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萬事歸一

整個明圓山莊被林莞折騰的雞飛狗跳。

自從親眼見到李唯西向宋摘星表白後,林莞回來大哭一場,接著將所有傭人全部支走,摔碎了她從美國帶回來的一切與李唯西有關的東西。

原本等著宋摘星拒絕李唯西之後接著跟他表白,卻沒想到她竟然接受了李唯西。林莞越想越氣,隨即將盒子里的絲巾拿出來剪掉。絲巾還是在美國時候戴的,那時她喝酒被他送進醫院就是戴著這條絲巾,上面沾著李唯西的氣息,她從未想過扔掉。

可如今林莞拿著剪刀,一點一點將絲巾全部剪碎,直到眼淚模糊了視線,剪刀口一下子劃傷了自己的手指。

她嚶嚀一聲,鮮血滴在地毯上格外刺目。

卧室的門忽然被打開,隨之傳來一聲凌厲的男聲。

「林家的孩子,只要想要,絕不低頭。得不到就去騙,騙不到就去偷,偷不到就去搶,不惜代價也要得到。」

林莞懵怔地看向門外,哭聲更大,「爸爸,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呀……」

林雨澤拄著拐杖站在門口,面寒如霜。

「你太被動,只能等著別人傷害你。」

林莞顧不上手上的傷,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是宋摘星明明說過不喜歡他的,她那麼蠢,Lee為什麼會喜歡她。」

「你就那麼喜歡李唯西?」

「爸爸,我哪裡不好?我可以改,只要Lee能喜歡我。」

「胡說!」林雨澤面色更加難堪,揚聲道,「莞兒,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如果真想得到他,就去行動!」

林莞抽泣,「我把心都給他了,全部給他了。」

林雨澤看著她的樣子,心中一陣疼惜。她的手上還滴著血,而她卻毫不在意,整個人都陷在挫敗無助中,這讓林雨澤更加惱火。

他當然知道李唯西的態度,自上次對話之後,李唯西公然拒絕自己的好意,他便知道勸慰或者安撫沒有任何意義。他林雨澤叱吒商海多年,怎能連這點分寸沒有,所以那天他什麼話都沒說,他只是等著李唯西做出最後的決定。

他的莞兒不是敗給了那個宋摘星,她是敗給了李唯西的決心。

林雨澤緩緩轉身,目色深如古井,毫無波瀾。傭人們趕緊進去替林莞包紮,夕陽西沉,殷紅色光輝照著山莊的只磚片瓦,林雨澤迎著光,出口冷冽決然。

「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醫院裡的榆葉梅開了,張牙舞爪的枝蔓上開著一串一串的花兒。饅頭柳生長在榆葉梅旁邊,已是綠色橫生,樹冠如雲,迎風搖曳四散,一派生機。

此時西三樓的心理科卻透露著一股戾氣,似有大事發生。

簡一凡跑到宋摘星那裡哀嚎不止:「叮噹丟了!」

宋摘星沒聽明白,「孩子丟了?」

簡一凡一屁股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沮喪地說:「他媽媽說再也不來了。」

一個案例跟到一半患者卻無故退出,對心理諮詢師來說確實是一件極為失敗的事。宋摘星從辦公桌前抽身出來,向他問道:「進展到哪了?」

簡一凡也十分不解,「一直在往前推進啊,叮噹就是經常打人,不好好做作業,只要調整他的習慣就可以。」

宋摘星給他倒了杯水,「和他媽媽問了嗎?是不是家裡出事情了?」

簡一凡搖搖頭,「他媽媽不說,就說不給孩子看了。」

「說謊。」宋摘星肯定道,「那麼關心孩子,都專門來心理科了,怎麼會說放棄就放棄。」

簡一凡也摸不透,一直嘆氣。

宋摘星忽然想到那天吳聰和胡梨的私語,不知道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她看向簡一凡道:「你家是不是有私家偵探?」

簡一凡:「是啊,我老媽專門雇的,監視我爸用的。」

宋摘星喝了口水差點嗆到,無語道:「那你能不能用一下?」

簡一凡蹭的站起身,向她抱怨:「別提了,孟美麗把我的卡全部凍結了,說我再也和她沒關係了。我現在真是慘啊,工資那麼少,我媽又不搭理我,上哪找私家偵探去。」

宋摘星聽說了他和高璨的事情,自然不便再請他幫忙,只能嘆氣,「希望叮噹能早點好起來。」

「糊糊怎麼樣了?」

宋摘星搖搖頭,「不樂觀。」

辦公室的門忽然推開了。

文靜拿著一個空塑料杯子進來,邊走邊道:「你們到外面看看。」

宋摘星有些迷糊,幾步走出門外,發現胡全一家人都在外面。時值傍晚,張萍和糊糊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吃披薩,而胡全則坐在另一邊拿著饅頭啃。文靜接水出來,走到胡全面前遞給他。

胡全連說了幾聲謝謝,卻遭到了張萍的白眼。

她嘀咕道:「披薩不吃,讓你買包子非得買饅頭,真會演。」

旁邊的糊糊卻一聲不吭地將媽媽給他的披薩舉到胡全面前,奶聲奶氣道:「爺爺吃。」

胡全推給孫子,一臉慈祥,「糊糊乖,爺爺不愛吃,大孫子吃。」

張萍冷嘲熱諷,「吃個披薩多貴啊,小二百塊錢呢,我們養著糊糊哪還有什麼錢。」

胡全本還推著那塊披薩,聽到張萍這麼說,低了低頭。他緩緩從口袋裡拿出來揉過多次的兩張紅票,塞到糊糊手裡,笑意堆在臉上的褶子里。

「糊糊拿著,拿著給爸爸媽媽。」

糊糊攥起來那二百塊錢,小手胖乎乎的,只是還沒攥緊就被張萍奪走了。她不動聲色地將錢放進自己口袋裡,低著頭繼續喂糊糊:「來乖兒子,吃披薩。」

宋摘星看著他們,回頭和簡一凡說道:「聽說胡全的兒子想要胡全的房產證,夫妻倆打算霸佔家產呢。」

醫院裡待久了,簡一凡早已體會到人情冷暖,只能嘆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宋摘星遠遠望著胡全沒再吱聲,或許是光線不好,她看著胡全再也不像當初那個嗓門奇大又霸道又粗暴的老爺子了。他變瘦了,也變老了,在自己的兒孫面前毫無招架之力,恨不得把滿腔的愛全部奉獻出去,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報和任何感激。

西山精神病院,時越剛剛和小雪母親溝通完畢。一直沒有給小雪帶來太多關愛的母親讓時越略有些頭疼,暗暗替小雪惋惜。

待小雪母親走後,助理瀟瀟趕緊將手機給他,唇語道:「緊急。」

時越盯著手機看了看,任電話鈴聲響個不停,卻遲遲沒接。瀟瀟一愣,趕緊將手機放在白大褂上擦了擦,這才又遞給他。

時越接過電話後,瀟瀟背地裡直翻白眼。

緊急電話只打了不到三十秒,時越嗯了兩聲後便掛掉了。

瀟瀟不敢問,這個電話一下午響了多次,她接聽後只聽見一個冷冷的女聲吩咐她有緊急事情,等時越忙完務必提醒他。那個聲音既強硬又冷漠,讓瀟瀟完全不敢反抗。

時越將手機放進自己口袋裡,完全沒有要和瀟瀟說話的意思。

瀟瀟猜到這定然是個不尋常的電話。不過,現下她還有個更難啟齒的消息。

眼看時越馬上要走,瀟瀟咬牙說道:「時醫生,宋大夫說她明天不過來了。」

時越頓了頓步子,清冷道:「知道了。」

「聽說……她現在戀愛了……」

時越冷眼瞥她。

瀟瀟縮了縮腦袋,結結巴巴的,「時醫生不……不是也很喜歡她么,為……為什麼沒有表白呀?」

時越站定,低頭看著這個年紀不大卻充滿八卦心思的助理。

瀟瀟被他盯得心裡發毛,有點恨自己不應該在這個當口問他,時機選的實在太差了。

她剛想默默走掉,低而不濁的氣息忽地直撲而來。

時越屈身看著她的眼睛,澄澈的桃花眸似笑非笑,「我可以等。」

瀟瀟被他這一瞬的認真徹底打敗,他玩世不恭卻又勝券在握的樣子讓她完全預想的到,宋摘星有一天肯定會栽在他的手上。

多智近妖啊多智近妖,瀟瀟感嘆,眼前這個時醫生果然也不是善類。

院里的色木槭葉子全部長了出來,鴨蹼形的葉片將鵝黃色的花瓣全部擠到地上。林蔭道上鋪滿了掉落的黃花,風一吹便再也尋不到痕迹。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一茬一茬的春花都會如色木槭的花瓣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高璨母親瘋掉是在李唯西接診後的第十六天。

據簡一凡回憶,前一天高媽媽還在與自己聊她的女兒如何優秀,可惜丈夫死得早,她下半輩子就指望高璨給自己養老送終,別無他求。結果第二天一早高媽媽就徹底在賓館裡瘋了,神志不清,滿手血痕,眼神渙散,不再認識任何人。

高璨與人合租,一時間室友都不願再與高璨來往。高璨乾脆搬到賓館照顧母親。

只是照顧一個瘋子可想而知的艱難,儘管是自己母親,高璨也屢屢力不從心。被母親抓的滿身傷痕已經是家常便飯,賓館裡能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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