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為有暗香來 6

是不是我誠心誠意的祈禱,我就能回到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我一直以為那就是天堂。那時侯,我最愛的女人陪在我身旁。

——《綠里奇蹟》

她淺綠色的裙,一直到膝蓋,我不懂料子,但看上去很柔軟,著身卻挺,玲瓏分明:有些圓潤的小腿,臀部微翹,她是一個很結實健康的女子。莫陌上甲板,一個人,在我視線的左側方,安靜地靠著船舷。這樣的空氣中,有薄薄的陽光滲漏下來,明明溫暖,她的肩頭卻是清冷的、削弱的,散落的髮絲,偶爾有微風拂起來,她一動不動,任憑東南西北風由此去。

她是可以獨立在風雨中的女子,我是這樣想她的。她可靜,可鬧;可遠,亦可近。她似雲朵嗎?

我想是的。她是我瞭望時,黑暗中浮出的出岫之雲,輕輕的。我是這樣記住我們相視而笑的場景的。

「嗨!前方越來越多山了。」

「嗯,是的。」我靠近她,然後慢慢地轉過頭。我想她是確定我會慢慢地走向她。走向她的寂靜。

《我是一片雲》,這首歌我唱了許多年,卻沒有今天這樣一種感受,我或許可以為她唱,在這空曠里。但我不會這麼做。其實我不懂她的心,就像她不懂我一樣。我們隔著的不是山水距離,而是初相識的矜持,但又確定有些熟悉地想走近。

她笑道:「你看,那座山像什麼?」

「哪一座?」

「就是右方我們正對面的那一座。」她驚喜地說著。

「我看看像什麼呢?像山。」

「我知道是山啦,你說它像什麼呢?」

「像青青的山。」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你是詩人吧?」

「不,我是作家。」

「真的?」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忽閃忽閃的。

「是坐在家裡的『坐家』。」我凝神回答。

她笑得更加清脆,有股脆生生的音線穿透我的胸,我覺得開闊起來。

原來,我也可以輕佻地說著不倫不類的話。我很喜歡看她笑,淺淺的左方有兩個酒窩旋。

我說:「你喝酒很厲害,一定是的!」

她疑惑地閃動睫毛,否定道:「不啊!」

「肯定!我能掐算的。」我故作神秘狀。

「切,才不呢!我喝得少,偶爾。」

「你看,我還是猜到你會喝酒的!」

「原來你是猜的,你騙人!」她嬌斥著假裝生氣,眉色飛舞,煞是好看。

「莫陌,有酒窩的人都會喝酒。是吧?」我說出自己推測的理由。

「人家說有酒窩的人確實能喝酒吧。」她似乎也遲疑地喃語。

我一聲悶笑,差點沒毀了自己的形象。

她很單純,眼神稚嫩而澄凈。我喜歡這樣的眼神,充滿了童真,真誠地看人看事。

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倒影里追逐倒影,我在莫陌的眼睛裡,希望看見自己,還有她。是的,我是這麼想的。

「你叫駱生吧?這姓很少,真好聽。」她似在自言自語。

「還行,勉強湊合你的心。」我油嘴滑舌起來。

「你貧嘴!一直是這樣的嗎?」她看向我,求知似地地盯著。

「見到你後我就貧起來了,這是真的,你信嗎?」

「你都這麼說了,那暫且信你吧!」她歡快起來,像蝴蝶顫動,洋溢著歡樂。

我不禁想起了許多年前寫詩時的衝動,夜夜可以無端地吟上幾句,辭藻孤獨寂寞,帶有深深的哀愁與悲傷。

看著莫陌,我再一次湧起了吟詩的衝動。她比水下的水草更明麗,比天上的雲彩更溫柔。

山高起來,我覺得我比它們還高。我心很遠很高,此刻。

沒由來地愉快。我問莫陌:「四川哪些地方好玩啊?」

「你想去嗎?」

「對!有時間我去看你。」

「噗哧!」她再次笑的清脆。

「我說的是真的,你不信?」

「好,好,我信呢!」

「四川呀,許多好地方。」

她似乎想掰著手指一個個地數,想起什麼,馬上放下了,自豪地對我說道:「我們都江堰就不錯哦,還有挨著的青城山也很好。我喜歡成都的寬窄巷子和杜甫草堂,草堂旁邊的錦里有一家粉好吃,尤其是肥腸粉最好呢!」她尖叫起來,呼之欲出的食色之相溢於言表。

這是一個吃貨,我敢肯定。莫陌提到吃,眼睛精光乍現,非常閃亮的樣子。

第一次見到這樣可愛的女子,我瞬間成了她的粉絲。我對莫陌說道:「我想去九寨溝、黃龍,你當我嚮導吧。」

「如果我有空,我一定陪你。」她認真答道。

這是一個心思純真的女子,我一個不明身份的男人,邀請她去旅遊閑逛,她竟然很直爽地就答應下來。

後來她說:「我會看相,你是好人,有故事的男人。」

「那時你就愛慕我?」我吻住她的唇。那是在九華山上,清冷的夜裡,我抱著溫暖的她,徐徐地問,我很耐心,希望她再次傻傻地說一些快樂的話。

我是一個不快樂的男人,但我希望我愛著的人快樂。

或者,有一天,我們也可以一起快樂?

我曾問自己,快樂與不快樂,很重要嗎?

但是,見到她後,見到莫陌後,我覺得有一個快樂的女子陪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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