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劍酒桃花 第九章 前往中洲

嚓——

嚓——

小窗幽燭,熏香裊裊,刻刀划過木料,發出的輕微聲響。

左凌泉在蒲團上旁坐,手裡拿著從桃花林里尋來的一截桃木,用小刀刻出發簪的雛形,在上面雕琢花紋,面前已經刻好了一根發簪。

一碗水很難端平,但厚此薄彼肯定後院起火,既然要送東西,自然每個人都得準備一個,而且還不能一模一樣,都得投其所好。

左凌泉刀工尚可,但藝術方面的造詣真談不上高,光是刻什麼都得想半天,以目前的進度,恐怕好幾天才能全部弄完。

吳清婉把隨身物件收拾完後,躺在了左凌泉旁邊,後腦勺枕在左凌泉的膝上,手裡拿著一串白玉質地的珠子,以上品銀蠶絲串聯,正認真打磨光滑,順便在其中雕琢可以震動的陣法。

吳清婉煉器的手藝也不算好,但比左凌泉這種門外漢強得多,動作行雲流水,表情嫻靜專註,如果不是製作的東西畫風不對,還真像個技藝精湛的煉器大師。

左凌泉忙活之餘,偶爾也會偷瞄一眼,眼底其實有點意外。

清婉和他圓房得早,各種情趣自然懂得也比較多,只要他想的事情,都滿足過他。

但清婉性格終究比較保守,願意做某些事只是因為他喜歡,心裡其實並不是很樂意;就比如狐狸尾巴之類的小玩意兒,掛件很喜歡,另一種只有在比較特別的情況下,才會遷就他答應。

清婉忽然懂事,開始自己準備『刑具』,左凌泉挺想問問緣由,但又怕惹毛婉婉導致她不弄了,為了性福著想,還是什麼都沒說。

吳清婉和左凌泉早已是無話不談的夫妻,瞧見他一直偷瞄,便曉得他在想什麼,柔聲道:

「別瞎想,這不是給我自己弄的。」

「給姜怡準備的?」

「也不是,我沒事折騰姜怡作甚。」

吳清婉打磨玉珠子的閑暇,瞥了左凌泉一眼:「給你家靈燁寶寶準備的,新人進門,我這當姐姐的,總得表示一下。」

左凌泉少有地從清婉話語里聽見酸味,他放下了簪子,低頭看著膝上的柔雅臉頰,笑道:

「吃醋啦?」

吳清婉搶侄女駙馬,得位不正,所以從來不吃醋;但不吃醋可不代表沒想法,她稍微遲疑了下,才開口道:

「我吃什麼醋,就是替姜怡打抱不平罷了。」

「嗯?」

「唉~姜怡修為低,年齡小,手腕更是稚嫩;以前仗著公主身份,還能壓住靜煣,我這當姨的,也不好意思和她爭,大婦的位置雖然坐得不穩,但終究是坐著。

現在可好,皇太妃娘娘招呼不大就進門了,人家年長,修為高得嚇人,手腕更是強硬,光看架勢就知道是當家作主的,還戴著左伯母送的鐲子;今天和我逛街,開口就叫我『妹子』,我想了一整圈兒,除了胸脯比人家大點,其他方方面面都得把人家叫姐。我都是妹子了,姜怡是啥?以後在家裡怕是話都說不上……」

左凌泉聽著碎碎念的話語,搖頭一笑:

「修行中人,沒俗世那麼多講究,哪有大小的說法。」

吳清婉知道左凌泉沒有厚此薄彼的意思,但夫妻夜話,彼此相敬如賓聊著有什麼意思?她繼續幽怨道:

「你心裡是沒有,但對家裡貢獻小,自然就說不上話了。我和姜怡修為低、閱歷低,在皇太妃娘娘面前本就只有言聽計從的份兒,以後進了門,人家幫你修鍊,進步神速,我和姜怡卻只能當拖油瓶,此消彼長,這以後呀,估計就是暖床疊被的命。」

「修為只是暫時的,現在低,過兩年不就上來了,我以前也是當拖油瓶,讓你辛辛苦苦幫忙修鍊,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幫扶嘛。」

說到這裡,左凌泉放下了手中物件,抬手握住清婉規模驚人的衣襟,輕輕晃了晃: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今天有些懈怠了,咱們開始修鍊吧。」

「一邊去。」

吳清婉在左凌泉的手背上拍了下,把衣襟合緊了些,並沒有答應的意思。

左凌泉見狀,貼心詢問道:「怎麼了?還不舒服呀?」

昨天晚上兩人一起修鍊,吳清婉為了把牛累死,玩得有點大,到了中午還是酥的。不過這點折騰,顯然也奈何不了已經金身無垢的吳清婉。

現在之所以不答應,並非吳清婉不想和情郎親熱,而是她修為低太多,根本幫不上左凌泉,所謂一起修鍊,只不過是讓左凌泉幫她提升修為罷了。

吳清婉也想求長生,但左凌泉對她來說比長生要重要,哪裡肯浪費左凌泉時間,她輕哼道:

「修什麼煉,我沒閑工夫伺候你。真想修鍊,自己練劍去,或者去找皇太妃娘娘……」

話至此處,吳清婉心頭一動,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坐起身來,蹙眉道:

「對了,《青蓮正經》是殘本,你和太妃娘娘一起修鍊,是不是沒效果?」

左凌泉目前用的《青蓮正經》,只記載修鍊到幽篁的法門,靈谷八重之前都是煉體,而幽篁境則是煉本命,玉階是煉魂魄,目的不一樣路數自然天差地別,根本沒法套用。

左凌泉也在為這事兒發愁,他點頭道:「應該是的,《青蓮正經》說起來不算特別上乘的功法,但幫助道侶提升修為的功效極為特殊,很難找到同等的雙修之法,以後還得去找全本。」

吳清婉對這事兒極為上心,不過並非她想儘快提升修為,而是因為上官靈燁——上官靈燁修為這麼高,要是圓房的時候不雙修,左凌泉不等同於白乾?

「你打聽過全本的消息沒有?」

「唉……《青蓮正經》雖然不是邪魔外道的功法,但終究登不得大雅之堂,我認識的高人也不多,能開口問的就靈燁和老祖,兩人都是女子,不太好開口。」

吳清婉自是曉得這道理,她坐近些許,柔聲道:

「那是以前,靈燁現在不都快進門了嗎?去問問她呀,她見多識廣,說不定知曉,你們可能很快就要用上,可耽擱不得。」

左凌泉也沒法問別人,當下點了點頭:

「都這麼晚了,現在去問也沒法去找,明天上船再問吧。」

吳清婉曉得不能急於一時,當下不再多言,又靠在了膝蓋上,繼續給上官靈燁準備起好東西……

……

沙海在中洲偏西北的位置,是玉瑤洲最大的荒漠,想要抵達,得翻過伏龍山,再橫穿半個中洲,才能抵達。

埋骨之地的傳聞雖然不知真假,但這種無主之地,肯定是先到先得,去晚了可能渣都不剩下,為了儘快過去探清虛實,第二天一早,三人便集合準備啟程出發。

天色剛亮,左凌泉早早從婉婉身上起來,收拾好行頭,一起來到了不遠處的竹樓。

畫舫已經停在了竹樓外,艙門開著,處理案卷的東西已經放了進去,上官靈燁不在其中。

左凌泉來到竹樓外,就瞧見畫舫前的山地上,糰子搖搖晃晃往前行走。

糰子走路時閉著眼睛,明顯沒睡醒,走出幾步被樹榦擋住去路,就直接停在了原地,看模樣是睡著了。

吳清婉對此見怪不怪,捧起糰子上了甲板,給它找個軟和的地方睡回籠覺。

左凌泉進入竹樓,想上二層看看有沒有需要搭手的,剛進門就瞧見上官靈燁懷裡抱著白貓,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晨曦尚未照到屋裡,但竹樓里卻忽然間明亮了幾分。

左凌泉察覺有點奇怪,仔細一看,才發現上官靈燁今天的打扮有些不同。

往日上官靈燁不管去哪兒,都穿著一身華美的金色鳳裙,有點模仿上官老祖穿著的意思,臉上同樣不施粉黛,唯一的佩飾就是頭上的金簪。

今天則不然,上官靈燁身上的衣裳,換成了一襲杏黃的褶裙,雖然顏色大同小異,但輕柔布料包裹著曲線玲瓏的身段兒,步履盈盈行走間,少了往日的威嚴莊重,但平添了幾分婉約柔美。

更引人注目的是嘴唇上的嫣紅唇脂,嬌艷如火,配上冷艷動人的臉頰,反差感極強卻不顯突兀,反而帶著勾魂奪魄的嫵媚。

左凌泉第一次瞧見上官靈燁化這麼精緻的妝容,站在原地愣了下,雖然只是很細微的變化,但整個人看起來就好似變了個人。

上官靈燁抱著貓走下樓梯,神色猶如出門踏青的豪門夫人,瞧見左凌泉盯著她臉看,並未露出異色,輕聲道:

「走啊,愣著做什麼?」

左凌泉湊近仔細打量幾眼,笑道:

「真漂亮,我差點沒認出來。」

彼此已經算捅破窗戶紙,上官靈燁特地梳妝打扮,自然是『女為悅己者容』。但她還不適應目前的關係,不知該用什麼語氣和左凌泉交談,本想來句「看什麼看?」,話到嘴邊,又變成了:

「那是自然,我當年也是名動九宗的仙子,不愛梳妝打扮罷了。」

「什麼叫當年,現在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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