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疑是故人來 6

我相信除了寂寞,緣分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相愛的另一種原由。因為緣分而使兩顆寂寞的心結合的愛情稱為真愛。寂寞是每時每刻,緣分是不知不覺,真愛是一生一世。

——《花樣年華》

自由行的輕鬆和美好,即是有空間,有選擇,也有時間停留在喜愛的地方,或者選擇更適合的路線,包括出行的人群搭檔。

這次的組團,因為有了秦安的設計和安排,一切順利而明快。不管任何時候,領頭羊都是一桿旗幟,他的智慧、豁達和樂觀一定會感染隊伍。我們收穫溫暖,體悟真誠,還有四川人的火辣辣。「川耗子」「辣妹子」,秦安說外地人都這麼比喻四川男人和四川女人。幽默、敏捷,我不知道其他四川男人是不是這樣的,至少秦安是。無論是在聊天時,還是在行動中和寂靜里,都能隱約感覺秦安的性情和本初,還有被歲月淘洗過的圓潤,他的稜角陷入了他的血色中,不息,卻又無法拔根而起了。

莫陌性子似乎不是火辣的那種,但是,莫陌一定是胸有火辣的生命熱能,我不知道她如何將它們滅掉,嚴實地包裹,並緊密地編織成一道堅硬又富有彈性的網,即使是細細的針也無法滲透,但她在渴望,我知道,願有人懂她!

葛導遊八點準時地出現在賓館大廳,他揮揮小旗子,笑道:「休息怎麼樣啊?」

大家精力還不夠集中,沒有人積極附和。

「我還行,不知道駱生如何?昨晚沒聽見他鼾聲!」秦安故意大聲取笑我。

大夥鬨笑,葛導遊也笑道:「這陽朔的西街是艷遇街,指不定有人夜遊了哈!」

他拍拍手,告知今天的行程,並故作神秘地說,為我們準備了最好的禮物。

十里畫廊,群峰疊嶂,青山延綿,游陽朔,不會錯過這一段極佳的線路。

莫陌坐後排,她在團里年輕,主動讓位於老團員,自覺地不露痕迹。我陪著莫陌,但我心中有雜念,不能說破。總之,我擠在莫陌身邊,有意?無意?我實在也弄不清了,應該讓位於其他人,只覺得這是理由,很充分。

我們沒有多說話。莫陌望向窗外,她手托著腮幫,沉默。

外面閃過一幕幕景色,翠綠的山頭和斑駁的石灰岩在桂林無處不在,它浮現在時空里,坦然地面對直視它的來來去去的過往人群,只是默默的。

車外繁忙的車流,徒步的、騎單車的人開始穿梭著。車內葛導遊和一群團員火熱地交流,話筒聲音很大,我卻沒有聽見許多,這是旅遊中必備的節目,就像我們炒一盤菜,一定會有油鹽等不可或缺的佐料。

人在旅途,每一站都會有精彩的故事上演,比如葛導遊突然對大家說:「前面,我為大家準備的禮物到了呵!」什麼樣的禮物?大家都特別好奇。

車門打開了,冒出一個帶著銀色飾物的小腦袋,這是一張瘦小的臉兒,幾顆跳躍的小雀斑調皮地分布在臉頰上,並不惹人反感,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這樣想的。

她大方自然地走上來,腳上的小花鞋、不到膝蓋的裙擺和土布的衣服,別有韻味。這韻味不是女人味,是典型的少數民族的裝扮和少女氣息,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秦安說:「葛導遊,這是你的辣妹子嗎?」

大家笑,這秦安就是會折騰和想像。

「我是小漁,大家好哦!歡迎遠方的朋友來到陽朔,來到十里畫廊。」少女自我介紹道。

「你是小魚兒,那花無缺呢?」不知是誰發出快樂的聲音。

「花無缺哥哥在家紡織呢!今天讓小漁陪伴大家,好嗎?」她拉開喉嚨,大聲地問。

「好!有小漁,就有海洋在。」大伙兒的情緒被提起來了。

我的餘光見莫陌臉兒在笑,甜甜地觀察著,興緻好著。

「那小漁有你們,你們就是小漁的海洋,是這樣嗎?」

小漁很會調動游者的參與興趣,一個人說話的導遊,不是一個好導遊。小漁是導演,她需要一個表演團隊,隨著她的指揮棒高亢歌唱,人人自覺入境來。

小漁的不斷發問,贏得了大家的注意力和高漲的熱情,車內的腦袋晃動著,剛才瞌睡的人都清醒過來。

「這位哥哥,」小漁含笑對著秦安親昵地說:「戴眼鏡的哥哥,你好!你是我們族裡的貴客哦!」

秦安轉頭對著後面的人笑,有些得意。他回頭反問小漁:「真是這樣嗎?」

「當然呢!不信嗎?」

「當然信。」秦安的得瑟,引得車內鬨笑一陣。

「我們民族的女孩子,對這樣的眼鏡哥哥,會暗許芳心,愛慕不已!」小漁的調侃,句句繞著秦安說。

莫陌睜大眼睛,側過頭問我:「駱生,你說為什麼秦處長這樣的會受瑤族女孩子喜歡?」

我笑著說:「這樣聰慧的大叔,小女孩都愛,就像老鼠愛大米。」

不會吧?莫陌疑惑中。

小漁不揭謎底,繼續咬定秦安不鬆口:「哥哥,你覺得我身上的衣服漂亮嗎?」

秦安是見過場面的人,他積極配合導遊的工作,又樂在其中。

「衣服沒小漁好看。」秦安讚揚得很真誠,沒一點褻瀆的語氣。

「呃!眼鏡哥哥戴著眼鏡,就是更眼亮哦!」小漁和秦安,成了一台話劇的主角,我們在台下津津有味地品看著,同樣入劇中。

「哥哥一定學富五車!你目光如炬,來猜猜小漁是哪個民族的?」

不僅秦安在審視這套少數民族服飾,大家的精力同時集中在了小漁的衣服身上。

莫陌說:「駱生,這布衣服真好看,和藏族的服裝風格迥然不同。」

「你經常看見藏族服飾?」我好奇地問。

「都江堰離阿壩州很近,是阿壩出來的要塞,必經之路。阿壩州的藏族同胞多。」

我「哦」了一聲!就聽見大伙兒笑了起來。

有人說是苗族的服飾,有人說是壯族的裙擺。小漁都擺擺手,她示意大家安靜。

「眼鏡哥哥,你眼睛賊亮起來了,一定知道!快告訴大家!」

秦安不慌不忙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猜一下,猜中小漁有什麼獎勵?」

秦安又來這一套!莫陌笑著說道:「秦處長平時嚴肅認真,不知道他原來這麼有趣。」

莫陌坐在我身邊,使我充滿了活力,而且,汽車的剎車或搖擺,讓我自然地貼近她的衣裳,透著皮膚的暖,有些灼|熱滑向我的內里,激蕩出一絲絲情不自禁,是久違了的女人的體溫。這是我缺失小喬後的貪念,還是莫陌給予我的躁動,我很難分清楚。這個時候車上的空氣里是粉色的氣泡,不斷流轉。

前方,小漁大方地回應秦安道:「眼鏡哥哥猜中了,我送你禮物,可好?」

「那好,小漁可別抵賴哦!」

「我對服飾真沒研究,不過他們將我想猜的答案都猜過了,都還不是,那我猜是瑤族,對嗎?」

「難怪我們花瑤族的女孩子,都對戴眼鏡的哥哥情有獨鍾,你們果然博學多才!」

「我不戴眼鏡,就沒這福氣。」我像是自言自語,其實是輕輕地對著莫陌說的。我見她的耳根有些微紅,不知道是空氣的窒息,還是我微微的氣息灌入她的耳旁了。我很雀躍,沒有來由地興奮起來。

秦安擺擺手,謙虛著推脫著美麗的讚揚,他說這會讓人迷失自我。

「既然哥哥都猜中了,那小漁就送我們這裡最好的禮物!」

小漁輕輕地啟開嘴唇,瑤族原始的山歌風味瀰漫在車子里。她哼唱得真情,落落大方。

大家沉醉在小漁的歌聲里。我說:「莫陌,她唱得有我好聽嗎?」

莫陌先是一愣,後哧哧笑起來,說道:「駱生,你是女人呢?」

「切!才不呢!」我知道莫陌故意整蠱我。

小漁邊唱邊從身上取下一件東西,一個綵球。

「那是繡球。」我對莫陌說。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得過啊!」

「花心的人才得。」莫陌嘴角成弧線,埋汰道。

「現在只有你拋的我才要。」我輕聲說著,生怕莫陌聽見。

拋!拋!

大伙兒熱烈地鼓動著。

小漁似乎不著急。其實是秦安不著急,秦安不接招,小漁這繡球便拋不下去,也拋不準。

小漁是導遊,她的工作就是讓大家旅途愉快,這些表演節目,也是賺些費用的一種方式。

我想秦安是知道的,但是小漁唱歌后,秦安一直沒有放下承諾,讓繡球有歸宿。這是一個心裡有乾坤的男子,他有他的人生哲學,不是捨不得小費,我敢肯定!

十里畫廊也不是特別長的距離,這一折騰,便到了下一個景點。一直沒出聲的葛導遊從旁邊站出來,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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