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若夢浮生 第十一章 天鷹城

長夜未盡,黎明之前,左凌泉借著夜色掩護,沿著來路離開蒼沙古河,在第一縷晨曦從天邊灑下之時,已經抵達了前往九宮山的大道之上。

和煦秋日灑在四人一鳥身上,在地面拖出長長的倒影,三人走在前面,謝秋桃的目光一直放在道路後方。

離別多年後,和至親重逢,知道父母尚在沒遭苦難,謝秋桃整個人都產生了些變化;以前是把所有的委屈凄苦藏在心底,以自由自在的笑臉示人,而現在心結沒了,眼底就只剩下了最純粹的靈動。

雖然父母尚且身不由己,不能就此相依再不分離,但只有家人都在,就什麼都有機會;即便她做不到,身邊還有個值得信任、無所不能的好哥們嘛。

謝秋桃凝望蒼生古河方向許久,直到看不見那片荒山野嶺後,才依依不捨回過頭,快步追上了迎著晨光前行的冷峻公子:

「左公子。」

「嗯哼。」左凌泉放慢腳步,面帶笑意。

謝秋桃圓圓的臉蛋上,顯出三分扭捏,見仇大小姐和靜煣沒注意,才小聲道:

「昨天……昨天娘親說的話,你別當真,她可能是誤會咱倆的關係了,那塊玉佩……」

左凌泉心裡有點無奈,暗道:都見過家長了,還扭捏?咱倆誰不知道誰呀。他笑了下,從懷裡取出碧玉小烏龜玉佩,遞給秋桃:

「給。」

「……」

謝秋桃扭扭捏捏的眼神微微一僵,瞄了眼玉佩後,又做出豪爽模樣,把左凌泉的手推了回去:

「你拿著吧,娘親送出手的東西,我怎麼能往回要。嗯……就當是紀念品,沒啥其他意思。」

左凌泉就知道會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把碧玉小烏龜,和腰間的『豬頭人身佩』掛在了一起。

謝秋桃瞧著兩塊很有特色的玉佩,有些好笑,略微沉默了下,又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玉鐲:

「左夫人以前送了我一枚鐲子,我娘送左公子一枚玉佩,咱們就當是扯平了哈。」

左凌泉搖頭一笑,沒有言語。

謝秋桃臉色發紅,也不敢在和娘親相中的女婿身邊多待了,快步跑到了前面,和仇大小姐走在了一起:

「嘰嘰?」

「嘰……」

糰子站在仇大小姐肩膀上,正低頭看著仇大小姐胸脯發愁,桃桃過來,自然就跳了過去,開始嘮嗑。

湯靜煣昨天和婆娘鬥氣,揉來揉去揉的不都是自己,氣沒斗出結果,反倒是把兩個人都揉的春心蕩漾,婆娘也不搭理她了。

沒了婆娘閑聊解悶,湯靜煣又和仇大小姐沒啥話題,見秋桃恢複了活潑可愛的模樣,就放慢腳步,走到了左凌泉跟前:

「這婆娘,還生悶氣了,不就是摸了幾下嗎,我摸的我自己,和她有啥關係……」

左凌泉昨天漁翁得利,躺在地上被動摸媳婦,心裡可舒坦了。但這話說出來被老祖聽見,准揍他,所以只是微笑道:

「以後悠著點,萬一老祖真生氣,非得揍死我。」

「怕什麼呀。」湯靜煣認真道:「你是我男人,她敢收拾你,我就敢收拾她。下次她再打你,我就直接脫衣裳,看她還好不好意思賴著不走……」

左凌泉搖頭笑了下,倒也沒阻止靜煣的大膽想法……

——

天鷹堡位於半山之上,參差錯落的建築佔據半面山峰,最頂端的凌霄閣,可鳥瞰整個城池。

凌霄閣上,有『妖鋒』之稱的徐元峰,在懸空露台盤坐,輕輕擦拭手中銀色長刃,身旁是美酒琉璃盞,以及一個正在說話的老者:

「老祖去瞭望潮灘,吩咐宗內長老,若是望潮灘有變,即刻過去馳援……」

徐元峰是妖刀古辰的嫡傳弟子,名號也和師父一脈相承,不過古辰的名號,得名於手中那把上古流傳下來的魔刀;徐元峰的『妖』字,則來自於武道路數。

作為監兵神殿的老祖候選人,徐元峰在武道之上的天賦和造詣,當得起『高世之才』四字,集百家之所長融於一身,武道早已走到了『極境』。

『極境』的說法比較古老,形容武道走到頂端,招出則一擊定乾坤,萬法莫及。

不過後來劍道獨尊,在九洲佔據了霸主地位,『一劍破萬法』的『劍一』,知名度遠遠壓過了其他,修士也就跟風,把其他武道路數的頂點,叫成『拳一、槍一、錘一』了。

因為叫法比較奇葩,有跟風劍道之嫌,正兒八經的老派武修宗門,還是以『極境』來稱呼這種出神入化的境界。

徐元峰用刀,但所會的招數遠不止刀法,光是明面知曉的極境殺技,就有東洲雲水劍潭的『連雲』;紫霄城城主所創的槍術『定鼎』;八臂玄門看家絕技『震極』。

小招數就不用說了,九州八極之地,只要有些名氣的武道路數,基本都會。

徐元峰從什麼渠道學到這些不傳秘技,無人知曉,但能用出這些獨門絕技,離不開天生的龍筋虎骨。

徐元峰身體條件之好,已經稱得上『天賦異稟』,絲毫不比上官靈燁這種不講道理的天賦遜色,仙君商寅就親口評價『雖為人族,力壓萬妖,』。

妖族長處就在體魄驚人,人族強項則在智力和適應性,人族擁有比妖族還堅韌的體魄,結果是很恐怖的。

別的不說,就說天材地寶,糰子生吃五行之火,可以增長修為;左凌泉生吃五行之火,結果只能是當場火化。其原因就在於,左凌泉的人族體魄根本沒法承受。

徐元峰的體魄肯定比不過糰子,但已經比尋常生靈強太多,這使他擁有了無與倫比的適應性,可以按照妖獸的方式,獲取人族本不能掌握的天賦,學會各種本不可兼容的武學路數。

這個天賦好雖好,但有一個問題也顯而易見——他只能學會那些他可以了解的路數;那些他接觸不到的,也只能幹望著。

作為一名武修,徐元峰最希望學到的絕學,肯定是『劍神、武神、女武神』三位武道仙君壓箱底的絕活兒。

但壓箱底的絕技,只有在命懸一線的絕境才會用出來,沒人能把仙君逼到這一步,往上追溯,最近的也在三千年前的竊丹之戰。

當時還沒成為仙君的女武神,施展過一個被譽為『神屠』的招式,據傳威力撼神、萬仙莫及,至今依舊是有史記載的最強殺招之一,僅次於老劍神的『九星連潮』。

而老劍神的『九星連潮』之所以位列殺力之巔,是因為老劍神根本沒用出來過,有沒有都不確定,沒人知道威力的底牌,才是最強的底牌。

當然,過了三千年,已經成為仙君的女武神,能從裙子下面掏出來的東西,肯定今非昔比,這個說法也不一定對。

徐元峰知道這些頂尖絕學肯定存在,自信如果有朝一日見到這些絕學,他能琢磨出路數並納為己用,可惜他沒機會觀摩,就連他師父古辰,都不會把保命絕技告訴他。

聽見師父妖刀古辰,讓他注意望潮灘的風吹草動,隨時過去馳援,徐元峰自然來了興緻,開口詢問:

「師尊親自出馬,還要讓宗內眾長老隨時待命,有外面的仙君蒞臨望潮灘不成?」

坐在酒案旁邊的老者,是天鷹堡的總管,名為鄭犼,他回應道:

「不清楚,長老也問過,老祖只說有備無患。望潮灘只是個仙家工坊,東邊的仙君要偷襲,也不會打那裡;老祖這般鄭重,我估摸只能是那邊在煉製威力過大的仙兵,怕失控波及周邊。」

徐元峰擦刀的動作一頓:「不可能,什麼樣的仙兵,威力能大到只是失控,就讓師尊如此謹慎?」

「煉器師里的奇葩多的很,弄出來的東西威力不一定大,但肯定讓人防不勝防。」

鄭犼回想了下:「望潮灘的張徽,以前就煉製過一個『迷魂鈴』,本意是煉製操控神魂的法器,讓大量對手陷入瘋魔;但也不知哪個地方弄錯了,被波及的人當場化身色中餓狼,見人就撲、不分男女……」

徐元峰琢磨了下:「結果雖然有瑕疵,但控制對手的目的達到了……這法器有問題?」

鄭犼搖頭一嘆:「問題倒不是出在法器之上。張徽太自信,拿自己來試驗法器威力,以為能抗住,結果當場中招;周邊幫忙的徒弟被嚇壞了,光顧逃竄,沒管激活的法器,不過片刻之間,就波及了整個望潮灘……」

徐元峰哪怕是邪道巨擘,想到那肉|欲橫流的場景,也是一身雞皮疙瘩:

「我怎麼沒聽過這事兒?」

「天帝城豈會把這等醜事傳出來,只有當時在場的人才知道。」

「哦……嗯?!」

「放心,我堂堂武修,豈會在那種場面下吃虧。」

「你逃出來了?」

「不是,撲過來的人,都被老夫按住了……唉……」

鄭犼一聲輕嘆,端起酒杯抿了口,眼中並沒有多少自得,反而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唏噓。

徐元峰琢磨了下,深深吸了口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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