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劍酒桃花 第二十七章 桃桃和團團

「婆娘,你說小左這時候在做什麼呀?」

「閉嘴。」

「咦~好幾天沒說話了,你不嫌憋得慌?話說你一個人在山上坐了幾千年,平時也不起身,臀兒怎麼還這麼翹,一點沒坐平……」

「誰說本尊不起身?身為武修,不能專註練氣而忘記搏殺藝業,每隔三天本尊都會切磋演練,免得手生。」

「你和誰切磋?」

「兵器。」

「哦……三天打一頓,你的傢伙事兒挺抗揍……」

……

神火洞天,以鳳凰火為火源的無邊烈焰,覆蓋天與地,把整個天地都化為了火海。

火海最深處,一道金色火苗凌空懸浮,看似平穩祥和如燭火,熾熱溫度,卻讓此處成為了山巔修士都不敢久留的生靈禁地。

而就在火苗的正下方,一面黑色的玄武大盾,懸浮在半空,猶如一個黑色的平台。

一襲金色龍鱗長裙的女子,在巨盾上盤坐,閉目凝神,不苟言笑。

女子的身側,肩窄臀圓的水媚佳人,圍著巨盾邊緣轉著圈兒行走,雙臂一張一合,看起來是坐久了,起來活動頸骨,時而還轉眼看一下火海的外圍。

在距離兩人極遠處的邊緣地帶,還有個被陣法庇護的小場地,姜怡和冷竹在裡面打坐,不過每坐一刻鐘,就得跑出去歇好久;彼此能隱約看見,但說不上話語。

當然,湯靜煣也沒太多話和姜怡說,畢竟她草民出生,姜怡是一國公主,在一起總感覺低一頭,有些拘謹;和死婆娘說話則要自然得多,感覺就和自己妹子似的,想說什麼說什麼。

在盾牌上轉了兩圈兒後,湯靜煣又在上官老祖背後坐了下來,把上官老祖當作靠背靠著,手兒抬起,略顯生疏的用火焰捏出糰子的形狀,放在手心揉弄,開口道:

「聽清婉說,小左在沙漠裡面失聯了,不會有事吧?」

「靈燁靠得住,遇上任何事,都能撐一時片刻;只要是必死之局,桃花尊主那老妖婆能趕過去。」

「哦……桃花尊主靠得住嗎?」

「只要不是十劍皇前面幾位出手,她都保得住。」

「你為什麼要叫她老妖婆?她是妖怪?」

「因為她比你都煩人。」

「……?」

湯靜煣表情一凝,回過頭來,用手指戳了下上官老祖的後腰:

「你怎麼說話了你?虧我還把你當親妹子看,真是沒良心……以後不和你說話了,沒意思。」

說完閉上雙眸,一副不想再搭理上官老祖的架勢。

上官老祖沉默了片刻,可能是覺得方才的話,確實用詞過重,又開口道:

「行。左凌泉出了事兒,你也別叫我好姐姐。」

這話可謂對症下藥,無比精準。

湯靜煣嘴唇動了動,看起來是想罵人,不過最後還是用肩膀輕撞了上官老祖一下,服軟道:

「你這人,和你開個玩笑罷了,還當真,怪不得當了三千年老姑娘……」

上官老祖對此並未回應,凝神繼續打坐,等湯靜煣說累了自己消停。

但剛頓住話語沒多久,上官老祖就有所感知,睜開眼帘,繼而一道金色虛影從體內飄出,轉瞬間就來到了神火洞天外的荒山主峰。

時間過去不久,荒山驚露台的變化不大,千丈廊橋之上依舊寥無人煙,弟子都在外面修繕宗門。

上官老祖懸浮於空,轉眼看向位於山腰的仇家祖宅,卻見一艘華美渡船在祖宅外停泊,些許修士在渡船上下等候。

宅院大門處,仇家現任家主,驚露台執劍長老仇封情,正和顏悅色地說著話:

「妞妞,這才幾天就急著回去,爹剛和掩月林那邊談好,新渡船明年就能造好,專門請伏龍山掌教操刀布置陣法,絕對不會再被妖族打下來……」

「不用了。絕劍崖三名長老被妖族梟首,頭顱丟於鬧市,留字跡辱沒外公,整個華鈞洲為之嘩然。如此奇恥大辱,豈有不報之理……」

「仇肯定要報,但沒渡船你怎麼去西邊,要不等船造好了……」

「師門派人給絕劍崖助陣,明年春出發,我做師門渡船即可。」

「唉……」

……

上官老祖看著這對兒父女,雖然沒有出聲,但眼底卻顯出了一抹嘆息之色。

玉瑤洲地處天下正東,人口集中在南方,遠離仙魔主戰場,可以說是整個九洲最太平的地方。

但太平並不意味著輕鬆,九宗聯盟身在大後方,以強橫財力物力馳援華鈞、南嶼兩洲,各宗出產的仙家材料,基本都賣去了那邊。

在整個天下的層面上,每個勢力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職責,九宗就相當於糧倉,如果沒了,地大物博的華鈞洲可能影響不大,南嶼洲絕對崩盤,論為異族門戶。

九大宗門也是如此,在九宗都有各自的職責,牽一髮而動全身,缺了誰影響都影響深遠。

驚露台和雲水劍潭差不多,是半家傳的宗門,宗門弟子也只認老祖嫡系。

仇封情是荒山尊主的接班人,荒山尊主若是意外身故,他就必須上位扛起大梁,也只有他接班,才能服眾,所以得時刻待在宗門裡,豎立一宗掌舵該有的威望。

天生的位置,註定了仇封情不能四處亂跑,必須在自己的位置恪盡職守;但仇封情的髮妻,卻是華鈞洲絕劍崖的大小姐。

絕劍崖是華鈞洲主力宗門之一,職責就是去正面戰場誅殺妖魔,在誕下女兒後,仇封情的髮妻聽聞西邊出事兒,就回去了,但這一去,再也沒回來。

因為此事,女兒和仇封情關係徹底僵了下來——她並非埋怨仇封情沒和娘親一起去斬妖除魔,而是埋怨仇封情沒攔下她娘親。

仇封情當時確實沒攔住離開的妻子,因為那是他妻子該做的。

驚露台沒有他妻子的位置,在這裡永遠只能做相夫教女的長老夫人,只有在仙魔正面戰場上,他的妻子才是為正道燃盡滿腔熱血的劍仙!

仇封情和髮妻,修行數百年所求的便是這個,不能因為私慾,強行把髮妻拴在這方寸之地,當個空有修為卻苟活一生的閑人!

仇封情夫妻倆能理解彼此,女兒也能明白兩人的志向,但卻沒法接受——因為人終究只有一個爹一個娘,娘沒了她怎麼辦?

所以仇封情的女兒離開了,走上了她娘親一樣的道路,既是報仇,也是證心中之道。

仇封情沒有去攔妻子,也攔不住女兒。

修行道長路漫漫,這一走,短則十幾年,長則數百年,仇封情自己都不知道,下次見到女兒是什麼時候,又或者還能不能見到;只能說盡好話,讓女兒多留一段時間。

但該去做的事情,總要去做,多留一天兩天,改變不了什麼。

祖宅外的渡船,最後還是按照預定行程起航,駛向了北方的登潮港,獨留中年面貌,看起來卻和老陸差不多落寞的仇封情,孤零零站在祖宅大門外,望著遠去的遊子,久久沒有回神。

上官老祖旁觀全程後,抬起眼帘,看向了南方的海外——那是蠻荒之地,她出生的地方。

子女遠行,父母送別,再見無期,場景看起來讓人傷感,但仔細一想又挺幸福;因為至少有人在背後挂念,走不動了,可以回頭重新投入家的港灣。

上官老祖自踏出家門那天起,背後就再無為她擔憂之人,也沒有可回頭的路;雖然走遍九洲、歷經世事,終究是有些東西,沒經歷過呀……

……

修行如滄海浮萍,隨波逐流、飄搖不定,不是在找機緣,就是在找機緣的路上;這點在謝秋桃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逐漸崩碎的天地內,披著蓑衣的謝秋桃,孤零零地在蒼茫大地間行走,形單影隻的小巧背影,配上天崩地陷的環境,光是看著,就讓人擔憂這個小姑娘的安危。

好在謝秋桃此時,並非孤身一人,還有一隻鳥陪著。

糰子帶著樹葉做的小斗笠,蹲在謝秋桃的斗笠下面,背上則是一把謝秋桃刻出來的木劍,極為精巧,套著劍鞘還能拔|出|來,以小繩穿著掛在身上,扮作鳥族劍修,張開鳥喙,等著謝秋桃剝好瓜子。

謝秋桃手裡拿著瓜子剝著,眼神在崎嶇的大地上游移,停不下來的小嘴,學著糰子的調子哼哼:

「咕嘰嘰~咕嘰嘰……」

糰子張著鳥喙等待,卻見謝秋桃剝一顆瓜子,順勢丟進自己嘴裡,又剝一顆,還是丟進自己嘴裡;來回幾次後,糰子有些惱了:

「嘰嘰?」

「哦……」

謝秋桃這才反應過來,把瓜子餵給糰子,詢問道:

「這地方真有大寶貝?風水這麼差,我看不像呀。」

糰子不會看風水,但它隨著逐漸長大,慢慢感知到天地運轉的規律,哪裡正常哪裡不對勁兒,一眼就能瞧個大概。

聽聞謝秋桃的言語,糰子「嘰嘰……」幾聲,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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