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繁花入泉庭 第三章 你怎麼穿著靈燁的衣裳?

遠山之上,升起一輪圓月。

梅近水依窗而坐,眺望著天邊的銀光與薄霧,略顯出神。

往年在這座山上,孤坐是數千年,看似悠閑無束,實則心頭一直壓著名為『蒼生』的大山。

如今這座大山徹底挪開了,心中只剩下詩詞歌賦、兒女情長,再次坐在這裡,看著曾經看過千萬遍的遠山美景,感覺截然不同。

以前看著無盡群山,想的只是山後的千重險阻,宛若一道道天塹,帶著一股讓人絕望的壓抑。

而如今的群山之後,是一片草長鶯飛的綠野,有個身著白袍的俊美公子站在哪裡,帶著微笑看著她,慢慢取出雞毛撣子……

「……」

你還我意境!

梅近水眨了眨桃花美眸,下意識撫了下臀兒,心頭還有些羞嗔,覺得左凌泉不是不開竅,而是故作正經逗她,來報以前的被撩之仇。

既如此,那肯定要反擊,順勢而為,讓這小淫賊明白假正經的後果……

怎麼反擊倒是簡單,無非勾引一下,挑起左凌泉色心,然後拿出『你已經選過願望了』的事兒回懟,讓他自食苦果……

但該怎麼勾引呢……

梅近水拿出手繪畫本,翻開看了看,覺得書上寫的太清淡;小淫賊屋裡一堆姑娘,經歷過大風大浪,閱歷深厚,一般的小手段能抗住不為所動。

但大騷大浪吧,梅近水說白了也是一個黃花閨女,理論再豐富,也沒有實戰經驗,有點難。

梅近水深思少許,覺得不擅長的事情,應該不恥下問,就抬手輕揮,在面前凝聚出一方水幕。

水幕的另一頭,是裝飾華美的閨房,響著舒緩淡雅的琴曲。

一襲睡裙的崔瑩瑩,喝了個微醺靠在床頭,臉兒微紅,正用從師尊哪兒收繳的胭脂盒,點著紅唇,嘴裡還在哼著小調:

「嗯哼哼~哼哼~……」

發現掛在牆上的『水中月』,仙子彈琴的畫面忽然『串線』,變成了一個仙氣飄飄的月下美人,崔瑩瑩還愣了下,繼而雙眸微瞪,把胭脂盒藏在了腰後:

「師尊,你做什麼?」

梅近水眉眼彎彎:「其他人都在下面忙著,你躲在屋裡喝大酒,不太合適吧?」

崔瑩瑩被師尊查崗,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借故偷懶,嚴肅道:

「還不都是因為你,弄得我心神不寧,沒法集中注意力,才被她們攆出來……我這是在調整心態,你不也坐在屋裡偷懶,怎麼沒見你去幫忙?」

「為師可不是在偷懶,為師是放權,把機會讓給年輕人。」

「你明明就是不務正業,懶得管事兒……」

……

梅近水面帶笑意,沒有在這話題上多扯,轉而關切詢問:

「瑩瑩,你小時候挺機靈呀,怎麼嫁人後,一直被人欺負呢?」

崔瑩瑩見師尊聊起私事兒,本想矢口否認此言,但這明擺的事情,都成『崔慫慫』了,她還能否認個啥?

「我……我那不是被欺負,是看在左凌泉的份兒上,沒和小丫頭計較,家裡面的女子,除了玉堂,誰有我年紀大、輩分高?」

梅近水懶得聽這些強行辯解的話,她柔聲道:

「女人在家裡爭寵,靠的不是輩分,是『手腕』。為師無所不通,既然晚上閑著,就開導開導你。你說說,家裡面誰最會爭寵?」

「……」

崔瑩瑩很信任師尊的宅斗實力,聽見這話,竟然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她想了想,回應道:

「嗯……屋裡最會爭寵的,肯定是靈燁丫頭,那騷起來,簡直……」

崔瑩瑩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瞄了師尊一眼,意思肯定是——和師尊你有一拼!

梅近水微微頷首:「靈燁很會勾引左凌泉嗎?為師沒看出來呀。」

「她可太會了。」崔瑩瑩可能是怕上官師徒聽見,就把『水中月』挪到了面前,小聲道:

「靈燁放得開,什麼花樣都敢玩。這絲|襪你知道吧?就是她弄的,放了一大衣櫃不帶重樣。還有鞋子,我給你看看哈,這麼高的根兒,穿著根本不好走路,完全是用來勾引左凌泉的,屋裡姑娘都不好意思穿,左凌泉喜歡,她就一直穿著……」

崔瑩瑩從玲瓏閣里掏出給她準備的『家當』,一樣樣展示,說著靈燁千奇百怪的勾引方式。

梅近水做出端莊肅穆的模樣,認真查看聆聽。

等待崔瑩瑩介紹完,梅近水微微點頭,微笑道:

「花樣還真多,你臉皮薄放不開,爭不過靈燁理所當然。天色已晚,早點休息吧,為師還有事,就不聊了。」

說著準備關掉水幕。

「誒?」

崔瑩瑩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師尊,你不是來開導點撥我的嗎?你倒是出個注意呀!」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微笑道:

「不是點撥過了嗎,你臉皮薄放不開。」

這不廢話?!

絲|襪尾巴血滴子,無孔不入捧著喂,這誰放得開?

崔瑩瑩蹙眉道:「我就是放不開,才讓師尊出出主意,你倒是說點有用的法子呀。」

「容為師研究研究,等想好了再告訴你,早點休息吧。」

說著,取完經的梅近水,就關掉了水幕。

崔瑩瑩坐在床頭,莫名其妙,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但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兒……

弄不懂師尊又在神神叨叨幹啥,崔瑩瑩也不去想了,轉眼看向周邊,發現自己在這裡哼著小曲兒喝大酒,姐妹們在下面忙活,是有點不合適,便起身換了衣裳,往樓下走去……

——

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

雖然才二月初,向陽山外已經花紅柳綠,隨處可見春日美景。

山間的道路上,不停有修士上下。山上有女仙帝坐鎮,不能輕易御風是規矩,所有人都好似上下踏春的行人。

因為多半看不出具體境界,山上又卧虎藏龍深不可測,以至於玉階巔峰的大佬,走在路上都有點心虛,遇上人得再三確認不是某家長輩,才敢頷首示意行個平輩禮。

即便如此小心,偶爾還是會走眼,沒能發現從身邊擦肩而過的年輕公子,正是『九洲三巨頭』之一的當代劍神,古往今來最年輕的仙帝。

當然,這也不能怪修士眼拙。

左凌泉道行再高,也是民間遠行的遊子,不喜歡擺仙道老祖的架子,讓人誠惶誠恐,出門在外非常低調。

此時左凌泉劍都沒掛在腰上,只穿著一身公子袍,在山腰的涼亭里駐足,看著山外風月。

『左氏雙雄』之一的另一位仙道巨擘,也穿著身公子袍,手裡拿著摺扇站在旁邊,正頗有氣勢的指點著江上:

「長生道一開,可謂『生機勃勃、萬物競發』,天下道友為此受惠,連我也摸到契機,百尺竿頭更進了一步;泊月為了慶賀,晚上專門備了酒宴,請我和老陸過去坐坐,你要不要一起?」

聽見這話,路過的玉階老祖不由側目,暗暗琢磨——『泊月』某非是東洲的荒山尊主仇泊月?這口氣了不得!難不成這看起來不過鍊氣九重的年輕道友,已經徹底登堂入室,步入了忘機?

而事實看起來,好像確實如此,旁邊的年輕公子,很快回應道:

「天高不過九重,五哥整日遊山玩水,還能年紀輕輕走到這一步,天賦著實不凡。不過仇尊主的宴請,我暫時還是免了,我還沒上門拜見岳父岳母,直接跑去參加老祖的酒宴,有點不合禮數,等我和悠悠一起見過老丈人後,再過去吧。」

「唉,封情這小子,不計較這些繁文縟節……」

路過的修士,聽得的是心驚膽戰,知道這兩位公子聯手,估計能幹翻山上九成九的修士,肯定是赫赫有名的仙家名宿,當下不敢再亂聽牆根,連忙遠離了石亭。

左凌泉站在石亭里和五哥瞎扯,注意到了路過修士的反應,不過完全沒在意。

左雲亭一個九重老祖,肯定不知道背後路過了些啥大佬,自顧自說著話,等去山上辦事兒的老陸回來。

永夜之地一戰,『鎮陽山』也參與了,出的力不大,但也不小,作為北狩洲仙盟成員之一,得過來參與勢力劃分。

左雲亭這模樣,和眾多仙家老祖坐在一起,指不定比左凌泉還喧賓奪主,所以老陸進去開會,把左雲亭留在了這裡。

左雲亭聊了片刻九洲蒼生,覺得有點沒意思,詢問道:

「凌泉,上次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崔姑娘,怎麼不見了?」

左凌泉含笑道:「在後山,和公主她們在一起。」

左雲亭微微點頭,又道:「我上次和你說的事兒,你沒忘在腦後吧?以前正邪不兩立,你不樂意也罷,現在都一家人了,你再不加把勁,把梅仙君拐回去,可就說不過去了。」

左凌泉回頭看了眼,見水兒不在,才輕聲道:

「五哥的話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