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哨聲響起。
陳浩湯雙手撐著欄杆，看向已經快他一步跳下去的蘇懷粥，慢慢收回自己剛踩上欄杆的腳。
周圍看台上大部分人都已經起身，朝下方張望。
然後全場所有人都看到，一個身影急匆匆的跑到了江渺身邊，焦急的查看他的傷勢。
「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蘇懷粥一臉擔憂的上下觀察江渺的情況，見他撐著地板想要起身，趕緊扶他起來。
結果江渺剛站起來，頓時嘶了一聲，把手臂收了回來，緊緊蹙起了眉頭。
蘇懷粥發現了他的異樣，頓時低頭抬起江渺的手肘，發現他手肘上方已經擦破了好大一塊皮，看得她心疼的有些紅了眼眶。
「抱歉抱歉，真的抱歉！」對面的2號兄弟這時候也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趕緊走過來道歉，「我沖太快了，對不起，你沒傷著吧？」
江渺剛要搖頭，憋著火氣的蘇懷粥已經橫了一眼過去，冷聲道：「你看這像是沒傷到的樣子嗎？」
「我不是故意的啊，剛才太急了……」2號兄弟有點為難。
「江哥沒事吧？」荀良等人也圍了上來，關心問道。
江渺動了下胳膊，又嘗試著走了兩步，仍舊皺著眉頭。
手臂肌肉稍微伸展了一下，就火辣辣的疼。
而右腿膝蓋則像是腫了起來，簡單走路雖然不會疼，但每次血液流過的時候，都會有一陣一陣的抽痛。
「怎麼樣了？」裁判走過來問道，「防守方犯規，你還可以罰球，還能動嗎？」
江渺勉強走了兩步，膝蓋又抽痛了兩下，感覺光是走路都是問題，更別說繼續上場了。
「不行的，還是去醫務室看看再說。」蘇懷粥看他這樣的狀態，頓時蹙眉說道。
但這樣一來，少了江渺，會計隊就只剩四個人了。
江渺跟荀良等人面面相覷，有點為難。
這個時候，會計班其他一些人也從看台上下來，聽到江渺上不了場之後，目光頓時落到了其餘男生身上。
都到決賽的關頭了，總不能就因為人數不足輸掉比賽吧？
現在兩隊比分都已經拉到20:8了，如果因為人不夠而輸了比賽，那也太憋屈了一點。
「我來吧。」
就在這時，有人開口了。
話音剛落，大家的目光便齊刷刷的落在了王鋅的身上。
「老王？你行不行啊？」荀良睜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只能傳傳球，幫你們防個人而已，不要奢求太多。」王鋅扶了下眼鏡，「總之後面兩節盡量防守，還是有機會贏的吧？」
「那倒也是。」荀良點點頭，於是拍拍江渺的肩膀，「那江哥你先去醫務室看看吧，隊服給老王換一下。」
「嗯。」江渺點頭，心想也只能這樣了，便看向王鋅說道，「去換衣室，我把隊服給你。」
「……等等。」王鋅慢了半拍，目光落在江渺渾身是汗的身上，突然有些猶豫起來，「你們沒準備別的隊服嗎？」
「沒啊……訂購的時候就五個人……」江渺說著，突然反應過來，看著王鋅的眼神都變得古怪和無奈起來。
好傢夥，差點忘記了。
王鋅是潔癖來著。
讓他穿上自己流的滿身是汗的隊服，怕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還是我來吧。」
就這王鋅有點進退兩難的時候，又有人發話了。
只見陳浩湯從人群外走進來，一臉平靜的看向江渺，一邊走近，一邊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短袖，露出一身精幹的肌肉。
「喏。」陳浩湯把衣服遞到江渺面前，「也別去換衣室了，直接換，你早點去醫務室。」
這下子，輪到江渺猶豫了。
不過看陳浩湯脫都脫了，江渺也沒多糾結，單手撩起隊服，盡量不去觸碰手肘上的傷口，慢慢把隊服脫了下來，露出了上半身。
兩個人互換衣服，各自穿上。
看台上女生們的表情便從羞澀好奇變成了失望可惜。
「那就交給你了。」江渺朝陳浩湯笑了笑。
陳浩湯臉色平靜的點頭，沒多說什麼。
江渺就在蘇懷粥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籃球場，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而陳浩湯也穿著屬於江渺的12號隊服，緩步踏上了籃球場，扭頭看了眼看台，就跟丁檸那雙激動中飽含著加油鼓勵的眼神對上。
嘴角難得笑了一下。
……
體育館的走廊里，江渺被學姐攙扶著，朝醫務室走去。
「好像有點丟臉了，才打了一節就被抬走。」江渺的手被蘇懷粥搭在她肩膀上，半個身子都靠在學姐身上，嗅著她的發香。
「這有什麼辦法，誰讓你這麼不小心。」蘇懷粥嗔怪道，旋即又安慰他，「而且你第一節已經打的很好了，大半的分都是你拿到的。」
「那學姐有沒有什麼獎勵啊？」江渺湊到蘇懷粥耳邊小聲問道。
「你想什麼呢？」蘇懷粥瞪他一眼，「都受傷了還皮？」
「說不定學姐獎勵一下，我的傷就好了。」
「我獎勵你一腳好吧？」蘇懷粥白了他一眼，但沒捨得真踩。
「好啊。」江渺調侃道，「學姐把腳獎勵給我嗎？」
「……別以為你受傷了我就不敢打你。」
到了醫務室，江渺勉力坐到椅子上，被醫務室的老師先給他手肘上的傷口擦了葯，隨後抬起他的腿檢查了一下。
問詢一番後，醫務老師點點頭，到旁邊拿了袋冰袋出來：「應該沒什麼大礙，拿著冰袋先冰敷20分鐘，消消腫就好了。」
江渺點頭接過冰袋，打算直接坐椅子上冰敷。
結果蘇懷粥一把將冰袋搶了過去，拉著他躺到旁邊的病床上，親手將冰袋貼到他的膝蓋上。
醫務老師明顯是見多識廣的人物，很貼心的過來給他倆拉上了帘子，隔出一個獨立空間出來。
顯然，醫務老師對於防範狗糧還是很有一手的。
畢竟在大學裡待久了，更離譜的情侶他都見過。
今天這倆還算是正常的，估計才剛在一起沒多久。
但被醫務老師這麼好意的拉了帘子，蘇懷粥頓時有點不好意思了。
明明她就沒想幹嘛，老師弄了這麼一出，豈不是讓人很尷尬？
但在她這麼想的時候，江渺已經偷偷摸上了學姐的小手。
「別鬧。」蘇懷粥緊張兮兮的盯著帘子，想把手抽出來。
但江渺握得緊，她試了幾次沒辦法後，便就隨他去了。
「好點沒？」蘇懷粥給冰袋調整了一下姿勢，詢問道。
「嗯……還有點痛。」
「很痛嗎？」蘇懷粥又擔心起來。
「嗯。」江渺點點頭，「要是學姐能獎勵一下的話，大概就不痛了。」
「還貧嘴？」蘇懷粥沒好氣的看著他，抬手想打他，又收了回去，只是鼓嘴瞪他。
「這怎麼是貧嘴了？」江渺理直氣壯的給她分析道，「要是學姐親親我，就能幫我分散注意力，我就感覺不到膝蓋的痛了。」
「想得美。」蘇懷粥白他一眼，讓他躺好，自己則搬了凳子坐到床頭旁邊。
結果就在江渺無聊的看著窗外的時候，臉上突然就被蜻蜓點水一般啄了一口。
他刷的扭回頭，就看到蘇懷粥紅著臉撇過腦袋，小聲說道：「獎、獎勵而已，這是你說的。」
江渺摸了摸側臉，先前柔軟的觸感彷彿還殘留著，他下意識就親了親自己剛摸了臉的手。
蘇懷粥一直看著他，見他這麼不要臉的親手，頓時羞紅了臉把他的手拿開：「你幹嘛呢，羞不羞啊？！」
「啊嘶……」
江渺的右手被學姐這麼一掰開，頓時抽痛起來。
這下子，蘇懷粥頓時慌了，湊到學弟面前小聲問道：「沒、沒事吧？對不起對不……」
她剛道歉到一半，想低頭看看江渺手肘上的傷口。
哪知道江渺看準了時機，就揚起了腦袋，湊到蘇懷粥的臉蛋旁邊迅速嘬了一口。
嚇得蘇懷粥連忙後仰身子，通紅了臉捂住臉頰。
這時候，江渺已經心滿意足的躺回床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被撞一下也值了。」
這麼說著，江渺就感覺沒受傷的左手被捏了一下。
不疼。
反而被學姐軟乎乎的小手捏著挺舒服的。
他閉上眼睛放鬆下來，打算眯一會兒。
感受著膝蓋上冰冰涼涼的感覺，原本隨著血液流淌而一陣一陣抽痛的腫脹也在慢慢消緩。
大概是因為今天起了個大早，又是碼字又是打球的，腦力和體力都耗得一乾二淨，江渺只是一閉上眼，就感覺困意如潮水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