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青霄孤鶴 第五章 雷霆崖

雖然很克制,修鍊從頭到尾也持續了一整夜,靜煣意猶未盡,最後還是左凌泉擔心老祖動怒,主動剎了車。

昨夜插曲過後,龜島上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所有修士無論境界高低,都做出『恐驚天上人』之態,默默待在各自居所。

左凌泉不好透漏蛟龍破海的細節,也解釋不清楚,對此只能保持神秘姿態,盡量深居簡出。

走出睡房來到外面的茶室,謝秋桃因為昨晚的事兒,不好出去閑逛,在茶榻上盤坐,懷裡放著小龍龜,正兇巴巴地訓糰子:

「看你惹得好事兒,現在好啦,我們都不出去啦。渡船上面可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前面有個說書堂子,外面還有間飯館,裡面賣的有南嶼洲那邊特產的南海魷魚串兒,腰那麼粗,烤熟切片加醬油沾芥末,那滋味……現在都吃不著了!」

罪魁禍首糰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茶案上,小爪爪朝天,翅膀攤開上下滑動,一副「鳥鳥自由了」的囂張模樣,聽累了還張開鳥喙,問謝秋桃要小魚乾吃,完全沒有自己闖禍了的覺悟。

不過昨天的事兒,也怪不得糰子,只能說註定有此一劫。

謝秋桃絮叨片刻,聽見開門聲,回頭瞧見精神飽滿的左凌泉,難免想起靜煣那身算不得衣裳的衣裳,和白的晃眼睛的大臀兒……

謝秋桃臉兒紅了下,眼神怪異地打招呼:

「左公子,昨晚休息的還好吧。」

「修鍊了一晚上,挺好的。」

「是嗎,呵呵……」

謝秋桃臉蛋兒紅紅,半點不信,但作為小姑娘,不好點破,就繼續喂起了糰子。

左凌泉第一次坐跨海渡船,心中不乏好奇,想和謝秋桃在船上走走看看,但昨夜弄出一場風波,在渡船上瞎逛可能嚇到人,他不修鍊的情況下,也只能站在窗口,瞄一眼海外的風景。

從玉瑤洲跑到華鈞洲,本就遙遠,走的也不是直線;雖然海面上沒有山巒障礙,但海底卻有很多險地,比如老蛟盤踞的海窩、鯤鯨活躍的區域等等,能清理的往年早已經清理,代價太大就只能繞開,以免遇到風險。

東海太過遼闊,不光有海水,大小島嶼也時常能瞧見,最大的一個能趕上俗世一州之地的規模,被譽為登龍台,聽說常有蛟龍在上面曬太陽,渡船自是不敢靠近。

除此之外,還有些許海外仙島,上面的宗門多走隱世之道,不常於外界接觸,礙於修行資源的匱乏,規模都不大。

渡船上些許小修士,目的地便是去海外仙島隱居修行,渡船偶爾從附近經過時,拓天王八便會叫一聲,有人出來查看,如果沒能被看上,渡船也會把人接上來帶回去。

除開這些海上的仙家瑣事,渡船的東家黃寂,在默默沉寂幾天後,也派執事上門,借著詢問所需的空檔,宴請左凌泉去做客。

黃寂背後的千星島,在南嶼洲眾仙家中一家獨大,修行道的話語權不弱於東洲南盟,黃寂的師長冥河老祖,屬於能和上官老祖平起平坐的存在。

這種體量的仙家勢力,貿然扯上關係絕非好事,左凌泉此行不去南嶼洲,喝退蛟龍的事兒更不好解釋,對宴請自然是婉拒了。

龜島跨海航速不慢,但從登潮港出發,跨過漫漫東海接近華鈞洲,還是用了三個多月。

旅途中,左凌泉除開偶爾看一下風景,其他時候都在屋裡打坐,和靜煣也親密了兩次,因為每次都得事前和老祖打招呼,太頻繁靜煣都不好意思,兩個人都很克制。

謝秋桃同樣在茶室修鍊,一路上沒出過門,因為不曉得開門後會不會看見少女不宜的場面,也未曾跑進睡房竄門。

三人都是修行中人,對埋頭打坐的日子早已適應,就是把糰子憋壞了。

三個多月航行後,渡船剛接近海岸線,糰子瘋了似的爬起來,站在睡房門口化身啄木鳥,用鳥喙瘋狂敲門。

咚咚咚——

左凌泉從入定中蘇醒,睜眼眼帘看向四周。

房間一切如常,飄著聚而不散的霧氣,靜煣穿著輕薄夏裙,躺在身邊,枕著他的大腿,還在閉目熟睡。

靜煣的修鍊姿勢,向來如此隨意,真坐著反而覺得累沒法入定,左凌泉早就習慣了,輕輕在她的臉蛋兒上捏了下。

「嗯……」

湯靜煣蹙起眉兒,睡眼惺忪地撐起上半身,望向窗戶:

「到了嗎?」

「快了。」

左凌泉站起身來,打開睡房的門,可見糰子在門前跳來跳去,用翅膀指向窗外,一副很興奮的樣子。

「嘰嘰嘰……」

謝秋桃早已經收功,換上了一身得體的小裙子,背著鐵琵琶,趴在窗口用雙手捧著下巴,正在朝遠方眺望。

謝秋桃個兒不算高,但身段兒很不錯,以前穿著寬鬆裙子不覺得,此時擺出跪趴的姿勢,撅著粉臀,才能看出女兒家該有的圓潤。

左凌泉雖然有點好色,但那是對自己媳婦,面對清清白白的姑娘,自然不會盯著人家屁股看,來到跟前,往窗外眺望:

「這裡就是雷霆崖?」

「是呀,壯觀吧?」

左凌泉只是往窗外掃了一眼,眼底就露出訝然之色。

出發才是初夏,抵達以至初秋。

暖黃秋日之下,一面猶如黑色城牆般的百丈海崖,肅立在海岸線上,左右不見邊際。

崖壁修建無數婉轉廊橋,上至頂端,下到海面,可見崖壁上方高聳的塔樓,以及海面上千帆匯聚的各地渡船。

用千帆來形容,可能有點不恰當。

左凌泉距離還很遠,目之所及全是五花八門的大小渡船,不光海面,連天上都懸浮著無數仙家船隻,至於在遠處御空的修士,就更多了,遠看去就好似一片五彩斑斕的祥雲,往內陸飛散,又同時往海崖匯聚。

論起富饒,南方九宗確實首屈一指,但論起規模,華鈞洲這座連接東南數洲的港口,確實比登潮港大得多。

左凌泉站在窗口遠觀雷霆崖全景,眼中有驚嘆,也不乏疑惑,詢問道:

「這地方為什麼叫雷霆崖?有牛頭妖怪嗎?」

「嗯?」謝秋桃站直身形,有些不明所以,解釋道:「這裡據說以前叫黑石崖,但因為第一次到這裡來的修士,瞧見這裡壯觀的場景,都是心頭一震,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雷霆崖,因為霸氣又廣為流傳,就都這麼叫了……」

……

兩人閑談之際,湯靜煣在睡房梳妝打扮一番,也收拾好了,身著較為保守的秋裙,戴了個帷帽,把急不可耐的糰子抱在懷裡。

左凌泉將兩把劍掛在腰間,取了個斗笠戴在頭上,等待龜島在雷霆崖專用的海港靠岸。

這艘龜島,可能是雷霆崖所以渡船中最有秩序的,幾個月來和不知名仙尊待在一起的壓力太大,船上修士一靠岸,就整整齊齊地下了龜島,連腳步聲都沒有,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走空了。

左凌泉帶著兩個姑娘從僻靜處,走向雷霆崖下的廊橋,期間還瞧見龜島東家黃寂,帶著幾個執事站在龜島邊緣,俯身拱手恭送,也沒靠近打擾。

左凌泉受之有愧,頷首回敬一禮後,就快步下了龜島。

本以為旅途上鬧劇就此結束,可以悄然遁入人海。

但左凌泉剛下渡船,就瞧見人山人海的游廊入口,站著一老一少兩個道士,正在向龜島這邊眺望。

為首的自然是吳老道,瞧見三人下來,神色一震,卻不敢貿然上前。

吳老道以囚龍陣壓東海龍王,雖然看起來是場鬧劇,但吳老道自己並不知道,捨身螳臂當車調虎離山,給渡船修士逃命的機會,這份大義做不得假。

此舉讓左凌泉對吳老道的敬意,比黃寂重得多,快步走到跟前,拱手一禮:

「吳道長。」

「誒!受不起受不起……」

吳老道連忙避開,和和氣氣道:「前輩如此客氣,晚輩……」

左凌泉年紀不大,受吳老道拜見,恐怕要折壽,他抬手制止,示意吳老道一起入游廊,待到僻靜處,才搖頭苦笑:

「吳道長別誠惶誠恐了,我也是遭了無妄之災。那晚上蛟龍出水,我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有一位仙尊落在了身邊,一言把蛟龍喝退後,讓我別聲張,就走了。具體的在下也不敢多說,再說就得遭天譴了。」

吳老道眼力不差,也不覺得左凌泉道行,能高到堪比天神的地步,不過此事無論如何,都和左凌泉有點關係。他識趣點頭,不再多問,而是道:

「那晚的場面前所未見,貧道說到底也只是個還在爬山的道人,山巔仙尊的風采沒見過幾回,過來攀個交情,還望左劍仙勿怪。」

謝秋桃走在跟前,笑眯眯道:「吳道長,你這麼客氣反而沒意思了,我看你老人家道行也不低,以後說不定我們還得找你幫忙呢。」

「貧道這道行,幾位恐怕看不上,不過貧道在華鈞洲確實有些熟人。以往日所見,左劍仙怕是第一次來,若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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