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歸途？
是啊，什麼是歸途？
不就是回歸嗎？
李子安忽然明白了過來，天人所謂的使命，掠星者挖空心思都想到得到的東西，其實就是——煉奴的回歸之路。
他剛才覺得煉奴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可現在看來天人和掠星者才是最可悲的兩個大傻逼。
他現在也理解了那一句「歸途終是一人走」卦辭，無論如何，這是他一個人的回歸，肯定只有一個人走。卦辭之中早就有提示，可他弄錯了意思，以為只能是他一個人進入銀河系中心的那個巨大的黑洞。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是多麼的幼稚啊。
「煉奴，什麼是歸途？」金火又問了一句。
這還是現實世界裡，李子安第一次被一隻鳥稱作「煉奴」，不過他也不在乎了，他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苦笑：「我現在才想明白，所謂歸途就是你所說的覺醒，是煉奴的回歸之路。」
「你能想明白就好了。」金火說道：「你只有覺醒，你才能復仇，可復仇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只有覺醒才能完成使命。」
「什麼使命？」
「你是天命所歸之人，你的使命自然是天命，但具體是什麼，只有你知道，你首先得覺醒。」金火說。
李子安沉默了，還是要讓他覺醒。
覺醒就兩個字，一件事，可對於他來說卻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一旦他選擇所謂的覺醒，那前世的記憶就會蘇醒，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自己也不知道。可這樣的事情他並不陌生，而且很熟悉，因為他家裡的女人們個個都有雙重人格。
他能接受他的女人們有雙重人格，可這並不代表他能接受他自己也有雙重人格。而且，就煉奴那逗比人格，他是真心嫌棄。
「我不覺醒就不能報仇，也不能去神界，完成所謂的天命嗎？」李子安問。
金火搖了一下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抗拒覺醒，你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來，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你卻猶豫了，你在害怕什麼？」
「我怕我變成煉奴。」李子安實話實說。
金火笑了：「你果然是你，笨得讓我傷心。」
李子安：「……」
金火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嫌棄：「你不就是煉奴嗎？你居然說你害怕變成煉奴，你說你可笑不可笑？」
這話讓李子安無法反駁，一個人害怕變成自己，這事的確很可笑。
「你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麼？」金火彷彿看出了什麼。
李子安說道：「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性格，一旦我經歷了所謂的浴火重生，煉奴蘇醒，我的意識不就沒了嗎？我變成了他，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會感覺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不想這樣。」
他現在這樣也挺好，只要搞定了001暗夜和002星耀，他在地界幾乎就無敵了，他又可以回到地球上過他想要的那種沒羞沒臊的小日子，多好。
「我明白了，原來你擔心這個，你不愧是你……」
李子安打斷了金火的話：「後面就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會說我笨。」
金火冷笑了一聲：「你不想我說你笨，難道你想讓我說你聰明嗎？你浴火重生，覺醒之後不會讓你變成另外一個人，因為你本來就是煉奴，你怎麼會變成別人？你的確會多一些記憶，可是你自己不也進入過去時空看到了你自己嗎？你在過去時空里經歷的事，它們已經變成了你的記憶，它們讓你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嗎？」
李子安琢磨著金火的話。
金火說得好像也有道理，他的情況跟家裡的女人們不一樣，家裡的女人們是接種了火種，是火種自帶了一個人格。而他是轉世，他本來就是他自己，不會多一個人格，只是會多一些記憶。
金火接著說道：「浴火重生，你覺醒之後會變得更強大，你在天門之中學到的那些東西也都會回歸，也只有這樣你才能復仇，才能完成天命。」
李子安的心裡有些動搖了：「金火前輩，你現在連身體都沒有了，你怎麼幫我浴火重生？」
金火說道：「我雖然死了，沒有了身體，可是我這殘魂還有點用，我能幫你浴火重生，不過在那之後……」
「你會徹底消失嗎？」李子安心中很是擔憂。
金火說道：「那倒不至於，只是我的元神會進入休眠，在那隻罐子里，將來需要你幫我喚醒。」
它抬起一隻翅膀，指了一下它身後的一個地方。在那處地面上躺著一隻銅銹色的小罐子，比茶杯還小一點，很古樸的樣子。
那差不多就是它的「骨灰盒」了。
李子安看了一眼，說道：「前輩，你這等於是把一切包括生死都交給了我，你就這麼信任我嗎？」
金火略微沉默了一下才說道：「煉奴，你知道嗎，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我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呃，你會做出什麼選擇？」
金火直盯盯的看著李子安：「我不會趕去給你報信，我就讓那對父女毒死你，也省得現在生你的氣。」
李子安：「……」
他私下裡覺得，這樣的老實話還是不說出來更好，這樣的話多傷和氣呀。
「你作出決定了嗎？」金火似乎比李子安還著急。
李子安說道：「金火前輩，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的問題還真多！」金火有點不耐煩了，畢竟是渾身冒火的鳥，脾氣火暴也正常。
李子安假裝不知道它在生氣，他說道：「金火前輩，當初你為什麼要跑去給我報信？我在兩個過去時空之中都見到了你，你一點都不待見我，可最後你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選擇，還害得你自己丟了性命？」
「我傻。」金火的回答很乾脆，也很簡單。
李子安：「……」
金火嘆了一口氣：「我最初的確不喜歡你，你不過是一個天奴，可我看到你自己修鍊，一步步變得強大，最後甚至登上了天山進了天門，成了天選之人。我是天言鳥，我為天傳話，我給你報信，那是天意，我必須那樣做。」
李子安明白了，他對著金火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謝謝你，金火前輩。」
「不用謝我，趕緊的做出決定吧！」金火還是不耐煩。
李子安說道：「你給我一天的時間，我去跟我的妻子說一下，然後我回來這裡找你，那個時候你再幫我浴火重生。」
這樣的回答，他其實已經做出了決定。
大師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不就是覺醒嗎，覺醒就是了，多大個事兒？
「好！」金火又補了一句，「你這輩子總算是第一次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大師的嘴唇顫了顫，想說什麼話，但最終都沒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