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鬧科室

過了一月份,整個漢州都逐漸溫暖起來。天氣越來越好,日光明媚,行人減衫,地面偶有小草破土而出,像春天的眉毛。

明圓山莊停著一輛加長版黑車。管家帶著幾位傭人依次排開,謹敏小心地看著車內。

李唯西將林帆扶下車,管家隨即遞上來一副拐杖。

過了幾個月的時間,林帆身體已是大好,如果不是上個月的自殺事件,他本該早就出院了。

林莞跟著下車,笑嘻嘻地挽著李唯西的胳膊,「待會跟我們一起吃午飯吧。」

李唯西想抽身,無奈被她箍得更緊,只能客氣地答道:「我還要見一下林父。」

林莞瞬間覺得無趣,林帆卻笑著開口:「姐姐,李醫生不屬於你。」

林莞懟他:「白眼狼。」

十幾天前李唯西當眾告白宋摘星的事情人盡皆知,就連他這個病患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可見兩人在醫院的影響力。當時連護士之間都傳得沸沸揚揚的,沒想到一個從美國回來的醫生竟然這麼痴情。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人咋舌的。那位宋摘星宋醫生不僅當眾拒絕了前男友,還拒絕了這位李醫生,說十九天之後才能給他答覆。

一個有零有整的數字,真是匪夷所思。

說話間幾人已經進了莊園,林雨澤派人來請李唯西。

林帆再次向李唯西道謝,待他走後,這才回頭看林莞。

「姐姐,李醫生真的很帥。」

林莞氣哼哼的,「還用你說。」

「如果宋醫生再次拒絕李醫生的話,你就重新追求他吧。」

林帆拄著拐杖慢慢走著,說的話卻是誠懇至極。

林莞笑靨如花,「我賭宋醫生還要拒絕他。」

林帆跟著笑了笑,打趣似的說道:「如果你再追不上,我就追了。」

林莞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似乎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結巴道:「他……他還沒……還沒給你看好啊?」

林帆丟給她一個酷酷的背影,偷偷笑著,「傻子。」

西山精神病院的迎春花已經開了。蔥蘢蘢的鵝黃色花瓣堆在一起,清新綻放,生機勃勃。

門診部的大樓里,助手瀟瀟跟在時越後面不斷介紹著病人的最新進展。時越步履匆匆,臉色清寒。

「3號房多重人格症病人的女性人格在前天消失了。」

「16號自閉症患者仍然沉迷自我,交際困難,行為刻板重複。」

「22號特定恐怖症患者近期通過系統脫敏的治療後,癥狀有明顯好轉,對蛇和蜘蛛不再那麼害怕了。」

瀟瀟掀開下一頁筆記,繼續說道:「還有……哎呦……」

她不知道時越什麼時候停下的,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脊背。

時越緊跟著躲了幾步,眉心微皺,冷冷出口:「以後不要離我這麼近。」

瀟瀟顧不上額頭吃痛,慌忙道歉。對這個冷麵教授她現在了解極了,平常學習聊天都沒問題,就是不能離得太近,這是他的絕對禁區。

這次絕對完蛋了,瀟瀟心裡想。上一次不小心碰到他還是寫病歷的時候,由此被他冷落了幾個月,現在直接撞到他的後背,還是大面積接觸,不知道他要怎麼懲罰自己。

她不斷地道歉,卻聽不到任何回應,心中奇怪。緩緩抬起頭時,眼前早已空無一物。他什麼時候走的?

瀟瀟皺著眉走近窗戶看向外面,這才明白過來。難怪剛才走那麼快啊,原來是她來了。

院外,宋摘星坐在長椅上,整個人沮喪極了。

時越挨著她坐下,手放進白大褂的兜里,陪著她看天。

宋摘星問道:「小雪怎麼樣了?」

「關心的話我帶你去見她。」

宋摘星低著頭,聲音悶悶的,「實在提不起力氣,今天就算了。」

時越看著她,桃花眸溫柔如水。司言大鬧心理科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自然也知道了李唯西與她的告白,只是如今看她的樣子,似乎為此所累,沒有一點開心。

「喊你來,確實有正經事。」

「小雪的事情嗎?」

時越看著她,淺笑道:「楊雨的精神分裂癥狀在減輕。」

「真的?」宋摘星一下子來了精神,「郭小寒的媽媽?現在怎麼樣了?郭小寒呢?他開口說話了嗎?」

時越被她一連串的問題直接問住,笑意不減,「先回答你哪個問題呢?」

宋摘星趕緊拉住他,「小寒可以說話了嗎?」

時越搖了搖頭。

宋摘星問道:「楊雨還懷疑有人監聽她嗎?」

時越:「好多了,和郭洪泉的關係也在回暖。郭洪泉倒是好得快,身上完全不癢了。」

「還好還好,這樣的家庭關係會讓小寒早點好起來的。」宋摘星似鬆了一口氣,轉而道,「真是謝謝你又幫了我一個大忙。有你在,相信郭洪泉他們一家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她的手還扯著他的袖口,時越沒有躲,淡淡地問她:「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呢?」

宋摘星怔了怔。她知道他是在問自己的感情問題。

「我和李唯西說,十九天後才能給他答覆。」

「十九天?」

「其實是二十一天。」宋摘星聲音軟了下來,「我在心中和他訣別的第二天,他向司言說喜歡我。司言問我喜不喜歡他,當時那麼多人看著,我說十九天後才能告訴他答案。」

院子里的迎春花隨風搖曳,有一絲甜甜的味道。

時越勾起唇角,「你為什麼要和他訣別?」

宋摘星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我不知道李唯西是不是真的喜歡我,還是他為了給我解圍才這麼做。而且……」她想說「1號人物」的事,卻在停了幾秒後什麼都沒說出來。

時越站起身,淺笑道:「阿星啊,你給自己二十一天真沒錯。」

「欸?」

「還有幾天?」

「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時越俯視著她,聲音不徐不疾,「你不必擔心其他,只需要關注一個問題就可以。」

「什麼問題?」

時越的眸子深邃晶亮,「你喜歡他嗎?」

明圓山莊,林雨澤將李唯西請進了書房。

一幅章草掛在書房正中,遒勁有力的筆墨寫著兩個大字:多忘。

管家上了茶後並沒有出去,默默站在一側。

林雨澤的狀態要比前幾日好一些,情緒也很穩定。房間里很暖,他只穿了單薄的汗衫,絲質的衣服襯得他閑雅清瘦。

「林帆已經沒有大礙了。」

「他的心上人呢?」

李唯西自然知道林雨澤難以啟齒的問題,說道:「已經徹底不聯繫了。」

林雨澤:「是不是代表他痊癒了?」

李唯西:「他並沒有根治。」

林雨澤默了一會,「我要怎麼做?」

李唯西問他:「你能回憶一下,之前為什麼要打林帆嗎?」

管家給林雨澤點了香薰,是他經常點的蘇合香,用來醒神辟穢。

林雨澤緩緩端起茶,目光迷離了一會兒。

「人老了,想不起來了。」

李唯西從包里拿出林帆的病歷與資料遞給他,「這是林帆對你的回憶。」

林雨澤接過來,只看了片刻就交給了管家。

「我會好好和他談的。」

李唯西察覺到他很容易疲累,轉換話題道:「晚上睡眠還好嗎?」

林雨澤點了點頭。

管家補充了一句:「上次之後,再也沒有發過脾氣。」

他的臉上還留著當日林雨澤踢打他的傷痕,送醫院縫了五針才回來。

管家與林雨澤相處十幾年之久,更像老友而非上下級的關係。此時他主動站出來說話,也是想替林雨澤辯解。

林雨澤嘆了口氣,書房的氣氛陡然沉悶下來。

李唯西平和地說道:「脾氣暴躁不是特別大的問題,我相信你會克服的。」

林雨澤喝了口茶,氤氳的水霧瀰漫在他的面頰上,看不出他的情緒。

「今日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

林雨澤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李唯西接著道:「段長惟是怎樣成為山莊設計師的?」

林雨澤一怔,林莞被救出來後段長惟的名字就成了整個山莊的禁忌,沒想到李唯西會有這樣的問題。

「朋友舉薦的。當時我們幾個老友打高爾夫,他們的房子都是段長惟設計並且參與建築的。」

「方便把幾個朋友的名單給我一下嗎?」

林雨澤示意管家去做。

李唯西緩緩站起身,「謝謝。」

林雨澤知道他要走了,扶著木椅起來,他將最重要的話留在最後。

「莞莞是個很單純的孩子,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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