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狗，離開了城主府。
李皓回頭看了一眼上空的大烏龜，那雕塑，栩栩如生，好像真的烏龜一般。
很大很大！
戰天城據說縮小了很多倍，那以前，難道這塔，更加高大？
幾人無聲地朝外走著。
李皓走到半路，看向洪一堂，微微有些疑惑道：「洪師叔，強如古文明都覆滅了，武道的路，是不是沒必要存在？」
「……」
洪一堂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
李皓搖頭，嘆息一聲：「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詞，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一群超能武師，天天折騰，把我這個好學生，硬生生地逼成了殺人魔，真他么操蛋！」
「現在又看到古文明覆滅，留下了這群可憐人……」
他看向後方，又看了看東門，「總覺得，這些人很苦。」
也許他們自己不覺得，可李皓卻是這麼覺得。
沉寂無數歲月，醒了，承受無比巨大的折磨，然後繼續拱衛家園，說不出什麼具體感受，也許，還是自己太年輕了，沒那種刻骨銘心的感動。
李皓也只是發句牢騷，沒再多說。
此刻的他，只是對未來，對人生，有些許迷茫，可想到還有很有事情要做，他很快將這些拋在了腦後。
敵人還沒殺死，想那麼多幹嘛？
什麼偉大的目標，雄偉的計畫，追尋古文明的腳步，此刻他都沒去想，只是這一次，在這古城，所見所聞，都讓他有些想法，這些想法，又被壓在了心中，不再表露絲毫。
洪一堂瞥了一眼李皓，也沒再說什麼。
年輕的李皓，也許有些迷茫了。
可該說的，早就說了。
自己的路，終究還是自己去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比如袁碩那個老匹夫，現在大概就追求的很起勁，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此刻，在中部也許混的如魚得水。
自己呢？
洪一堂其實也想到了自己。
說強大很強大，說弱小……比起古文明也就那樣。
對古文明的強大有一些追求，對武道的路，也有一些想法。
可其實，不也照樣迷茫嗎？
能改變點什麼嗎？
還是和南拳一樣，沒心沒肺的活著，一心只去追求武道上的突破？
這個時代……好像很無趣。
這個時代，好像缺了點什麼。
洪一堂其實隱約知道缺了什麼，可他做不到，也下不了那麼大的決心去做，那不是人可以做到的，那是聖人，而他不是。
所以，他也只能嘴上說說，真讓他去做……他實在是沒有那樣的信心和勇氣。
看到李皓不再提問了，這一刻的洪一堂，也陷入了沉思中。
南拳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傳音道：「老洪，想啥呢？」
「沒什麼。」
「和我說說唄，怕什麼，老朋友了，還擔心我笑話你？」
「滾！」
南拳笑了，傳音笑道：「其實在古城轉悠了一圈，我也感覺有些不得勁，老洪，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天星王朝，死氣沉沉的？民眾沒有創造力，啥玩意就想去挖掘，古文明反正啥都有，我們去挖挖看？超能和超能的鬥爭，也顯得很無謂，都不知道爭個啥，殺的天翻地覆，到頭來，就為了稱霸一方……」
「咱們，少了點古城的團結，少了點他們的熱血和信念，對吧？」
洪一堂笑了，「你還懂這個？」
「廢話，我又不是傻子！」
南拳又傳音道：「你覺得，鎮北將軍，到底是不是侯霄塵他們殺的？」
「怎麼說？」
「若是侯霄塵他們殺的，坐看北三省動蕩，甚至席捲整個北方，天下大亂就在眼前，那侯霄塵這幾個傢伙，野心也不小，不是啥好人！他嘴上說去中部，卻是給北方留下了爛攤子……我看，他遲早還得回來。到時候，恐怕也是殺個人頭滾滾……」
「你剛剛是不是在想，咱們這個時代，為啥都沒人考慮一下普通人？」
洪一堂徹底笑了，傳音道：「考慮普通人幹嘛？傻子才這麼想，考慮他們有何用？普通人多死一點，其實也沒什麼，創造力不行，幹活也不行，你看，現在大多數技術，不都是古文明挖掘出來的嗎？小到鋼鐵冶煉，大到飛機大炮，甚至包括建築風格……咱們這個時代，其實就是建立在古文明的遺骸上，吸取一些古文明的精華，這才能走到了今日，走的有些畸形。」
這是個畸形的時代！
飛機大炮有，滅城彈也有，超能武師也有，可老百姓們，種個田，還得看天意，天說收多少才有多少，也就這些年老天開眼，收成不錯。
可現在，眼看著因為超能崛起，超能大戰，這一切都被破壞了。
遲早會遇到滅世危機！
當然，武師超能沒關係，沒有就去搶，還能餓著這些人？
衣食住行，如今交通不便，吃來吃去，也就勉強果腹，住的也就那樣……
一切都在發展，可發展來發展去，老百姓好像還是那樣過，過的有些麻木不仁，過的有些了無生趣。
「說什麼氣話呢！」
南拳笑了起來：「老洪，這次你忽然對付侯霄塵，是不是有些怨念，覺得這傢伙殺了鎮北將軍，坐視北方動蕩，民不聊生，所以才故意落他面子的？」
「我可沒有，你倒是給了他一拳！」
南拳笑道：「我反正無所謂，那傢伙笑的難看，打他一拳算輕的，你倒是一直雲淡風輕的，這次居然爆發了，幹了他一次，不容易！」
「你想說什麼？」
洪一堂不想和他多說。
南拳卻是主動道：「也沒想啥，就是想還債，我不是差你3000塊神能石嗎？一時半會的還不了，咱們打個商量，我讓皇室給你冊封一個小爵位，給你一塊小封地，你自己當家做主，不用看人臉色……你想收留誰就收留誰，我再給你弄一批糧食，再給你一批戰亂的孤兒……」
南拳也不傻，其實也看出了一點東西，此刻又道：「你關起門來，玩你自己的，我看你這樣子，也未必樂意干點什麼爭霸的事。你和侯霄塵他們還是不一樣的，他們也許想的更遠，也許做的更多，可你，還是感覺你老洪接地氣一點……你看怎麼樣？」
洪一堂失笑，傳音道：「去你大爺的，3000塊神能石，你就這麼還債？」
「干不幹吧！」
南拳又傳音道：「給你選個好地方，你劍門附近，良田不少，但是都是別人的，現在也沒啥人耕種了，銀月這些年也荒涼了不少。我看你，也沒啥雄心大志，不如關起門來，當自己的老大，不也挺好的？」
「滾，再說了，皇室說了不算。」
「那沒事，皇室給了名義就行，總比現在自己圈地來的強，圈地那是造反，皇室給你名義，誰敢找茬，誰就是造反！你還怕了他們不成？有名頭在身就夠了。」
洪一堂陷入了沉思中。
南拳又道：「一般人，我還真不說這話，老洪你，有點古聖人的味道了，雖然就那麼一點……可我不得成全你嗎？你劍門現在才多大，你劍門養了幾百孤兒，我是知道的，你這人，低調習慣了，弄個劍門的名頭，不也就是為了恫嚇一下周邊超能嗎？現在給你更大的地盤，你也許會幹的更好一點……這天下，要亂了！」
南拳感慨一聲，再次傳音：「北三省亂了，中部亂了，全天下都要亂了！其實也好，亂世才能革新，渾渾噩噩地活著，還不如亂世開民智，你有想法，我看你盯那些學校盯了很久，又跟我普及識字率，不就有些想法嗎？想，那就干好了……」
洪一堂此刻卻是不吭聲了，走了一會，搖頭，傳音：「我不行，做不到！」
所以，我只能說說。
沒這個勇氣，也沒這個魄力。
「別啊，你這麼厲害，怕什麼？想干就干好了，怕難，那還是武師嗎？再難，還能比袁碩三次打上門，你都閉門不出難？」
「……」
瑪德！
洪一堂暗罵一聲，說什麼屁話呢。
是一個概念嗎？
南拳又勸道：「你不覺得，你在這座城中，其實很平靜嗎？也很安心，外面黑鎧在守衛，你過的很安心，我看你要是可能，都想把老婆孩子接進來了……你想想，這些年，劍門那些孩子，是不是也是這想法？你洪一堂在，他們就安心，你不在了，他們安心嗎？」
「不是一個概念，你少誤導我，說來說去，你還是為了不想還錢，是吧？」
「沒錯！」
南拳也不否認，嘿嘿直笑：「你指望我還錢……我真沒那麼多錢，哪怕弄點軍功，也不見得能還的起，但是一般的東西，我還是能給你弄到手的！」
「出去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