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青霄孤鶴 第十二章 東洲劍人?

紅楓林,秋日雨。

雨滴砸在掛著青苔的石頭上,頭戴楓葉斗笠的白毛劍仙,斗笠遮住雙眼,以小樹枝做劍,指向兩尺之外,「嘰嘰嘰……」,聲音肅穆低沉,當是在說:

「從根舔海旗,鳥鳥同內嗯斷意絕……」

淡金色的小烏龜,趴在雨幕中,烏龜殼上扣著個楓葉斗笠,巋然不動,讓雨幕中的楓葉林,平添了幾分蕭索肅殺。

不遠處。

左凌泉直入雲霄後,從僻靜處折返,回到了山巒之間的楓葉林,重新撐起了手中的油紙傘。

背著琵琶的圓臉小姑娘,遠比問劍龍龜的糰子要激動,滿眼全是小星星,一見左凌泉,就再也剋制不住情緒,衝到跟前嘰嘰喳喳:

「霸氣!左公子我不行了,我感覺我要死了……」

湯靜煣走在背後,聽見這言語,不知聯想到了哪裡,臉兒一紅:

「秋桃,你說什麼呢~」

「我說真的,左公子,你剛才實在太霸氣了,驚嚇……不對,驚喜一個接一個,我都看蒙了……」

圓臉小姑娘語無倫次,光說依舊發泄不了心底的熱血沸騰,甚至踮起腳尖,勾住了白袍劍仙的肩膀,在他肩頭拍了兩下。

風輕雲淡的左凌泉,被姑娘的小胳膊勾住肩膀,明顯能感受到姑娘衣襟處的綿軟,他微微一愣,低頭看向激動不能自持的桃桃:

「桃兒,你這是想作甚?」

謝秋桃沒想作甚,就是本姑娘高興!

因為個子不高,勾著左凌泉的肩膀很吃力,謝秋桃又換成了抓住他的袖袍,滿眼與有榮焉地道:

「我高興呀!都激動壞了,這輩子沒見過這麼豪橫的場面。特別是你最後那個『我有一劍,練成之後,未曾示人』,霸氣側漏!裝的我都信了,看把嘯山老祖嚇得,恨不得當場跪下……」

左凌泉不好摟住謝姑娘的腰,便也沒有太多動作,只是微笑道:

「我說真的。」

「嗯?」

謝秋桃表情一凝,抬眼瞄了左凌泉一下,然後又用小拳拳錘了下左凌泉的胸口:

「哎呀!都出來了,你別唬人了,又沒人聽見……」

「呵。」

左凌泉含笑不語,看向了還在醞釀氣勢的團團劍仙。

「……」

謝秋桃眨了眨大眼睛,笑容又凝固下來,半信半疑道:

「左公子,你別嚇我,你……那什麼……都拔不出來……」

左凌泉確實拔不出劍,但在神火洞天閉關一年多,總不可能原地踏步一點新感悟都沒有——當然,也就加了點花活,算不得『劍三分之一』,只能算不一樣的一劍。

方才虛張聲勢,只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兵,真打起來,即便打不過,絕境之下有所突破,真憋出來點新東西也說不準。

這些已經揭過去的事兒,左凌泉沒有多提,來到靜煣跟前,稍顯得意地在媳婦香軟甜膩肉嘟嘟的臀兒上偷捏了一把:

「相公帥不帥?」

湯靜煣是外行,能看清也看不出什麼門道,只曉得打贏了。她悄悄把左凌泉的賊手打開:

「相公好厲害,滿意了吧?我可沒獎勵給你,這幾天婆娘忙著……」

這話顯然是慫了,怕又被按著拾掇幾天,連床鋪都下不了。

不過認慫又如何?

該舔哭你還是舔哭你……

左凌泉會心一笑,目光轉向了遠山秋雨。

雲雨如幕,暑苣、寒知兩峰立在視野盡頭,已經探入雲層,從這裡看不到全貌。

過來觀戰的數萬修士,相繼離開山門,除開些許修士御風而去,大部分人都是徒步前往附近的渡口。

意氣風發的師兄弟、甜美活潑的小仙子,嘰嘰喳喳的從八角牌坊下魚貫而出,一個帶著斗笠的孤身劍客混在其中,默默無言並不起眼,只是目光時而掃下周邊,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修士要在遠處和人打招呼,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盯著對方看。

左凌泉直視對方不過轉瞬,斗笠劍俠就有所察覺,目光轉向了這邊,左凌泉回身隱入了楓葉林。

簌簌——

片刻之中,飛劍掠過山野,撞破秋雨的同時掀起了地面的紅楓葉,一道人影由遠及近,落在了楓葉林外。

「左兄,你今天……唉……」

趙無邪內心的波瀾已經隱去,帶著爽朗笑意,提劍走到紅楓林內,目光先看向了石頭上的團團劍仙:

「哎呦,這肥鳥長這麼大了,遠看還以為是只雞。」

「嘰?!」

還在醞釀劍勢的糰子,跳著轉了個身,一副『你敢不敢和鳥鳥比劃比劃!』的惱火模樣。

在青雲城外,趙無邪見過左凌泉、靜煣乃至程九江,可以說是老熟人。

湯靜煣把不禮貌的糰子抱起來,欠身一禮:

「趙公子,久違了。」

「湯仙子,你這禮我可受不起……」

趙無邪來到跟前,望向旁邊的圓臉小姑娘,稍微疑惑了下:

「這位姑娘是?」

謝秋桃瞧見了趙無邪被瞬秒的場面,雖然比她的左公子差遠了,但也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很客氣拱手行了個江湖禮:

「我叫謝秋桃,是左公子的朋友,彼此結伴遊歷,見過趙劍仙。」

趙無邪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顯然還沒弄懂這個姑娘是出生入死的朋友,還是『出堂入房』的朋友。

左凌泉來到跟前,含笑道:「別誤會,正經朋友,趙兄怎麼來了這裡?」

「唉,說來話長,荒山那邊出事兒的時候,師父把我帶來了這邊,直接一扔就不管了;我四處兜兜轉轉,前兩月到了雷霆崖,聽說落劍山口氣那麼狂,就過來看看……」

趙無邪隨口聊上兩句,望向左凌泉,又搖頭笑了下: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三五年沒見,感覺真和隔了千兒八百年一樣,左兄的變化實在讓人沒料到。」

笑的有點唏噓。

左凌泉在台上搏殺之時,發現了趙無邪的異樣,如果看的沒錯,是劍心受創了,眉宇間都沒了起初的銳氣。

左凌泉斟酌了下,笑道:「都是拼出來的,趙兄光看我風光無限,沒瞧見我這幾年吃了多少苦,那是被騎在臉上欺負。」

??

湯靜煣雙眸微微瞪大了下,暗道:你不軟硬兼施逼著,誰敢往你臉上騎?誰欺負誰你自己沒數嗎?

不過湯靜煣不好插話,只是柔聲附和:

「是啊,小左這兩年吃了不少苦。」

左凌泉打量趙無邪一眼:「要說變化,趙兄的變化可不比我小。記得當年開始練劍,從練劍到學會我那一劍,用了十四年,趙兄的悟性真不比我低。我比當年相見之時,也只是往前走出了一步而已。」

趙無邪半信半疑:「那左兄這一步,邁的有點大,沒扯到……咳。此言當真?」

「趙兄信就是真,不信就是假的。」

「……」

趙無邪琢磨了下,覺得也有道理,心裏面那股望塵莫及的絕望之感,消減了不少。

左凌泉剛在修行道入門,甚至沒踏上通往山巔的玉質台階,不好貿然給人梳理心境,說到此處也就點到為止了,轉而道:

「趙兄還是一個人?」

「是啊,我那師父神出鬼沒,想起來了能看看我這麼個徒弟,想不了一年見不著都正常。對了,程老哥怎麼不見了,不會沒了吧?」

趙無邪左右尋找。

左凌泉琢磨了下——以老程的道行,去西邊戰場殺妖王魔頭,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大抵上已經開始滿歲抓鬮了。

「唉,老程和幾個朋友去了婆娑洲,也不知近況如何。趙兄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趙無邪看了眼北方,稍作遲疑,搖頭嘆了聲:

「本來準備去千秋樂府湊熱鬧,今天算是被打擊慘了,我也去婆娑洲轉轉再練個幾年吧,爭取不拉低南荒劍仙的平均水準……」

謝秋桃聽到這個,眼神一動,想要開口,但最終沒有說什麼。

趙無邪稍微聊了幾句,多年不見的生疏消減了些,轉而玩笑道:

「左兄不去千秋樂府轉轉?聽說各宗有名的仙子、夫人、寡婦仙子都會到場,華鈞洲百花榜上半數會過去……」

左凌泉聽說過百花榜,無非散修閑漢私下編排的美人榜,當不得真,他搖了搖頭:

「罷了,此行不走哪裡,我也不好這口。」

湯靜煣和謝秋桃都是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意思是——小左,你這麼瞎扯,會生心結的。

趙無邪倒是沒懷疑這話,畢竟左凌泉上次身邊跟著湯靜煣,如今身邊還是跟著湯靜煣,用情確實專一。他拍了下腦門,抱歉道:

「是我庸俗了,左兄心裡有了湯仙子,又豈會對別的庸脂俗粉感興趣。不過左兄的風采,連男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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