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以外是什麼?

很多時候,那些與我有關的、無關的,或時有關聯的大大的世界裡,它裝著許多所以然,裝著空洞的充實,裝著煙火的荒蕪,包括以具象形式存在的難以名狀的已知和未知的真實;我幾乎用了全部的知覺去抵近它們,去撿拾塵埃中熹微的薪火,去發現殘垣斷壁中瑩瑩的閃爍。我從這個路口到下一站,從下一站出發到另一個站台,每當站台上開滿銀色的月光,我知道,這又是一程美麗的相約。我置身其中,找尋自己,卻又丟了自己。

我說我孤獨,並不寂寞。但,所有知道我的人,都說這只不過是一個文青的託詞,充斥著標榜的刻意和做作的新奇。我笑笑,依舊說,我很孤獨,但我從不寂寞。我有我演繹的角色,我有編排小說得來的稿酬,還有我心愛的「路虎」。我有許多人沒有過的文字里的疼,它們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如果生命可以重新賦予,那便給它們好了,我的軀殼受我驅使、供養,那便好。

於是,我除了成年累月地四處遊盪外,更多的時候,會選擇一個寂寞的地方享受我美麗的孤獨,去一些值得我發獃的有陽光味道的,最好有水草飄零的水域,靜靜地打發不再執筆時的慵懶心情。只有當我銀行卡中顯示餘額為三位數的時候,才會理性地再一次回到原點,然後繼續拚命在虛擬的世界裡湊足下一次的旅行食糧,再一次出發去遠方,去下一站的路口,某個嚮往已久的地方。

只是,這一次的旅行與上一次的歸來相隔了整整一年零三個月,有些意外的相遇阻礙了我的步伐,我在這一年中甚至想過放棄我孤獨的堅守,是不是該結束一個人的旅行,以牽手的姿態踏上月台,不管左右來去都好。我努力了,但,我依舊孤獨著。

婉余要將我的機票延至28日,我拒絕了。我自己在電腦上購買了去桂林的火車票,行程未變,還是27日下午17:00出發。

不過,這之前我得先將「路虎」安頓好。這傢伙很難伺候,除了我,就只有寄託到寵物中心。這是個讓人放心的地方,不僅有專人專業護理,更重要的是每一次離開,「路虎」都是以這裡為家。別處,沒人收留它。它野性,它是我一直的伴,陪了我五年,如果所有人都可以棄我而去,但「路虎」不會,這就是人與狗的區別。

我為它洗了一個熱水澡,精心梳理了它稀疏的毛髮,超過我打理自己頭髮時的耐心。在最後的烘乾中,有幽香暗涌,「路虎」很溫順,但躁動著不安。每一次出行,我都是這樣打扮它一番,所以,這就成了我離開它的前奏,它心中或許難受,又不得不接受。有時,我也很佩服我對「路虎」的愛,和它一樣的忠誠和堅貞。那些從我生命中路過的人,都說我愛一隻狗勝過愛她們,她們有「路虎」的無怨和真誠嗎?

到了佳佳寵物中心,卻意外發現中心大門緊閉。店面小字條提示:家中有急事,要下月3號才能回來。這一下我懵了,「路虎」怎麼辦?時間無法再推了,退票預示著幾萬字的辛苦努力又該泡湯了。看著耷拉著耳朵的「路虎」,片刻思考後,我決定先將它寄養在婉余家,等寵物中心開門後再叫婉余送去。

無奈之下打通了婉余的電話,婉余正在首飾店中忙活,聽我的土狗要去她家待幾天,除了憤怒,估計就差當場敲碎我的腦袋了。反覆磨蹭了幾個來回,婉余終於答應了我的無理請求,收留了「路虎」。放下心來,我花了半天時間整理好行囊,除了一些出行必備品,就是幾本打發時間的閑書。27日15:00的時候,婉余開著車,接上「路虎」,然後再將我送去火車站,我回頭的時候,「路虎」正在窗內,一直吐著舌頭,看向遠方。

我又一次開始了旅行。下一站,何處?

寫在去桂林的列車上,權作序

張慶龍

返回目录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