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劍氣劈斷脖頸。
湯靜煣還未曾反應過來,身旁的老錢,就被一劍劈成了兩截。
雖然往日也見過生死搏殺,甚至『親手』殺過人,但湯靜煣終究是出身市井的小女子,還是被這場面驚得花容失色:
「小左……嗚……」
話剛出口,湯靜煣就被撞過來的左凌泉扛起,朝著地底的裂縫跑去。而後方也傳來呼呵聲:
「好機靈的小子!」
「快追!」
……
湯靜煣此時才發現被人伏擊,抬眼看去,十餘丈外的暗河裡,跳出來四個男子,手持各種兵刃,在幽暗地底亮起微光,看起來凶神惡煞。
糰子本來縮在湯靜煣肩膀上,瞧見此景嚇得「嘰嘰~」亂叫,鑽進了湯靜煣的衣襟裡面。
湯靜煣臉色微變,毫不猶豫地閉上眼睛,默念道:
「天靈靈,地靈靈……」
左凌泉快步奔逃,雖然不清楚對手底細,但他躋身修行一道以來遇到的對手——千藤老祖、許元魁、赤發老仙——哪個不是以獅子搏兔之勢,上來就把他往死的打?
左凌泉被嚮導帶來這裡,對方必然是有備而來,而且配合默契身手矯健,一看就知道是狠角色,他不清楚底細之前,自然不敢沒頭沒腦的硬莽。
只是能埋伏人,安排人堵死退路是基本功。
左凌泉尚未跑到裂縫附近,石縫之間就衝出三人,後方的出入口也傳來符籙爆破的聲響,直接把來路用石塊封得嚴嚴實實。
轟隆——
地動山搖間,七名不明底細的對手,霎時間展開了合圍之勢。
左凌泉見勢不妙,當即轉向往地底深處跑去,途中以攜帶的夜明珠為光源,照亮前面的道路。
踏踏踏——
急促的腳步聲,剎那間響徹地底。
地底之下昏暗無光,錯綜複雜的溶洞與地層裂隙,讓人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
後方的七人,明顯是常年在此混跡的修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底,不用任何照明便健步如飛,手中刀兵之上縈繞各色流光,時不時從後方丟出幾道劍氣或者符籙,擊打在石壁之上,濺起一片碎石。
湯靜煣趴在左凌泉肩膀上,請了半天神,不見死婆娘過來,有些惱火的道:
「找不到死婆娘了,怎麼辦呀?」
左凌泉大步狂奔間,取出了腰間的天遁牌,注入真氣:
「柳前輩,在不在?」
後方追殺的七人,距離約莫十餘丈,因為地底空曠無聲,能聽見兩人的對話。為首的一人冷聲道:
「深入地底兩里有餘,天遁牌的消息傳不出去,連這都不知道,還敢來落魂淵闖蕩。」
左凌泉聽見這話,收起天遁牌,奔逃間冷聲道:
「你們是什麼人?」
「都是修行中人,何必問這種廢話,束手就擒,讓你倆死個痛快,黃泉道上也有個伴,我們只求財,不劫色。」
「哈哈哈……」
後方傳來頗為放肆的笑聲。
左凌泉眼神微冷,但也不可能被激將的掉頭玩命,光線太暗,他只能用腳步分辨後方几人修為——以速度來看,都在靈谷以上;沒有人御劍或者御物,在靈谷七重以下,除此之外聽不出太多東西。
在沒有確認對手具體戰力前,左凌泉只能在地底左兜右轉,試圖分散敵人,然後逐個擊破。
但後方七人經驗老到,未曾走散半步,都是靈谷往上的修士,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就追出了三里多的距離,穿過的岔路口恐怕有百餘個,依舊死死咬在左凌泉的背後。
左凌泉知曉地底深處的危險,如果前面再遇上什麼妖獸,必死無疑,他回頭道:
「道友,何必趕盡殺絕,我沒看清你們臉,隨身物品丟給你們,可否就此罷手?」
後方七人倒也乾脆:「丟吧,我們也不想打打殺殺。」
湯靜煣聞言,還真準備丟東西,只是左凌泉馬上在她肉肉的屁股上打了下,繼續道:
「你們不停步,我丟掉兵刃豈不是自尋死路,幾位道友先放緩腳步,拉開距離我再丟東西。」
為首的追兵,對此冷笑道:
「不必用這種小伎倆,把你引到這裡來,是因為這是條死胡同,再往前跑一里半就到頭了,你現在把東西都丟下,我們也懶得追殺困虎。」
左凌泉豈會信這鬼話,見對方死追不放,也只能全速往地底深處奔行。
湯靜煣趴在左凌泉肩膀上,也聽出這幾個人要趕盡殺絕,死婆娘不見了,她只能狐假虎威道:
「你們別把我男人逼急了,我男人很厲害,你們知道他師父是誰嗎?他師父是鐵鏃府老祖宗,他外號叫『上官九龍』,你們聽過沒有?」
「……」
地底安靜了下。
連狂奔的左凌泉都有點無語。
後方為首之人的譏笑,很快傳了過來:
「這位鄉下來的女道友,你扯虎皮大旗,也找個靠譜點的。上官老祖就是南方九宗的山上帝王,你見過一個皇子,跑去碼頭上當腳夫掙辛苦錢?」
湯靜煣咬了咬牙:「微服私訪不行呀?別怪我沒警告你們,他真是上官九龍,待會上官老祖過來……」
追殺的其他幾人,奚落道:
「他要是上官九龍,我就是中洲卧龍。」
「哈哈哈……在下小麒麟齊甲。」
「在下雲水劍潭李處晷!」
「我乃伏龍山白玉臂許墨。」
「小生南荒劍子劍無意。」
誒?
湯靜煣聽到這裡,微微一愣,繼而眼神一喜:
「我男人真是劍無意,聽過他的大名,還敢來追殺我們?」
「剛才還上官九龍,現在就劍無意,你當我們傻?他要是劍無意他跑個什麼?」
「……」
湯靜煣話語一噎。
互相嘴炮間,雙方腳步絲毫不慢,又跑出了一里半的距離。
後方七人,還真就沒有騙人。
左凌泉拿著夜明珠照亮道路,跑出一個地層縫隙後,眼前出現了一個溶洞,約莫十餘丈方圓,頂端和地面都有鐘乳石,上面有些許發光晶體,地上也有裂縫,但最寬的也才手臂粗細,根本鑽不進去,除此之外再無出入口。
左凌泉扛著湯靜煣衝進石洞,掃了一眼便暗道不妙,在溶洞中心停下了腳步。
湯靜煣也發現了無路可走,臉色微白,站在了左凌泉的背後:
「怎麼辦?」
後方七人,在地層裂隙的入口處便停下了腳步,擺開了陣勢封死的出路後,為首之人冷笑道:
「方才給過你們機會,都說了死路一條,非要跑,現在你們怎麼辦?」
左凌泉眼見無論可走,也沒其他辦法,抬手讓湯靜煣退開些,從背後取下了象王盾護在胸前,右手拔出鐵劍,斜指地面,冷眼望向七人。
象王盾是鐵鏃府低境弟子的標配,和掩月林的雙刀一樣。鐵鏃府的弟子,在修行一道出了名的『耿直』,『有進無退』說白了就是不會拐彎,遇事兒從來剛正面不耍花招。
圍殺七人瞧見左凌泉提起象王盾,身上都飄起了無憂符;其中一個同樣提大盾的修士,站在了前方堵路,其餘六人,左右散開呈半月形包圍住了兩人,準備攻擊側翼;因為鐵鏃府弟子正面有大盾格擋,很難攻破,而側翼和背後是弱點。
為首的雙刀客,手持掩月刀蓄勢待發,掃了眼站在背後的湯靜煣:
「那女修看起來是個術士,當心點。」
湯靜煣本來緊張的藏在左凌泉背後,聽見這話,忽然想起了自己也是個會法術的修士,連忙又走了出來,抬手掐訣。
在實戰之中,湯靜煣掐法訣的速度,只能用龜速來形容。
左凌泉並未制止湯靜煣,只是按照正常術士的攻擊範圍,往前拉開了些許距離,避免被湯靜煣誤傷。
七人瞧見湯靜煣掐訣這麼慢,眼中些許忌憚消散一空,目光都集中在了架勢很足的左凌泉身上,準備聯手合擊。
左凌泉早已經蓄勢待發,提著盾率先往前踩出一步,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七人全神貫注盯著左凌泉,瞧見此景,目光自然移動到了左凌泉忽然踩出來的左腳上。
而就在這一瞬間……
颯——
左凌泉白色的雲紋長靴之上,綻放出刺目白光!
白光猶如昏暗溶洞內出現的一輪烈日,把整個溶洞都照成了熾白之色,連雙方的身形都被白光吞沒。
地底本就昏暗,七人在無光環境下追逐大半天,早已適應地底環境,忽然被金光術閃一下,效果可想而知。
「干你娘……」
「賊老天……」
「無恥小兒……」
不過一瞬之間,雪亮溶洞內響起了七聲怒罵,七人皆是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