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卧龍吟 第八十章 左凌泉的上限

青石地磚血跡未乾,柳絮般的雪沫落下,在寒風中與血污凝結在一起。

聞訊而來圍觀的修士,已經阻塞了寬闊大街,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從街邊茶肆商鋪之中傳出:

「聽說了嗎?南荒劍子劍無意來了鐵河谷,當街卸了雲水劍潭的人兩條胳膊……」

「真他娘囂張,聽說師承驚露台……」

「驚露台這是深藏不露啊,又是中洲三傑又是劍無意……」

「明天雲水劍潭要在拜劍台找場子,絕對是一場硬仗……」

……

以鐵河谷修士的密集程度,街上人尚未散去,消息恐怕就已經傳到了每一個修士的耳中。

身著紅裙的姜怡,站在一棟高樓的廊柱之下,踮起腳尖旁觀。

看到自家的百姓被外人欺負,又被左凌泉討回公道,姜怡目光灼灼,哪怕沒有親自參與,感覺依舊和自己出手教訓了對手一樣。

畢竟左凌泉是她男人嘛。

男主外、女主內,這種事本就該男人去處理,她這當公主的,就該在後方運籌帷幄。

雖然除開偷偷聯繫皇太妃抱大腿,她也沒怎麼出主意。

但修行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能拉攏人脈也算一種本事不是……

姜怡就這麼與有榮焉地望著,稍微等了片刻,林陽帶著左凌泉走向了街旁的一家茶舍。

姜怡連忙跑到了茶舍外,想從一堆犯花痴的女修之間擠過去。

但俊美無雙、天資卓絕、氣場強大的修行天才,對宗門女弟子來說不亞於最剛猛的春|葯,哪怕不能據為己有,多看兩眼又不會挨打,有些膽子大的,還直接開口打起了招呼,把道路兩側擋得水泄不通。

姜怡一個鍊氣九重的小女修,想從人群中擠過去顯然不容易。

好在左凌泉也沒忘記自己還有個未婚妻,抬手示意仙子們讓個道,把面紅耳赤又十分惱火的姜怡拉了過來。

許志寧、佘玉龍、姚和玉三人,瞧見長公主出現,連忙拱手行禮:

「公主殿下,您也在啊。」

林陽聽聞稱呼,猜到了姜怡的身份,按照修行道慣用的禮節,以『出世之人』自居,也拱手行了個禮。

姜怡擠了半天才過來,稍微有點失了皇家體面,不過神色恢複得很快,擺出長公主的氣度儀容,頷首回禮後:

「進去說吧,外面人多眼雜。」

說著就進入了茶舍。

瞧見『南荒劍無意』和驚露台的人過來,茶舍的東家很給面子,直接就把茶舍清了場。

左凌泉坐下後,先是和林陽攀談了幾句後,然後看向許志寧等人,詢問道:

「許師兄,我五哥這次可來了鐵河谷?」

左雲亭不是棲凰谷的人,許志寧和左凌泉還是第一次接觸,自然不清楚他兄弟是誰,聞言疑惑道:

「左師弟的兄長是哪一位?」

「就是跟著你們去驚露台的那輛馬車,和一個戴斗笠的老頭在一起的年輕人。」

許志寧沒想起來,佘玉龍和王銳相識,倒是有點印象,開口道:

「我們一路過來,那個老伯帶著王銳和令兄,一直跟在後面;到了攀雲港後,我記得有個人御劍從裡面出來,和那個老伯搭腔,之後就再未見過了……那個老伯估計也不是一般人。」

老陸在左凌泉面前都沒表露身份,又豈會在不相干的人面前露臉,許志寧三人不清楚也很正常。

左凌泉見此只能看向林陽:「林前輩可知曉?家兄名為左雲亭,和他們一起去了驚露台。」

林陽回想了下,輕輕搖頭:「驚露台一百零八座仙峰,常駐其中的內外門弟子,加起來就不下萬人,我也只是弟子堂的執事,這事兒還真不清楚。」

左凌泉也不清楚老陸去驚露台做什麼,不好貿然報人家名字,當下也只能作罷。

林陽把左凌泉帶來茶舍私下閑談,可不是隨意客套,他開口道:

「聽他們仨說,小友出身自棲凰谷,如今棲凰谷是驚露台下宗,小友自然也是我驚露台的弟子,不如現在一起回去,我帶你去見仇大長老,剛好也認個家門。」

這話不是邀請左凌泉去做客,而是去認祖歸宗。

許志寧三人等人聽見這話,露出驚訝之色,明白這是驚露台拋出了橄欖枝,邀請左凌泉入門,並把其引薦給執劍長老仇封情。

這個條件的誘惑力可不小。

宗門之中,弟子的等級很多,大略分為『童生、記名、外門、內門、內門嫡傳、青魁』。

等級不一樣,能學到東西、獲得的修行資源自然不一樣。

宗門壓箱底的東西,絕不可能交給外門;而長老、宗主這些宗門掌舵的位置,也只會傳給內門嫡傳。

仇封情是荒山尊主直系子孫,又是五大長老之一,拜其為師,直接就是內門嫡傳,此後修行道路可以說是暢通無阻,光是可以被祖師爺荒山尊主親自點撥的特權,說出去都能羨慕死無數修士。

許志寧等人排九宗倒數前三,混進內門都是運氣好撞上了,聽見這種誘惑,恨不得馬上幫左凌泉答應下來。

只是吳清婉早就說過,以左凌泉的天賦,去哪兒都是內門嫡傳,這個誘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匹配當前實力的條件。

修行一道,師徒如父子,師徒傳承可是大事兒,認祖歸宗後,就沒有改換門庭的說法。

左凌泉劍和驚露台的派系不同,以後很可能不會去驚露台,因此面對林陽的招攬,只是含笑道:

「我在棲凰谷並未拜師,沒有明確的師徒傳承,這家門怕是不好亂認。」

姜怡也覺得以左凌泉的實力,九宗隨便挑,還沒見識到其他宗門就被人挖走,有點太著急了,點頭道:

「是啊,他在棲凰谷只待了幾個月,忽然攀上驚露台的高枝,算起來有點勉強。」

棲凰谷正式成為下宗後,左凌泉已經走了,林陽也知道強行算成自家徒子徒孫有點不要臉,見左凌泉沒有直接答應,也不為難,輕輕笑了下:

「九宗之中的劍宗,就驚露台和雲水劍潭兩家,左小友要是走劍道的話,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我驚露台的劍可半點不差。」

驚露台的劍確實不差,只是和左凌泉的路數不一樣罷了。

這個話題聊深了傷感情,姜怡插話道:

「那是自然,聽說中洲三傑也在驚露台學藝,我和左凌泉久聞『中洲三傑』的大名,只可惜外面沒有確切消息,林前輩可否給我等講講?」

左凌泉也想遇上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頗為興趣地聆聽。

只可惜林陽搖了搖頭:

「劍皇城來的天之驕子,都待在荒山主峰,和內門嫡傳一起修行;這次過來,也是和仇大長老一起走,我都沒機會碰上。不過,我倒是聽師長說起過『中洲三傑』,小麒麟齊甲自不用說,在宗內露過幾次面,天賦可謂驚才絕艷,在驚露台弟子輩中能排進前十。至於其他兩人……」

「如何?」

「傳聞很多,光是其中的『雛鳳』都非同凡響,齊甲親口承認與其是『雲泥之別』,聽師長說,雛鳳還和齊甲一起露過面,修為根本看不透;齊甲態度極為謙卑,以兄長相稱,還被雛鳳打過腦袋,教訓『你這娃就是不開竅……』什麼的。」

幾人聽見這話,眼中不禁露出震驚之色——齊甲都驚露台前十了,還被罵不開竅,這是個什麼天賦?

姜怡琢磨了下:「這個雛鳳,難不成和我九宗青魁並列?」

林陽嚴肅擺手:「不止,主峰那邊好像有個『荒山兩極』的說法,一極是我們祖師爺荒山尊主,一極就是雛鳳,意思恐怕是『尊主之姿』。」

「尊主之資?!」

姜怡有些不可思議。

左凌泉也是眼神鄭重,開口道:

「尊主之姿,是什麼級別?」

姜怡這些天在宮裡沒少看史書,回應道:

「大燕朝的皇太妃娘娘,以前就被尊稱為『小上官』,大概就是尊主之姿的意思。」

林陽點了點頭:「沒錯,靈燁仙子當年,一騎絕塵力壓九宗青魁,施術瞬發不念咒,出手比武修都快,不講半點道理;也只有那種級別的天驕,才配和八尊主對比,可惜,靈燁仙子不知道為何放棄了修行……」

左凌泉沒想到少婦奶奶當年還有這種統治力,他詢問道:

「雛鳳都已經尊主之姿了,再往上的『卧龍』,得是什麼之姿?」

「那種領域,已經不是我等能涉及的了,修行道的天縱奇才,往往比我們想像的更誇張。」

林陽說著看向左凌泉:

「聽師長說,卧龍也來了鐵河谷,來了肯定就要嶄露頭角。你的名氣雖然還沒到那一步,但明天和雲水劍潭掰手腕,你不說打趴下青魁李處晷,只要能把李處晷逼出來,就有和『中洲三傑』交手的資格,這個成名的機會,要好好把握才是。」

「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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