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乾坤春萬里 第十二章 鳥鳥從不讓人失望

滴答……

滴答……

水珠落下的聲音,在耳旁輕響。

腦子裡渾渾噩噩,也不知失神了多久,思緒才逐漸恢複。

記憶停留在雪鷹自爆的前一刻,依稀記得當時竭盡全力格擋衝擊,還被人抱住了……

眼皮沉重的像兩塊石頭,緩了片刻,才睜開了一條縫。

正上方,是一張近在咫尺的女子臉頰。

女子長著一雙桃花眼,容顏美艷無暇,純潔的好似天仙聖女,但似笑非笑的唇角,讓整體氣質看起來又有點妖氣,似乎隨時都在宣示——姐姐有一百種方法把你那什麼……

?!

左凌泉猛然清醒過來,茫然的眼神變成了驚疑。

所處之地,是一個環境清雅的房間,牆上掛著詩詞書畫,屋裡放著琴台畫案,露台上還有個計時的竹質水漏,滴水的聲音便是從水漏中發出。

梅近水站在竹榻旁邊,俯身低頭,打量躺在枕頭上的男子,些許青絲自耳畔自然灑下,幾乎掃在了左凌泉臉上。

左凌泉穿著白色睡袍,在枕頭上平躺,睜眼發現近在咫尺的梅近水,反應和知書達理的小姐,一覺醒來發現床前站著個浪蕩子差不多,當時就驚了。

左凌泉想翻身而起,但一起身肯定和梅近水來個親密接觸,指不定這瘋批婆娘還捂著臉來句「左公子,你怎麼能這樣?」,所以沒起身,轉而第一時間查看身體。

身體有些酸痛,受了點輕微內傷,但並沒有傷筋動骨,應該是忘機修士自爆金身,氣海和神魂之力同時炸開,把他給震暈了。

左凌泉暗暗鬆口氣,但馬上又察覺不對——他衣服怎麼換了?

梅近水嘴角始終帶著笑意,抬手在左凌泉眼前晃了晃:

「清醒了沒有?」

左凌泉剛蘇醒,腦子確實有點迷糊,隨著神識逐漸清明,他臉色也嚴肅起來,往側面挪了些,才坐起身來,摸了摸|胸口:

「梅仙君,你……」

梅近水站直身體:「你不會恩將仇報,覺得本尊趁著你昏迷不醒,把你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左凌泉知道男人昏迷的情況下,最多親親摸摸,不可能進去……

梅近水道行這麼高,也說不準……

我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左凌泉摸了把臉,壓下亂七八糟的思緒,低頭看向衣裳:

「我衣服是梅仙君幫忙換的。」

「不然呢?」

「額……」

梅近水雖然曾經看過左凌泉,但那是形勢所迫,還不至於主動去鑒賞這小淫賊的身體。她見左凌泉,直接抬指輕勾,左凌泉身上的白色睡袍,就變化成了一襲黑色公子袍:

「都山巔仙尊了,觀念還停留在凡人,看來你這境界沖的確實有點太快了。」

左凌泉想想也是,略微吐納兩次,壓下心中雜念後,拱手一禮:

「是我得罪,梅仙君勿怪。方才多謝梅仙君出手相助。」

梅近水有些好笑:「替我辦事,被打暈還謝我,怪不得能勾搭那麼多女子。」

「……」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懶得在搭理這把禮貌當成討好的婆娘,他轉眼望向周邊:

「糰子呢?」

「嘰……」

糰子從露台外探進來腦袋瓜,望了左凌泉一眼,委屈巴拉,看模樣似乎是在說——鳥鳥闖禍了,但鳥鳥也是想幫你擺平阿騷,不要怪鳥鳥……

??

左凌泉有些莫名,詢問道:「糰子怎麼啦?」

梅近水步履盈盈,走到竹榻附近的茶案旁坐下,拿起小案上的一本書,隨手翻閱:

「沒什麼,就是你昏迷了,糰子無聊,想看書,讓本尊幫它取了一本。」

?!

看著書籍封面上熟悉的書名,左凌泉臉色一白。

雖然現在還活著,但感覺人生已經到此結束了!

梅近水優雅側坐,如同久居深閨認真讀著典籍的書香小姐,慢條斯理翻過書頁:

「我書讀得不多,不過顧名思義的本事還是有些。書上的左大劍仙,應該指的是左公子吧?這梅姓妖女又是誰呀?」

左凌泉坐在竹榻上,神色雲淡風輕,內里心如死灰,只覺得接下來幾年,要給糰子改善伙食,多吃穀子少吃魚乾了。

「嗯……此書是閑來無事,在雷霆崖陪著秋桃購置,她想看……當然,我也不是把責任往秋桃身上推,我買來……嗯……只是批判一下,梅仙君想來也看得出,這書上寫的,一點都不像我,更不像梅仙君……」

梅近水微微頷首:「就這受氣包的模樣,更像瑩瑩,確實不像本尊。不過男人和你區別真不大,好色入命,偏偏又道貌岸然裝君子,奪了梅姓妖女的身子,還逼人家改邪歸正從良,不從就用各種手段調|教……」

左凌泉聽著書評,只恨梵天鷹不夠狠,沒把他隨身物件炸個稀碎!這時候被逮住了狐狸尾巴……

不對,狐狸尾巴……

左凌泉心如死灰,試探性問道:

「梅仙君取書的時候,沒動其他東西吧?」

梅近水舔了下指尖,把書翻過一頁:

「本尊又不是沒教養的女子,豈會隨意翻動他人私物。」

「哦……」

「不過你擺那麼整齊,本尊想不看見,實在做不到。那些花花綠綠、衣不遮體的小衣褻|褲,還有亂七八糟的物件兒,看的本尊是嘆為觀止。這書上的偽君子和你真人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玩的太清淡了。」

「……」

左凌泉饒是鐵打的心智,老臉也掛不住了,想了想,直接躺平,倒在了枕頭上:

「額……有點頭暈,梅仙君你先看,我休息一會兒。」

梅近水合上書本,放在一邊,望向閉目裝死的左凌泉:

「你在本尊屋裡亂來,折騰本尊的眼睛,又私底下收藏這種褻瀆本尊的書籍,想裝死當沒發生過?本尊憑什麼饒了你呀?」

「這次幫忙斬妖,左某分文不取,此事一筆勾銷……」

「梵天鷹縱容兄弟屠戮凡人,其罪當誅,你斬妖除魔是履行正道俠士的職責;義不容辭的事情,拿來當籌碼還賬,不合適吧?」

左凌泉睜開眼睛,微微攤手:「那梅仙君想讓我如何?」

梅近水手兒撐著側臉,微笑道:「我能把你如何?你不肯走本尊的道,我總不能真放下身份用美人計,用了你也不會改變初衷,等同於白給……」

「嘰……」糰子再次探頭,嘀嘀咕咕,意思肯定是——那可不一定,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左凌泉知道梅近水在開玩笑,他無奈道:

「梅仙君,你們正邪打架誰對誰錯,和我半點關係沒有,我只看結果。九宗歌舞昇平,再窮的地方都能吃飽飯,是瑩瑩和玉堂的功勞,我在九宗長大,無論外人怎麼說,我只認自己看到的情況,只會跟著玉堂走。

「當然,如果有一天,我發現玉堂走錯了,我會按照自己想法走。但前提得我親眼看到,你怎麼勸都沒用,我認準的事情,玉堂都勸不動我,你不說用美人計,抱著孩子威脅我,我也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天王老子都攔不住。」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讚許點頭:「向道之心穩如山嶽,確實有仙帝之姿,可惜就是所向之『道』太過顧家。」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境界就『齊家』這麼高,守住了家才會去做更多,家沒了,人間歲月靜好與我何干?老劍神說我心性近妖,玉堂知道九洲大勢不敢交於我手,你或許也覺得如此,但我不想改變。求道之人,往往都是如此偏激,能全心中之道,成仙、成妖、成神、成魔,不過都是外人的評價,對自己來說,都一樣。」

梅近水安靜聽完,輕輕笑了下:

「你現在這模樣,是真像個心懷大道的仙君了。如果不是瞧見過你小淫賊的模樣,還發現這本窺伺本尊的閑書,本尊指不定真被你這偉岸堅毅的表象給騙走了芳心。」

左凌泉眼神灼灼的表情一僵,偏過頭來:

「梅仙君,咱們論道就論道,這話挺破壞意境。」

梅近水微微聳肩:「論道就得敞開心扉聊,光聊大道卻拋開實際,那不成空談了。」

左凌泉很是無奈,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

「和梵天鷹一番血戰,我忽然想起來幼年看到的幾首詩詞,梅仙君想不想聽聽?」

?!

梅近水的面容,肉眼可見的多出了一抹喜色,就像小孩子看到了糖。

她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把雜書也收進了袖子,起身把琴案抱過來,放在露台上,又取出了古琴『海月清輝』。

「不用這麼隆重吧?」

「你記的詩詞,每一首都是名傳千古的傑作。這種東西問世,不亞於鑄劍師鑄出仙劍、琴師打造出仙品名琴,我沒有沐浴焚香,都覺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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