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賺錢,也需要天分

逃婚後的生活還是很幸福的,除了一樣——沒有錢!

沒有錢,是古往今來人類最悲哀的事。

尤其是當金多多發現,在自己睡覺睡到自然醒、笑可以露齒、走路可以學螃蟹、滿大街亂竄都沒有一個人反對,人生最自由美滿的時候,沒有錢,就成了最大的悲哀。

「我們要開始賺錢了。」

金多多和李富貴對坐在桌子兩側吃飯,金多多突然說。

李富貴皺眉:「啊?賺錢?」

「是啊,賺錢!」

「可是我從來沒有賺過錢。」

「我也沒有,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們要賺錢了。」

「為什麼啊?」

「因為……」金多多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把碎銀子,「我只剩下二兩四錢銀子,而今天買米用了十五文,買菜用了三文錢,買魚用了五文錢……」

「可問題是,買米買菜買魚的錢,全都是我出的啊。」李富貴指出她論據和論點不相符。

金多多神態自若,點點頭:「那麼,連我這個不怎麼用錢的人,都只剩下這麼一點錢了,你覺得你還能剩多少?」

李富貴把荷包中的東西倒出來,數了數,抬頭說:「十一兩三錢。」

「所以,我們要開始賺錢了。」

「那麼……怎麼賺錢呢?」李富貴問。

吃過飯,兩個人轉移到院子里的芭蕉下,繼續討論嚴肅的人生問題。

金多多皺眉沉思:「怎麼賺錢……說實話,我首先是個女孩,其次是個從來沒有賺過錢的人,我怎麼可能知道怎麼賺錢?」

李富貴理所當然:「我首先是個家裡七代都沒有出過白丁的人,其次是個出門從來都不帶錢的人,我知道逃婚應該帶銀票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兩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相對嘆了一口氣。

天氣不錯,陽光溫暖,想著錢,在芭蕉綠蔭下,兩個人轉眼就睡著了。

醒來已經是黃昏,兩個人起來做飯。李富貴燒火,金多多做飯,燒出來的東西極其難吃。

金多多邊吃著黃不拉嘰的白菜邊說:「去年,我爹爹曾請了個做淮揚菜的廚子,他的拿手菜是將白菜剝到只剩拇指大的心,然後把菜心挖空,填上蟹肉,照原樣封好,上鍋蒸熟之後,倒上秘制的調味汁……可惜我在蟹肉中吃到了一片沒剔凈的蟹殼,我爹爹生氣了,就把他請回家了。」

李富貴夾起一片黑炭一樣的牛肉細細打量:「幾年前,我和好友一起到塞外,當時我們在草原上生起五丈方圓的篝火,把好幾頭整牛架在火上烤,那個師傅運刀如飛,隔著牛皮就能知道哪一塊熟了,立即用刀挖出來丟在盤中,那肉又嫩又滑……等人群散去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具具整齊的牛屍骨。」

兩個人行屍走肉般地將難吃的晚飯吃完。李富貴划拳輸了,乖乖地去洗碗,問:「我們是不是該請個傭人?」

「我們還剩多少銀子?」金多多問。

「不如把我們身上帶的玉佩什麼的賣掉……」

「你明天一開門,就會看到要捉我們回去的人站在門口。」金多多說。

李富貴沮喪地低頭,繼續洗碗。

吃過晚飯之後,雖然已經過了黃昏,可是秋老虎還沒退去,天氣還是燥熱的。

坐在小院子里乘涼,正在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嬉笑聲,還有人起鬨:「美女,笑一個!」

「哎,我出去看看。」金多多素來有湊熱鬧的癖好,一聽到聲音,趕緊跳了起來。

李富貴對這種事情沒有什麼興趣,自顧自睡覺去了。

金多多出去一看,嗬,陣仗還不小,七八個人圍著一個身材修長的漂亮人兒,正在調戲著。

那女孩子,金多多隻從背後一看,就覺得已經足夠迷人了——一身燦爛鮮艷的晚霞錦,還是艷紫的顏色,用的是今年最流行的中性剪裁樣式,腰帶散散地裹住那纖細修長的腰身,再加上如瀑布般垂在肩上的豐盈黑髮,簡直讓金多多都想要上去流氓一下。

「喂喂喂,在我家門口調戲大姑娘,太不給面子了吧?」金多多靠在門上,生氣地道。

那幾個流氓回頭一看見是她,先笑開了花:「喲,金姐姐啊,驚動您了?真是對不起,哥們馬上帶著花姑娘轉移。」

這個鎮子只有這麼大,除了職業老闆、職業鐵匠、職業農夫、職業店小二、職業媒婆之外,還存在著固定的職業流氓,都是家裡的小兒子獨生子之類的,從小被寵慣了,每天正事不做,大事不犯,小事不斷,其實除了上街調戲一下新面孔、搶搶小孩子的糖葫蘆之外,也沒什麼出息了。

因為不好意思調戲熟人,所以金多多剛來的時候,他們也是調戲過的。按金多多的話來說,這個就叫作——人美被人欺啊。

不過金多多是京城來的,畢竟見過世面,仗著李富貴就在自己身後,不會見死不救,被他們圍住的時候,她張口就說:「事先說好,隨便你們動手動腳沒關係啊,摸手是十兩銀子,摸臉是三十兩,其他地方一律五十兩。」

李富貴在她身後一臉黑線。

那幾個流氓摸摸自己身上的錢,湊了半天也只有十幾個銅板,不得不抬頭說:「大姐,你好強,我們沒錢摸……」

從此混熟了,幾個人還蠻談得來的,畢竟他們身上有著一個殘酷的共同點——沒有錢。

所以,小流氓們偶爾偷了山芋扒拉了紅薯,就在她這裡烤,烤完給她留一個給李富貴留一個,李富貴也只當沒看見,不過東西照吃不誤。

話說眼前,金多多瞪著這一群在自己面前調戲良家婦女的小流氓,恨鐵不成鋼:「又調戲過路的姑娘啊?沒看見人家長得比你們還高,也不怕丟臉,這副猥瑣的樣子,快給我滾遠點,吵死了。」

那個個子高挑的美人「啊」了一聲,撲過來就抓住她的衣袖,用顫抖的聲音說:「姑娘救救我……他們好壞……」

這位姑娘的聲音可不太悅耳啊,有點沙啞,是哭的吧?

護花的勇氣在胸口熊熊燃燒,金多多怒氣一下子涌了上來,對著那群流氓大叫:「全都給我滾!沒看見人家都這麼可憐了?今天到此為止!」

那幾個流氓流著口水說:「大姐頭,這可是個大美人啊……」

金多多義正詞嚴:「大姐我說不行就不許,你們誰敢再欺負?再這樣下去,就沒人敢來嘉尚了,人人都知道有一群爛流氓,到時候看你們調戲誰去!」

「說的也是哦……」領頭的阿銀垂頭喪氣,說,「那大姐我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美人……」

那個美人聞言,身子一縮,可憐兮兮地躲在金多多的背後。不過她太高了,即使縮著身子,也還是露著肩膀,看起來像是躲在小雞背後的老鷹,有點滑稽。

金多多隻覺得自己肩膀上一片微微顫抖的溫熱,就好像小時候撿到的毛團團被人嚇了,蜷縮在自己的懷中一樣,她頓時母性大發,張口怒斥那群流氓:「明天不許來,後天也不許來!看見你們就討厭!」

金多多丟完話,轉身就踢上了門,猛然間卻看見那個美人早已站在了她家門內。

天色已經漸暗,她就著廳內隱約的燈光,看了那個美人一眼……又看了一眼……乾脆就盯著看了很久。

真是個美人,眉如柳葉,眼含秋水,雪白的臉龐上掛著委屈,皮膚在燈光下晶瑩剔透。這個美人,不但容貌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而且居然毫無脂粉氣,帶著一股清雅高華的氣質,修竹一般亭亭玉立。

金多多摸了摸自己的臉,懊惱地翻翻白眼,打開門,說:「你走吧,那些流氓已經離開了。」

「不要,我怕黑……」美人可憐巴巴地抓著她的手,哀求道,「讓我在這裡留一夜吧……」

李富貴聽到說話的聲音,拎著油燈過來,問:「怎麼回事?」

金多多指指美人,說:「這位姐姐被流氓糾纏,所以想在這裡借宿一晚。」

李富貴「哦」了一聲,他對自己之外的事情不太理會,所以提著燈轉身就走。

走了一步,突然停住了。

想想,他又回頭,用燈照了那個美人一眼,轉身走過來,將金多多擠到一邊去,然後將油燈仔細地湊上來,照著那個美人看了很久,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美人朝他眨眨眼,微笑:「這位公子,不要這樣打量人家嘛……」

「李富貴,就算是再大美女,你也不用這樣吧?」金多多把他推開,悻悻地問,「色狼,看夠了沒有?」

李富貴淡淡地說:「男的。」

那個美人抓抓頭髮,微笑著說:「是啊……」

「啊?」金多多摸不著頭腦。

李富貴指著美人,回頭問她:「你要收留他嗎?」

美人委屈地看著他:「我怕黑啊,而且她說了要收留我的……」

金多多看她泫然欲泣的樣子,趕緊跳出來,說:「是啊,也沒什麼關係嘛,她一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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