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雛鳳鳴 第十四章 凡夫俗子左凌泉

暖陽高照。

左凌泉在小吏的帶領下,來到了球場邊緣的馬廄旁。

馬廄里停放了近兩百匹馬,小吏唱名上前領馬,接著去球場邊緣等待開始即可。

長公主在上面看著,所有人安靜等待,本來也沒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可隨著名冊念到『左凌泉』的名字,那分發馬匹的小吏,卻沒有就近牽一匹過來給左凌泉,而是專門跑到了馬廄的後方,牽了一匹馬過來。

眾多等待的世家公子定眼一看,好傢夥!

只見此馬勻稱高大、腰背滾圓,渾身漆黑如墨,無半根雜毛,四蹄翻騰間,有騰空入海之狀。

在場的公子皆出身不凡,豈能沒點眼力,一看這馬就知道是千里良駒,兩相對比下來,感覺他們手裡的馬和騾子沒什麼區別。

「這是什麼意思?」

「憑什麼呀?」

……

馬廄外霎時間竊竊私語不斷,不服全寫在眼睛裡。

管馬的小吏得了上面的命令,知道不公平,也只能硬著頭皮照辦,擺了擺手,示意左凌泉趕快把馬遷走。

只是左凌泉也頗為尷尬,他還以為是三叔背後做手腳,發動『鈔能力』買通了管馬的小吏。

他有真本事在身,也不想當駙馬,自然不屑占這種小便宜。

就在左凌泉想換一匹正常的馬時,身後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忽然開口道:

「兄台,在下趙槐安,我這體格大,騎尋常馬小了些,要不咱倆換一下,待會我讓你一球?」

左凌泉回頭瞧去,自稱趙槐安的年輕人,此時笑容爽朗牽著尋常馬匹,眼神一直在高頭大馬上徘徊,明顯是眼饞。

左凌泉見此,順水推舟把韁繩丟給了趙槐安,又接過了對方的馬。

管馬的小吏懵了,抬起手來想要制止,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制止,總不能強行讓左凌泉騎好馬,在場可都是王公貴子,那麼搞非得引起民憤不可,他只能把目光轉向露台上方。

露台上的姜怡和冷竹也懵了。

冷竹站起身來:「誒誒誒,不對啊,他怎麼把馬給別人了?他是不是傻呀,這麼好的馬不騎?」

姜怡同樣心急,想開口讓倆人把馬換過來。

但她要是現在開口,指定左凌泉騎好馬,那這駙馬也不用選了,估計所有人都明白意思,直接欽定左凌泉為駙馬即可。

於是乎,主僕兩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精心準備的馬匹,被偷著樂的趙槐安,雄赳赳氣昂昂遷到了球場上。

……

鐺——

一切有序進行,高樓露台上響起鑼聲,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露台上方的老太監手上。

高樓下方的球場上,四十人騎乘駿馬,手持球棍,目光灼|熱的等待,也在提防著周邊的人,其中趙槐安站在最前,高頭大馬配上偉岸身軀,打眼看去比所有人都高出一頭。

左凌泉沒有爭搶位置,騎馬站在靠後地方,單手持著球棍扛在肩膀上,姿勢稍顯散漫,感覺有點不上心。

三叔左寒稠坐在案間,瞧見此景急的一拍腿,正想出言提醒左凌泉上點心,露台上的老太監,已經拋出了手中馬球。

竹藤編製綁有彩帶的藤球,在暖陽高照的晴空上畫過一道弧線,落進球場的中心位置。

球場上所有人都開始躁動,迅速往馬球的落點疾馳,爭先恐後,不時還仗著過人騎術,以馬匹阻擋左右之人前進的步伐。

可就在所有人縱馬飛奔,搶奪馬球落點的時候,前方几人忽然瞧見綠茵地上,出現了一道迅速移動的影子,周邊也傳來驚呼聲。

「哇……」

「這公子真是……」

前方几人回首望去,愕然發現,馬群後方有一道白色人影衝天而起,衣袍招展如鷹擊長空,在馬背之上一躍近丈,硬生生在半空之中截住了馬球。

嘭——

馬蹄翻騰的球場上傳出一聲悶響。

只見那白衣公子躍至半空,雙手持齊肩球棍,凌空暴力抽射。

白蠟桿支撐的球棍,被巨力拉扯成一道彎月。

末端觸及藤球,藤球瞬間化為脫弦之利箭,朝球場對面激射而去,正中掛在半空的花環!

「嚯——」

滿場嘩然。

還在縱馬疾馳的世家子們,長大嘴巴,看著那個瀟洒落回馬背的白色身影,眼中全是震驚。

還能這麼玩?

這不耍賴嗎這?

「漂亮!不愧是我侄子……」

侍郎左寒稠見侄子果然一鳴驚人,喜形於色,若不是腿腳不好,非得跳到桌案上,來一段又騷又浪的宮廷舞。

姜怡見識過左凌泉無與倫比的爆發力,瞧見這個有震驚,但並不意外。

冷竹則是紅唇微張,手裡的毛筆都掉在了地上,難以置信道:

「這……我的天啦,這場面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也太俊了些……哎呦~」

姜怡臉色微沉,抬手就給了冷竹一個腦瓜崩:

「讓你辦事,你辦的這是什麼?」

「我……我……」

「以為仗著武藝出點風頭,就能當駙馬?他想得美,本宮就是眼瞎都不會選他……」

高樓下方,宰相李景嗣,顯然也被左凌泉一飛衝天的模樣驚了下,回頭看向李滄:

「滄兒,你管這叫凡夫俗子?」

李滄也是滿眼茫然,不太確定:

「嗯……傳言是沒有修行背景,具體的,晚輩也不是太清楚。」

李景嗣正想叮囑李滄多注意,餘光忽然發現高樓下方起跑的地方,還有一匹馬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周邊的看客,從左凌泉身上回神,漸漸也發現了賽場邊那道截然不同的身影。

只見那匹威武非凡的駿馬,昂首挺胸站在球場上,四蹄如同紮根大地,穩如山嶽紋絲不動。

但作為一匹馬,紋絲不動顯然不是什麼好的形容詞。

趙槐安右手球棍左手馬鞭,如同鐵塔似得坐在馬背上,面色漲紅髮紫,沒有任何動作,渾身卻被汗水全數浸濕。

很顯然,趙槐安的馬,剛才根本就沒動。

眼見起雲台的王公貴子把目光都投了過來,再不做點啥非得傳為笑談。趙槐安連忙收起球棍,抬手拍了拍,喝彩道:

「左公子好身手,趙某已經讓了一球,接下來可要動真格的,公子小心了。」

左凌泉方才沒注意趙槐安,還真以為趙槐安不動是故意讓著他,抱拳道:

「趙兄承讓。」

趙槐安爽朗一笑,目光卻看向坐下的烈馬,額頭豆大的汗珠往下滾,顯然心裡在求爺爺告奶奶,祈求這匹馬別壞事兒。

進球之後,按規矩露台上的老太監,馬上就會拋出第二顆,只是方才被左凌泉驚到了,導致比賽暫停了一會兒。

此時露台上的老太監,拿著藤球準備再次拋出,但尚未出手,又回過頭去,側耳聆聽,當是長公主說話了。

眾人安靜等待,老太監再次轉過頭時,便和煦開口道:

「左公子功夫著實了得,但擊鞠意在強身健體、人人參與,您這麼打,其他公子都得回看台當看客,以老奴所見,有仗著武藝欺凌弱小之嫌。要不咱們把規則改一下,藤球落地再次彈起,方可奪球,如何?」

球場上下的人聽見這話,皆是一愣。

這是長公主責備左凌泉仗著武藝欺負人?

這可是個好消息!

已經被左凌泉驚的失去信心的世家子們,眼神又熱烈起來,就差感激流涕,高聲讚許長公主深明大義,為他們出頭。

左凌泉聽見這話,也是鬆了口氣。

他方才出風頭,只是為了先表現一下,不讓對他滿懷期待的三叔失望,心裡其實也擔心被公主瞧上。

既然長公主對他強出風頭的舉動不滿,那就說明肯定不會選他了,接下來只要悄悄摸魚即可。

所有人各懷心思間,老太監再次拋出了藤球。

球場上的世家子縱馬飛馳,朝藤球落點奔去,左凌泉也匯入其中,認真摸魚划水。

而就在形勢焦灼,所有人目光集中到花籃附近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後半場的起跑線上,趙槐安依舊穩若泰山。

高樓下方,趙槐安臉色鐵青,一直在想方設法催動坐下駿馬。

眼見時間過半,馬匹依舊沒有聽話的意思,趙槐安不由心急如焚。

趙槐安的長輩,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趁著沒人注意這邊,跑到看台邊緣怒聲呵斥:

「槐安,你發什麼愣?快過去啊!」

趙槐安汗如雨下、如坐針氈,使出渾身解數依舊沒法奈何這匹馬後,心中一橫,從髮髻間拔下簪子,直接刺入馬臀。

「嘶嘶——」

烈馬高抬前蹄,一聲哀嘶。

黑色駿馬在錐刺之下,終於動了,但這一動,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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