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北域游龍 第四章 落井下石

打開房門,柳絮般的雪沫映入眼帘,才讓人驚覺入了初冬。

左凌泉站在屋檐下伸了個懶腰,撲面而來的涼氣讓人精神抖擻,也驅散了身體連夜苦戰後的些許倦意。

許久未見,一夜時間,左凌泉手口並用使出渾身解數,也沒法讓四個食髓知味的媳婦盡興。

好在前往小酆都的路上彼此同行,後面兩個月可以慢慢輪他,媳婦們也不著急,昨晚給他過了個早年後,就暫且放過了還帶傷的相公大人。

不管到了婆娑洲會如何,過去了路上,必然是一場可能變成藥渣的惡戰。

左凌泉修為是高,但媳婦道行也不低,想想還有點小壓力。

不過男人嘛,再苦再累也是應該的,哪怕被媳婦騎在臉上欺負,也得自己受著,哪有叫委屈的道理……

左凌泉輕輕吸了口氣,掃開了腦子裡雜念,走下了台階。

按照計畫,今天就要啟程,靈燁天一亮就和姜怡一道,出門採購修行所需的各種消耗品去了;清婉和靜煣則去仙家布莊閑逛,挑選布料給他做幾件新袍子。

說起來,靜煣昨天還有點不開心,吃醋了。原因也簡單,清婉、靈燁、姜怡,都玩的比較花,獨獨靜煣被特別對待,只能在旁邊看著姐妹羞憤難言的被欺負。

靜煣倒不是想玩的那麼花,而是『患不均』,憑啥其他人都能演勾搭俊書生的狐狸精,她就只能演被土匪搶回寨子抱著白玉老虎舔的小家碧玉?

左凌泉對於靜煣『一視同仁』的要求,自然受寵若驚,但老祖那邊確實不好處理。

行周公大禮,還能和老祖名正言順地解釋,玩尾巴他怎麼和老祖開口?昨天老祖過來,發現了夫妻之間的小情趣,他臉上都掛不住,要是在靜煣身上亂來,老祖過來發現自己帶著尾巴蹦躂,非得當場把他弄死。

所以這事兒只能以後再說了,至於多以後,左凌泉不太敢去想。

胡思亂想間,左凌泉沿著江岸行走,尚未走出多遠,就瞧見秋桃和冷竹迎面而來,懷裡抱著一大堆盒子,都是零食。

糰子走在兩人裙擺之間,『嘰嘰嘰~』哼著小曲兒,看模樣和帶著丫鬟遛街的地主家傻兒子似的。

「左公子,你起這麼早呀?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中午呢。」

「我睡什麼覺,早上空氣好,出來走走罷了。」

「哦。對了,冷竹給你買了盒『龍陽丹』,我也不知道幹啥用的,反正藥鋪掌柜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

左凌泉一陣無語。

謝秋桃偷笑了聲,連忙抱著一堆零食跑掉了,糰子自然小跑著跟了上去。

冷竹有點不好意思,也想埋頭跑,卻被左凌泉攔住了:

「冷竹,我看起來像是需要吃藥的人?」

冷竹又沒經歷過,哪裡知道左凌泉『劍法』的剛猛迅捷,她小聲解釋:

「公子別誤會,我沒說你腰不行,就是買丹藥的時候,看這東西放在醒目位置,介紹寫得也厲害,就隨手買了盒,反正吃了沒壞處……」

左凌泉面帶笑意,在冷竹腰後輕拍了下:

「好啦,看在你懂事兒的份上,不說你了,回去吧。」

冷竹被公子佔便宜,臉色發紅,咬了咬下唇沒說什麼,低頭往回走;不過走出幾步,又單手抱著一堆東西,把裡面的一個小木盒取出來,塞到左凌泉手裡,然後快步跑掉了。

左凌泉掂了掂手上做工精美的丹盒,眼神有些無奈,雖然不需要,但冷竹送的貼心小禮物,他還是收進了玲瓏閣。

目送兩個小姑娘和糰子離開後,左凌泉沿著江岸繼續前行,很快來到了宅院附近的一處閣樓外。

閣樓所在之處,本是一塊空地,桃花尊主昨天逛完街,就把懸空閣樓召出來,放在了這裡,稍加遮掩就和周圍環境融為了一體。

江邊憑空冒出一棟三層高樓,自然會引起附近修士的注意,不過這玩意一看就是山巔修士的手筆,發現了常人也不敢過問,附近的修士甚至自覺遠離了些,致使閣樓附近非常清靜。

左凌泉進入閣樓,大廳里依舊擺滿了石像、老磚、書架,都是從荒骨灘挖來,尚未來得及出手的老物件,被秋桃收拾得很整齊,但數量過多,堆在一起難免顯得有點擁擠。

左凌泉先到偏廳的九洲輿圖上看了一眼,確定路上的距離和所經之地後,才順著樓梯來到了三層的鍊氣室,敲了敲門。

咚咚——

房門自行打開。

左凌泉抬眼看去,桃花尊主坐在房間外的露台上,面前是琴台,放著琴和酒葫蘆,側面懸浮著一方水幕,水幕里人影眾多,能聽見些許嘈雜聲響。

左凌泉本以為桃花尊主在開會,輕手輕腳來到跟前,卻見水幕里的場景,是桃花遍地四季不謝的桃花潭,數千弟子圍在宗門廣場上,花燭夫人、風信子等宗門嫡傳坐在上方,其他弟子輪番上場比拼。

水幕的視角,應該在宗門正殿之內,不出意外的話是從桃花潭老祖雕像上傳來了,能俯視整個廣場,觀察每個徒子徒孫的一舉一動。

左凌泉往日都和桃花尊主獨處,桃花尊主性格又比較皮,對她一宗老祖的身份概念不深,此時瞧見萬人齊聚的宗門廣場,才驚覺身邊的風韻美人,在其他人心中是何等地尊貴、不容褻瀆。

「瑩瑩姐,這是……」

「年末,宗門弟子大考。」

桃花尊主的坐姿,並不像個正經老祖——屈腿側坐,手兒撐著臉頰,斜靠在琴台上,姿態懶散;衣著也不怎麼正式,裡面紅色抹胸裙,或者說清涼版『訶子裙』,外罩絳紫色的家居紗衣,寬鬆舒適,很顯身段兒,但不適合外出穿,因為很方便清涼,這種裙子多是女子在後宅的穿著。

左凌泉站在背後,本來看著水幕,但餘光下瞄,就發現側靠在琴台上的桃花尊主,脖頸下一片白皙,側靠的姿勢,使得綉有花瓣的抹胸裙,出現了些許縫隙,從頭頂低頭看去,能瞧見很飽滿的白團兒輪廓,以及中間那深不見底的溝壑……

左凌泉知道『君子不欺暗室』的道理,但他真是不小心瞧見,然後就愣了下,下意識仔細瞄了瞄……

好大!

桃花尊主認真看著徒子徒孫賣力切磋,忽然感覺到胸口被神識肆意窺探,眼神兒就沉了下來,抬頭望向上方,正好和左凌泉四目相對:

「好看嗎?」

左凌泉表情一僵,迅速把眼神移到了窗外:

「這雪真大,咳——真白……」

桃花尊主連左凌泉看了多久、眼神變化都了如指掌,豈會被這欲蓋擬彰的反應蒙過去。

因為有些煩心事兒,她也懶得戳左凌泉,目光落回了水幕,繼續審視徒子徒孫的成長情況。

左凌泉見瑩瑩姐不生氣,輕輕笑了下,在桃花尊主身側坐了下來,詢問道:

「桃花潭那邊在比武嗎?」

「差不多,你感覺如何?」

「嗯……」

左凌泉仔細查看水幕里的戰況,在宗門廣場上鬥法的一男一女,不認識是誰,應該是較為年輕的弟子。

桃花潭不是武修宗門,但戰力是保障自身生存的基礎,五行術法是必修課。

左凌泉在修行道走到現在,眼力早已今非昔比,可以看出兩名弟子天賦尚可,但反應、對陣策略、術法熟練度都一般,放在九宗還能說好苗子,放在整個九洲,根本算不上人物,如果沒有大機緣或者一場大變故夯實心性,很難走到山巔。

左凌泉面對桃花尊主的徒子徒孫,本想誇兩句哄她開心,但修行是大事兒,昧著良心瞎吹沒有任何好處,想想還是認真道:

「這兩名弟子,底子看起來不怎麼紮實,還得好好打磨下。」

桃花尊主也是這般看法,幽幽嘆了一聲:

「這已經是新一輩兒最好的幾個苗子了,連你的眼都入不了,就更不用說我這當老祖的。三元老霸道得很,有了好苗子都是他們先挑,就比如鐵簇府,上官靈燁、上官霸血,還有南宮家的兩個小輩,都是板上釘釘的仙尊;我桃花潭就只能挑剩下的,唯一一個成器的風信子,和你比起來也是雲泥之別。長此以往下去,桃花潭肯定就沒落了。」

左凌泉算是散修,不清楚仙家宗門的運營路線,但知道青黃不接是仙家宗門最害怕的大事。他想了想道:

「收徒弟也看緣分,這東西強求不得,而且桃花潭善醫道,戰力本就是弱項,這兩個弟子,說不定其他方面厲害,但鬥法的時候展現不出來……」

桃花尊主拿起琴台上的酒葫蘆抿了口,見左凌泉干望著,又取出了一個琉璃盞,給左凌泉倒了一杯酒:

「誰說我桃花潭不善戰力?你可知道桃花潭的前身是誰?」

左凌泉大略了解桃花尊主的過往,回應道:

「向陽城?」

桃花尊主微微點頭,把酒杯遞給左凌泉,眼中顯出三分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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