頭。

宋摘星不忍阻止他,任由他一天又一天地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盼。

李唯西重新回科里上班,反倒讓簡一凡彆扭的要死。他恨不得將李唯西重重揍一頓,以解心頭之氣。

直到李唯西拿著一張單子氣喘吁吁地來到宋摘星辦公室,向她喊道:「查到了。」

恰逢簡一凡在宋摘星這裡,白了他一眼,「一驚一乍的。」

簡一凡不知道怎麼回事,宋摘星卻興奮起來,「是誰?」

李唯西查到了街頭錄像,又順藤摸瓜查到了兇手從高媽媽房間出來最後去的地方。

「富人廣場。」

「兇手信息詳細嗎?」

李唯西點點頭,將單子遞給她,「心理諮詢師。」

宋摘星有些受到驚嚇,最終還是接過了兇手的資料,隨之皺眉,「外地的?」

「沒錯,自從那天從廣場消失後再也追蹤不到了。」

「1號人物也查不到嗎?」

李唯西輕輕皺眉,他已經有幾天和1號人物聯繫不上了。

「報警了嗎?」宋摘星追問。

李唯西道:「我們沒有直接證據顯示他和高媽媽的關係,只怕報了警也不會立案。現在我們需要得到他更多的資料才行。」

簡一凡聽得一頭霧水,問他們:「又發生什麼案子了嗎?」

宋摘星抬頭看了看李唯西,在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後才對簡一凡說道:「高媽媽的病,是有人謀害的。」

「什麼……什麼意思?」

宋摘星將兇手的信息給他,「就是這個人,潛伏在高媽媽的房間里通過一些心理手段,讓高媽媽瘋了。」

簡一凡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哪個孫子會做這事兒?高媽媽和他有仇?」

李唯西搖了搖頭,一臉痛苦。他的嗓音沙啞,說出的話帶著一層自責。

「不,他們應該是要對付我。」

簡一凡張了張嘴,還沒從震驚的情緒里回過神來,辦公室里的電話忽然響了。

宋摘星慌忙去接:「你好京大心理科。」

一秒後,宋摘星面如土色,整個人驚懼不已。

李唯西心中一沉,「怎麼了?」

窗外陽光刺的宋摘星有些睜不開眼,她顫抖著說:「他們說,1號人物在他們手上。」

將糊糊託付給簡一凡看管,李唯西帶著宋摘星風馳電掣般回了趟別墅。

李唯西將家裡完完全全翻了一遍,卻還是一無所獲。

宋摘星有些心急,「他們要晶元,你真的不知道嗎?」

李唯西搖搖頭,「他從未和我說過。」

宋摘星眉心攢成川字,「到底怎麼回事?我聽電話的聲音不是在開玩笑。」

李唯西靜默片刻,看著宋摘星焦急而又無助的樣子有些不忍,這才緩緩說道:「段長惟的案子出來後,我和1號人物當晚就見過面。那起案子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應該不是段長惟一個人做的。」

宋摘星想到那天正好是雲主任接受採訪的日子,時間正好對上。只是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心尖抽痛,「我,我不懂。」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我們暈倒後,如果僅憑段長惟一個人將我們依次搬到圓台上就十分費力,何況還要躲避那些毒蛇。而且就那個小樓的布局、位置和建造方式來說,都需要有人幫他掩護。」

宋摘星吸一口氣:「他背後還有人?」

李唯西點點頭,「你還記得前幾天1號人物給我打的電話嗎?他查到了段長惟背後的人。段長惟背景複雜,小時候就隨著母親四處漂泊,根本沒有錢上學,後來得到一個人的資助才得以完成學業。」

「是誰?」

李唯西看著她,「周鳴山。」

「他是誰?」宋摘星隱約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卻始終沒有想起來。

「幾十年前的一個記者,報道過段長惟的事情,後來這個人棄文從商做了生意,成為了本地一個不小的富豪。」

「我想起來了,鳴山地產!」宋摘星驚呼,「1號是被他抓起來的嗎?」

李唯西呼吸微滯,「我不確定。」

「到底是什麼晶元呢?」宋摘星琢磨了半天,抬頭看他,「1號還和你說過什麼沒有?」

李唯西看著剛剛被翻過一空的家裡,毫無頭緒,「當時他與我電話說周鳴山背後在幹些什麼勾當,他要查查清楚,我要他注意安全,後來就一直沒有聯繫上。」

宋摘星想到這幾日李唯西都在為高媽媽的事情奔波,忽略了1號人物的行動。今天的恐嚇電話讓她真正意識到,危險已經步步緊逼,根本容不得他們喘息。

這時李唯西好似想到了什麼,慢慢走到壁爐處,抬手摸了摸上面的灰。

「不用找了。」李唯西意味深長道,「那幫人已經來我家搜過,晶元不在這。」

宋摘星越發惶恐,「私闖?」

她的內心起伏不定,1號人物到底留給李唯西一個什麼樣的晶元呢……

宋摘星想了想,向他問道:「你和1號人物除了別墅,還有沒有其他熟悉的地方?共同熟悉。」

「共識,」李唯西眸光一亮,「是你!」

一個小時後,宋摘星帶著李唯西到達自己家,果然在樓下郵箱里發現了一包裹。

他們快速上樓,用電腦識別才發現裡面是1號人物錄製的一段視頻。

大量的孩子沉迷於遊戲,遊戲畫面血腥暴力,看孩子們的狀態已經連續幾個晝夜都在玩。有的孩子暈倒了,會被黑衣人帶走,隨之帶進來新的孩子。

宋摘星後脊一陣冷寒,「這到底是哪裡。」

李唯西單手撐在桌角,一臉沉靜,「他們在開發遊戲。」

「害人的遊戲?」

「準確來說,是誘導未成年人的暴力遊戲。」

宋摘星臉色慘白,「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你要把晶元還給他們嗎?」

李唯西緩站起身,將晶元取出來攥在手裡。

「阿星,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千萬不要牽涉進來。至於晶元,我要先給到警局,這是1號人物冒著危險拍下的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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