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重返皇宮

梧州同肅州隔得不遠,策馬幾日便能抵達。聆音沒想到,肅王這個老狐狸居然對她說的話有所保留。得了鐵礦之後,肅王的那張臉依然是笑眯眯的。他見到聆音再度光臨,從袖中掏出一個蒙塵的劍穗,道:「若說龍吟劍在我的手中,實有幾分偏頗。實際上……咳,我手中只有龍吟劍的劍穗。」

他的手中拿著那輕飄飄的劍穗,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聆音看到肅王如此,淡淡道:「怎麼,王爺如今是打算在這關頭,體會一下瑰色的百般手段嗎?」

「哎喲我說,美人別怒,話怎麼可以這麼說呢?當初閣下話沒有說清楚,你說的是龍吟,卻沒有指的是哪個部位啊。更何況,瑰色現在同本王撕破臉皮,也不大好吧?」

肅王死皮賴臉地笑著,那樣子堪稱無賴。

聆音自然知道此刻同肅王作對並不妥,更何況現在還需要肅王、葉睿一起,將梧州那邊攪得一團亂,好給瑰色更多的可乘之機。

她便沉住氣繼續聽他說,只是一雙冷沉的目光始終鎖在肅王的身上,似乎只要他一句話不合她意,便能眨眼間取他性命。

肅王縮了縮脖子,料想著聆音應當不敢做出殺害當朝王爺的事情,膽子又大了不少。他繼續道:「沒錯,本王是想借瑰色的勢力。當然,本王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不過,這件事情,咳,本王自覺有愧美人,不妨提供美人一條有用的線索。」

他看到自己偶爾調侃聆音幾句,並沒有引起聆音的反應,繼續道:「其實民間雖然風傳龍吟劍不知所蹤,但本王卻覺得,龍吟劍依然在皇室之中。鳳簫傳給歷代皇后,龍吟劍自然是歸歷代帝王所有。我又何德何能,能夠擁有那削鐵如泥的寶劍呢。所以,這龍吟劍不是在我那皇兄的身上,便是藏在皇宮中的某一處。」

聆音早已想到這個可能,只不過離了宮後,便有了鴕鳥心態。即便知道肅王這邊有龍吟劍的可能性還沒有皇宮大,但她還是下意識地避開了去皇宮的選擇。她拚命說服自己,自己在皇宮中待過一段時間,並沒有在皇宮發現龍吟劍存在的痕迹。那說明,龍吟劍藏的地方不在皇宮……還不如去其他地方先找上一通。

如今看來,這京城……這皇宮,還是不得不再踏足一次了。

「所以,你這龍吟劍的劍穗,也是假的?」聆音拿過肅王雙手奉上的劍穗,含笑看著絲毫不知道畏懼為何物的肅王道。

「呵呵呵……」肅王乾笑道,「那啥……這不是不得已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傳言說龍吟劍在我的手上。閣下當初得到了這條信息,又尋上了我。我要是告訴你,龍吟劍不在我的手中,那豈不是讓你失望,而且你也不會相信吧。」

聆音依然笑著,白皙瑩潤的手指把玩著色澤暗淡的劍穗,讓肅王覺得有一點兒毛骨悚然。

肅王趁熱打鐵道:「據傳,我皇兄並不在宮中,此時此刻,正是閣下去皇宮中偷,哦不,取龍吟劍的好時機啊。」

聆音被肅王這麼一提醒,也覺得這時候重回京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蕭洛雋不在京城,她在京城中的行事便可以不用那麼顧忌,甚至還可以趁這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把太后給解決了。

念在肅王給她提供了這麼一個思路,她微笑道:「皇帝確實不在宮中,而在梧州。王爺您在梧州挖礦致富的事情,想必已經傳到皇帝的耳中了。」

「什麼……」

聆音滿意地看著肅王大驚失色,而後身形一掠,輕飄飄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而她的目的地,便是皇宮,就算在皇宮中找不到龍吟劍,但讓孤掌難鳴的太后嘗嘗苦頭也好。

她怎麼會讓岳太后輕易地死去呢。

時隔三年,再入皇宮,她頗有幾分物是人非事事休之感。皇宮的守備雖然森嚴,不過也難抵抗瑰色在京中滲透許久的勢力。

瑰色中分管皇宮諸事的,是在宮廷樂坊的司舞柳扶疏。

在聆音沒有出現之前,柳扶疏自小被詭門前門主當詭門繼承人培養的。只是無奈殺出了一個虞聆音,她在詭門中一下子從眾星拱月變成了明日黃花,私下裡對聆音沒少下絆子,也沒好臉色,同聆音很不對付。

不過畢竟是詭門前門主看中過的人,就算心有不甘,但到底識大局,乾脆趁著宮中甄選舞姬,混入了宮中。短短數載,便從一介舞姬,混成了樂坊的司舞。如今人也敬稱一句,扶疏姑姑。

柳扶疏見這些年聆音將瑰色發展得如日中天,再加上隨著年齡的沉澱,雖對聆音依然沒有好臉色,卻像是要證明自己也有能耐一樣,將瑰色在宮廷中的事務處理得井然有序,也很配合聆音的指令。

聆音自然不會對詭門前門主的舊部趕盡殺絕。也因為這點,她離宮後不久,便將自己手中掌握的大半瑰色的勢力都交到了柳扶疏的手中。

只不過,對柳扶疏到底尚有些忌憚。

當穿著水袖舞衣的柳扶疏,將手底下的舞姬訓練完,回到住處之後,便看到虞聆音鳩佔鵲巢,姿態嫻雅地坐在那,拿著她珍藏的冰裂紋茶具泡著茶。

柳扶疏向來溫溫和和,難得面上現出幾分凶神惡煞的模樣。

聆音神色寧靜。她泡茶自有一套功夫,行雲流水一般的手法,看得人眼花繚亂。更何況,聆音的容貌上佳,白如玉的手指,翻飛在完美的茶具間,看著更覺得享受。

柳扶疏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眼前之人是不請自來,還挑了她最名貴的茶具泡茶!

冰裂紋茶具,其紋片如冰破裂而得名,她的這套茶具裂片層疊達了十餘層!她原先看著聆音的動作覺得是享受,清醒過來後,生怕聆音將她的茶具磕著碰著,畢竟這套茶具的欣賞價值大於實用價值。

她再定睛一看,聆音所泡的茶,乃是她花費了極大工夫才弄到的一兩御貢君山銀針,一時瞪大了眼睛,道:「虞聆音,你不請自來也便罷了!竟給我這樣大的一份見面禮。」

她對聆音從來就不假辭色,反應過來之後,便上前自取了一個茶杯,品了一口。

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

她的臉色才緩了緩,道:「你來此幹嗎?宮外的事情還不夠你忙活啊,還想來宮中摻和一腳?」

聆音眉峰巋然不動,此刻手頭依然不緊不慢地泡著茶,淡淡道:「故地重遊,自然是要先了解一番。若是兩頭摸黑,背後反而遭人暗算了也說不準。」

柳扶疏假仁假義地嘆了一口氣,道:「三年前你來宮中,宮中可是颳起了腥風血雨啊。如今你重踏故地,不知道又想算計誰。晉寧宮裡的那位,頭風怕是要犯得更厲害了。」

宮裡的那位,自然指的是岳太后。

岳太后這三年也沒得多少好處,萬安侯的行事越發跋扈,朝堂內外怨聲載道。

原先,太后只是借著頭疼為由避居晉寧宮,不想摻和朝中那些破事。聆音可不會讓她如願。她養精蓄銳了一年,等瑰色緩過一口氣,便贈送了她一份大禮——萬安侯強迫良家婦女欲行不軌之事,險些逼死了人,被人告發之後還大放厥詞表示自己是皇親國戚,區區一條人命不在話下。岳太后怒氣攻心之下,便真的犯了頭風之症。

再之後,岳太后延請名醫入京,這其中不乏三教九流的人物。至於這些人之前是什麼身份……那就說不準了。總而言之,這頭風之症每每治癒,下一次的發作又更加嚴重,如今隔三岔五地便頭疼欲裂不能視物。

聆音微微抿了抿唇,不語。

柳扶疏道:「不過你可要悠著點兒,不要因為私怨,將詭門的基業毀於一旦。當年門主不想詭門在刀尖上行走,如今,我雖在宮中,不怎麼管你外頭的事情,也知道你現在做的諸多事情,都無異於烈火烹油。」

「烈火烹油嗎?這不過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柳扶疏呀,你在宮裡躲了這麼些年,膽子也躲小了不少。」聆音笑道,還是拋出了橄欖枝,「瑰色這幾年發展得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若是你想,總部有你的一席之地,何必拘囿於這區區的皇宮之中,只每天泡泡茶,訓訓舞姬。這可一點兒也不符合你從前的性子。你就不想闖上一闖?不管結局如何,至少可以讓大家記住你轟轟烈烈的名號,而不是在宮中做一個碌碌無為的司舞。」

「闖?瑰色這兩年擴張得太厲害,導致人力跟不上,才讓你想到宮內的我了吧。不過我在宮內挺好,也許哪一天就被皇帝瞅中,從此一飛衝天了呢?」柳扶疏似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笑得燦爛,道,「比如說,你從前宮裡的那位,叫長孫舞的,現在可不是大家都要稱一下主子娘娘嗎?我記得以前見過她一面,還是低眉順眼的模樣。如今封了個婕妤,腰杆子也挺直了許多。」

聆音的眉眼間一片漠然,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既然選擇了那條路,我也支持。」

柳扶疏笑得更加得意,又假作寬慰道:「宮裡的有些話向來傳得很難聽,比如說,你出宮的那一日,便是長孫舞被臨幸之時。也不知她是不是不懂禮義廉恥,在那樣的時候公然做出勾引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