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劍翁狂葯 第十一章 長見識了

群山之間的岩漿尚未熄滅。

左凌泉和謝秋桃兩個,半蹲在爆開的血霧之中,用木棍在泥土裡翻找玲瓏閣等值錢法器,糰子也認真用爪爪刨地。

雲豹道人炸得稀碎,地面都崩出一個大坑,好在玲瓏閣有法寶的品階,質地異常結實,並未被毀壞。

左凌泉找到之後,發現是一塊太平無事牌,上面還有伏龍山的徽記,但並非宗門贈與,更像是請人專門刻上去的,看來這雲豹道人雖然走上了邪門歪道,但依舊為自己的出身而自得。

左凌泉來回打量,正在尋找破開玲瓏閣的法門時,耳根忽然一動,聽到後方傳來話語:

「靈燁,你講點道理,我和小左先認識,什麼都是我先,你不禮讓也罷,還讓我別摻和,你覺得這合理嗎?」

「你又沒圓房,把左凌泉留在屋裡能作甚?」

「我做什麼都可以呀,我……我就抱著睡不行?」

「俗世有句話怎麼說的,你應該曉得。」

「嘿?你怎麼能說小左是茅坑?」

……

??

謝秋桃抬起圓臉兒,眼神古怪,又裝作沒聽懂的樣子,繼續在泥地中翻找。

糰子也發現兩個娘親不對勁兒,但它這時候上去拉架,幫誰以後都討不著好,於是很果斷地當做沒聽見,陪著謝秋桃刨地。

左凌泉見兩個媳婦吵架了,哪還有心思撿裝備,起身擺出個笑臉兒:

「靈燁,煣煣,怎麼啦?」

湯靜煣見左凌泉來了,沒有再和靈燁爭風吃醋,直接小跑到跟前,挽住了左凌泉的胳膊:

「走,回屋。」

「嗯?」

左凌泉有點懵,拉住了靜煣,示意周邊的山野:

「這地方哪兒來的屋子?還有回屋作甚?」

湯靜煣瞄了豎起耳朵偷聽的謝秋桃一眼,不好明說,想了想,踮起腳尖湊到左凌泉耳邊:

「睡覺,還能作甚?」

「……」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笑容意味莫名,轉眼看向靈燁。

湯靜煣把左凌泉往懷裡拉了些:

「就我們,三個人睡擠得慌。」

左凌泉可不嫌擠,大不了他不躺著就是了。見靜煣鬧起了彆扭,他好奇道:

「方才你們說什麼呢?」

上官靈燁沒有把靜煣攆去獨守空房的意思,只是因為靜煣方才以『姐姐』自居,想氣靜煣兩句罷了。她步履盈盈來到跟前,對方才的話並未遮掩:

「我說讓靜煣以後注意些,師尊經常用她的身子過來,萬一下次再碰上,不方便。反正她還沒和你水到渠成,在一起修鍊,也做不了什麼。」

湯靜煣可不這麼想,她做不了什麼,晚上也得躺自己男人跟前,那是她的權利,豈能因為不能做什麼,就把被窩讓出去?

上官老祖攔著她也罷,現在新進門的妹妹也想攔著,她哪裡能同意,輕哼道:

「誰說我做不了什麼?現在做就是了。」

上官靈燁微微聳肩:「好啊,我這過來人,剛好也能指點你兩句,免得你剛進門,什麼都不會……」

湯靜煣把左凌泉拉到另一邊,不和靈燁挨著:

「誰說我不會?我看得比你那什麼的都多,你那點手段,玩得還沒姜怡花,拿什麼教我?」

「是嗎?」

……

左凌泉聽著兩個媳婦互懟,心裡還有點期待,恨不得煽風點火慫恿兩句。但當前的實際情況還是得考慮,他拉了拉靜煣:

「還有事情要追查,先回畫舫再說吧,總得挑個合適地方。而且這事兒得先和老祖打個招呼。」

上官靈燁一直在回想老祖方才的『教導』,聽聞此言,她蹙眉道:

「你們行房,和師尊打什麼招呼?」

「老祖不是隨時可能過來嗎,提前打個招呼,免得撞上尷尬。」

上官靈燁想想也是,怕師尊來得不是時候,提前招呼一聲不就行了。

不過晚上辦事提前和老祖說一聲,感覺還是有點古怪……

——

伏龍山下,桃花潭。

南方並未下雪,但寒冬臘月,桃花潭外的千里靈田也顯出了幾分荒蕪,唯有宗門之內的萬樹桃花不謝,依舊在寒風中綻放出絢爛的色彩。

九宗馳援華鈞洲,桃花潭需要出大量的修行材料,近來比較忙碌,宗門內隨處可見奔走的弟子。

夜半時分,一陣微風吹皺了花海深處的寒潭,身著金色龍鱗長裙的女子,無聲出現在湖畔。

湖畔那顆遮天蔽日的祖樹,已經失去了蹤影,只餘下刮掉字跡的石碑,還孤零零停留在原地。

金裙女子掃了眼石碑上『手植於此』的字跡後,手指輕抬,在湖面上輕輕一划,平如鏡面的湖畔,便出現了一道裂空,露出了下面百花綻放的山谷。

山谷不大,中間有一顆桃樹,除此之外便是五彩繽紛的花朵,一直蔓延到峽谷邊緣。

遮天蔽日的樹冠下,依舊有一張樹藤長成的躺椅。

原本在躺椅上宿醉的女子,因為與外界隔絕,徹底無人打擾,此時更不顧老祖的形象了,直接躺在了花海之中。

如果不是胸脯高聳暴露了位置,僅靠肉眼,第一時間還真不容易發現。

有人進入小天地,桃花尊主自然能察覺,但並沒有醒來接客的意思,還醉醺醺翻了個身,留給來人一個後腦勺。

上官老祖對此見怪不怪,緩步走到樹蔭下,想了想,又在花海中席地而坐,似乎也是因為這裡沒外人打擾,放下了尊主的架子。

桃花尊主見上官老祖不說話,有點疑惑,又在花海中翻了個身,面向了她:

「有毛病?想發獃不會去自己屋裡,跑我這來作甚?」

上官老祖抬頭看著上方的樹冠,平淡道:

「有些事問你。」

桃花尊主沒半點興趣,坐起身來,懶洋洋拿起酒壺灌了口:

「你全知全能,什麼事兒都能自作主張,還需要我幫忙解惑?」

「和你有點關係。」

上官老祖轉過身來,拿過桃花尊主的酒壺,手兒在酒壺上輕掃了下,原本酒水的醇香,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化為了尋常酒水的味道。

桃花尊主一愣,見她這麼糟蹋東西,自是不滿,把酒壺拿回來聞了聞:

「這什麼東西?」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你嘗嘗。」

「……」

桃花尊主對酒水很挑,一般不喝別人釀的酒,不過她仔細聞了聞味道,發現酒香雖然尋常,卻又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類似於修士的返璞歸真、大巧不工,很有點火候。

為此,桃花尊主還是拿起酒壺灌了一口,仔細品味片刻,眉頭便是一皺。

上官老祖通過湯靜煣喝酒的感受,模擬了酒水的味道,口感酒香不會差上分毫。她見桃花尊主如此反應,心中已經有了定數,但還是詢問道:

「如何?喝出什麼沒有?」

桃花尊主收斂了醉醺醺的神態,看著手裡的酒壺,稍顯不悅:

「愛酒之人,就和愛劍愛美人一樣,什麼都能將就,唯獨心頭愛不能辜負。這酒用料稀鬆平常,但正因如此,才凸顯出把酒釀好,用了多少心血。在我所見之人中,能鑽牛角尖到這一步,且真能琢磨出東西的,只有劍皇城那個不會說話的酒瘋子,這酒是從他那兒得來的?」

上官老祖微微點頭:「果然是明日愁,此人太過隨性,心中只有酒與劍,還真看不透他這次想搞什麼花樣。」

桃花尊主和明日愁打過交道,大略了解明日愁的過往。

明日愁姓名已經不可考證,也不重要,只知道這個名字的意思,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從名字就能看出其活在當下的隨性。

明日愁往年的履歷,可謂一清如水,不爭法寶機緣也不爭福地仙山,就好一口美酒,甚至連『劍九』的封號,都是因為『九、酒』諧音,他覺得這個名號適合自己,才跑去爭取——當然,這也不是說明日愁相爭第幾就第幾,第九的位置打了好幾次才成功上位,然後明日愁就不往上爬了,最多是在後來人想取而代之的時候,露面守個擂。

至於成名前的履歷,明日愁並未避諱,和外人講起時,甚至很坦然。

明日愁是底層散修出生,為人逍遙自在,有過人天賦,但又不務正業,整日在俗世與酒為伴。

在修為很低的時候,有次不小心負傷,倒在了俗世街巷間,被一個俗世酒館的女兒救起;明日愁見酒館的酒不錯、人也不錯,就留了下來幫忙打下手,順便養傷,養著養著就成了上門女婿。

之後明日愁硬在俗世待了近六十年,任由容顏衰老,直至白髮蒼蒼,陪了俗世妻子一輩子,等妻子與世長辭,才重新踏上修行道。

修行道都講究一步慢步步慢,這個做法,在尋常人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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