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若夢浮生 第六章 春去秋來

春去秋來,轉眼已經到了八月,一場秋雨悄然而至,落在了大周王朝東南沿海的紅河鎮外。

左凌泉做俗世遊人打扮,撐著油紙傘走下船隻踏板,抬眼眺望遠方的城鎮,暗暗舒了口氣。

在孤葉島停留了兩天後,左凌泉就和靜煣、秋桃,還有說服長輩的仇大小姐,一起趕往天地極西的奎炳洲。

海域太過遼闊,直接飛去過風險很大,四人還是得坐船,但婆娑洲剛出事兒,異族載客的渡船顯然沒那麼好坐。

為了安全起見,左凌泉在海上蹲守了幾天,等到了一艘從海上駛回奎炳洲的漁船;漁船是奎炳洲一家小宗門的船隻,在黑三角海域捕撈海中靈獸,船上都是些道行不高的宗門弟子。

左凌泉扮作異族修士,假借婆娑洲失陷從霜花城逃遁入海的理由,又給了些許天材地寶,才博取漁船信任上了船。

漁船在海上飄了近兩個月,才抵達目的地,路上為了不引起懷疑,幾人都在屋裡打坐練氣,也沒什麼可說的;等到了奎炳洲附近,左凌泉為了躲開仙家港口的審查,半道就下了船,又找了搜俗船隻,以凡夫俗子的身份登了岸。

奎炳洲的疆域比玉瑤洲要大,但地理環境相對貧瘠,仙家勢力多集中在富碩的東南方,西北蠻荒則劃分給了妖族,有『妖祖』之稱的那隻九尾妖狐,就盤踞在哪裡,和人族井水不犯河水。

紅河鎮所在的大周王朝,位於奎炳洲人口密度最大的區域,其內仙門林立,掌舵的三家豪門,分別是仙君商寅的天帝城、妖刀古辰所在的監兵神殿、荀明樟座下的赤烏谷。

左凌泉這次要去的蒼沙古河,就在大周王朝西南邊境,距離當前所在的紅河鎮並不遠,約莫萬里之遙,如果放開飛的話,很快就能到,但那麼做無異於找死,幾人還是選擇最穩妥的辦法,扮作凡夫俗子慢慢摸過去。

鎮子上秋雨蒙蒙,撐著傘走動的百姓隨處可見,其中也有修行中人,不過和九宗的俗世城鎮一樣,最高不過靈谷,不值得關注。

左凌泉舉目眺望片刻後,來到鎮子上的車馬行,置辦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回到三個姑娘跟前:

「走吧。」

湯靜煣在俗世的身份,自然還是左凌泉的夫人,馬車到跟前後,就伸出手讓左凌泉扶著上了馬車。

仇大小姐換上了一身頗為柔雅的淡綠襖裙,扮作左凌泉的姐姐——起初秋桃提議裝作左凌泉家裡的老二老三,但仇大小姐怎麼可能答應和左凌泉夫妻相稱,還當小妾,秋桃最後也只能作罷了。

雖然仇大小姐自幼出生仙家豪門,沒在俗世生活過,有些不太適應,但秋桃教了兩天,目前看起來也挑不出毛病。

謝秋桃則扮作左凌泉的妹子,為了更符合人設,還專門扎了個很可愛的羊角辮,配上圓圓的小臉蛋兒,以前看起來十六七,現在只有十四五了,白里透粉,嫩的滴水,看到讓人忍住不住想舔一口。

而把自己吃成白毛球的大糰子,就可憐多了,出現在市井間太過突兀,為了隱蔽起見,直接被裝進了首飾箱,被秋桃抱在了懷裡,連嘰都不能嘰一聲。

幾人上了馬車後,左凌泉在外面駕車,三個女子把帘子放下,也算是暗暗鬆了口氣。

謝秋桃坐下後,就把懷裡的首飾箱打開,朝裡面望了眼:

「嘰?」

「嘰……」

小木箱里,糰子生無可戀的趴著,動都不想動一下。

湯靜煣知道這幾天把糰子委屈了,作為老娘還是很心疼的,見狀把糰子抱出來,揉了揉毛茸茸的肚子:

「誰讓你吃這麼胖?好歹修鍊這麼多年,連變大變小都沒學會。」

「嘰嘰……」糰子翅膀比划了下,示意自己噴一口火就變小了,你又不讓鳥鳥噴……

仇大小姐坐在車廂對面,從玲瓏閣里取出取出靈果乾喂糰子,想了想詢問道:

「上官靈燁她們到了沒有?」

左凌泉坐在車廂外面,手持馬鞭觀察著街景,聞言回應:

「剛和老祖聯繫過,靈燁她們已經先行登岸,離我們不遠。咱們分頭走,她去查異族下一步的進軍方向,我們查蒼沙古河的事兒。」

「我們從哪兒開始查?」

「玄鄴透漏,蒼沙古河雖然被劃為禁地,不允許外人靠近,但裡面的人也有物資需求,每月初八會有人從裡面出來,到九宮山採購東西。我們去那兒盯梢,看有沒有機會混進去。」

仇大小姐微微頷首,看了眼外面,又道:

「我還以為奎炳洲妖魔遍地走,現在看來,和華鈞洲也沒啥太大區別嗎。」

謝秋桃挑開帘子一角看著外面,回應道:

「北狩洲也差不多,俗世是仙家的『苗圃』,異族咋會把自己家搞的烏煙瘴氣;俗世有些無惡不作的惡徒,回到家鄉還不是人人敬畏的仗義俠士模樣。」

仇大小姐想想也是,便也不多說了……

——

同一片天空下,千里之外的一座仙家集市內。

上官靈燁等人,在霜花城套用了一隊異族修士的身份,坐著崔瑩瑩的懸空閣樓,已經先行一步登陸,到了大周王朝沿海的蓮城附近。

中午時分,上官靈燁站在客棧二樓的窗口,看著男裝打扮的崔瑩瑩,和對面藥房的掌柜攀談:

「道友去天帝城,是煉器還是拜師?」

「我這年紀,拜什麼師,想練一件兒趁手的法器罷了。聽說最近天帝城的高人都不在宗內,是不是真的?是的話我下次再去,學徒操刀我可信不過……」

「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有這回事兒,我們宗內的幾位師長,就被天帝城抽走了,走之前都交代了後事,看起來事兒挺大……」

「喲,莫不是要打仗?我看東邊那些自喻正道的偽君子不爽好久了,要是打仗,也想去混點功業,道友可知道門路?」

「道友你這就算問對人了,不過上面可不是什麼人都要,我那幾個被抽走的師叔,各個都是身懷絕技的醫道聖手,鋪子里的『金槍丹』,就是其中一個師叔煉的,效果那是出了名的霸道,一顆下去……」

「行行行,買一盒,有門路快說。」

「道友爽快,要真想給上面出力的話,可以去天鷹堡看看;那裡是監兵神殿的分舵,聽說負責替上面招納有本事的散修……」

……

上官靈燁聽見這些言語,從袖中取出了一張輿圖,在上面圈圈點點,標出了天鷹堡的位置。

吳清婉和姜怡,待在隔壁的房間里。

幾人身在敵腹,連上官靈燁都深居簡出,不輕易露頭,她們自不用說,門窗緊閉在屋裡等著下一步行動的安排。

客房規格比較高,陳設清雅,裡面還有異族這邊的水中月。

姜怡和冷竹坐在茶几後端著茶杯,聽著水中月里的不知名修士講解時事:

「……霜花城一戰,赤烏星君被異端修士合圍伏擊,身負重傷之下,依舊力保城內修士安然撤退……」

冷竹聽的是一肚子火,小聲嘀咕道:

「凈瞎扯,那個荀老魔,明明打不過就跑了,根本沒管城內修士死活……」

姜怡反應倒是平淡:「水中月畢竟是仙家的宣傳口,為了讓底層修士跟著走,肯定得把我們說成手段殘忍的異端,自己渲染成正道楷模。

「正道其實也是如此,要是真把雙方實際情況告知下面,恐怕連正道弟子都會懷疑為正道而戰是對是錯,就不用說和底層更脫節的異族了。」

「也是……」

……

吳清婉有點操心左凌泉的動向,怕姜怡跟著一起著急,就獨自待在房間的裡屋里。

裡屋的妝台前,吳清婉身著月白色的修身長裙就坐,手上拿著一塊玉石,眉兒微蹙,認真鍛煉著自己的想像力。

煉器一道,手藝是基本功,只決定下限,真正決定煉器師上限的,還是創造力、想像力。

別的不說,就說狐狸尾巴這些東西,做出來其實不難,但能想出這些玩意兒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吳清婉以前做的東西,都是左凌泉指點弄得,自己折騰出來的小玩意兒,比如會叫『哥哥我錯了』的項鏈,感覺就有點華而不實,用戶體驗沒狐狸尾巴那麼實在。

雖然只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但做不好就說明自己想像力不夠天馬行空,還沒掌握煉器師舉一反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還需努力。

此舉也不算不務正業,畢竟其他煉器師閑時練手,做的也是九宮環、天機球之內益智的玩具,清婉不過是換成怡情的玩具罷了。

吳清婉認真琢磨許久,覺得此類情趣物件,功效無非是讓男人覺得更刺|激、女人覺得更羞恥,那煉製的法器,目的就要增強這兩點。

怎麼才能同時做到增強這兩點呢……

把靈燁毛颳了……

再弄個花紋貼在臍下三寸……

「……」

吳清婉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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