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黑出感情？」
鄭姑姑問道。
「我也不知道。」
洪仕勇想了想說道：「字面意思判斷，可能是經常抹黑我，所以都抹黑出感情了？」
「年輕人的語言真是古怪。」
鄭姑姑搖搖頭，指著桌上的手機說道：「我給香港那邊打個電話，問一問他對現在新世紀的看法吧。」
這是要決定是否「拯救」新世紀了，洪仕勇把手機拿給鄭姑姑，自己揣著煙和打火機去了陽台。
一手插著褲袋，一手夾著香煙，仰望著湛藍色的遼闊天空，老洪悠閑的吞雲吐霧。
沒過多久鄭姑姑打完了電話，她坐在床上想了一會，然後才把洪仕勇召喚進來。
「老洪，如果香港那邊表示再支持5000萬，你會繼續和陳漢升打擂嗎？」
鄭姑姑問道。
「噢？」
這個結果有些出乎洪仕勇的意料，他沉吟半晌說道：「如果鄭家需要，我還是會做的，但是我能力的確不如陳漢升，這一點你們要考慮進去。」
洪仕勇對鄭家的確是忠心耿耿，這也算是那些香港大家族的底蘊之一吧。
鄭姑姑點點頭，她又換了種問法：「如果香港那邊不願意接受這個爛攤子，準備徹底丟給鄭觀媞了，那你下面準備做點什麼？」
「先去英國陪陪兒子和女兒。」
洪仕勇毫不猶豫地說道：「說真的，他們是我撐過這麼長時間的最大動力。」
「那恭喜了，你的願望得以實現，香港那邊表示不會再投資了，上次動用了一些勢力，他們已經覺得不太划算。」
鄭姑姑微笑著說道。
洪仕勇愣了愣，反應過來以後，當著鄭姑姑的面，他長長的鬆一口氣。
這種感覺真的就像是卸下了千斤的包袱，可以想像之前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洪仕勇其實也承擔了很多壓力。
「我真想立刻完成工作對接。」
洪仕勇摸著肚皮，笑呵呵地說道：「馬上買票飛去英國，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呆了。」
「那就去啊。」
鄭姑姑揮揮手：「我已經沒事啦，不過要先和鄭觀媞對接相關的轉讓和手續問題了，我就不想見她了，本來就沒什麼話說的。」
洪仕勇表示理解，他知道很多鄭家的內幕，鄭姑姑和陳漢升能放下商業上的成見，但是未必能和鄭觀媞坐下來喝杯茶。
「好，那我就過去了。」
洪仕勇站起來說道。
鄭姑姑已經蘇醒，這邊有醫生護士，也有護工保姆，完全不用擔心的。
現在這個時候，自己也應該和新世紀說聲再見了。
……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洪仕勇經過財大西門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張財大明信片。
他也沒有讓司機停下來，只是覺得財大這個學校真厲害，居然教出了陳漢升這樣的學生，怎麼現在還是二本呢？
快到新世紀的時候，司機突然說道：「洪總，鄭……鄭總在門口。」
洪仕勇愣了一下，鄭姑姑不是在醫院嗎，怎麼又回來了？
不過一抬頭，這才發現此「鄭總」非彼「鄭總」。
眼前的是鄭觀媞，她依然是一襲高檔單薄的風衣，倚靠在那輛熟悉的紅色跑車引擎蓋上，咖啡色的秀髮閃著光澤，正笑吟吟的注視著洪仕勇。
鄭觀媞是一點沒變，瀟洒而自信。
只是小秘書蔣云云，她似乎胖了很多，也不知道最近窩在哪裡享福，雙下巴都出來了。
「鄭總。」
洪仕勇專門下車打招呼。
他這時才感覺到，其實鄭觀媞和陳漢升氣質上有很多難以言明的共性，只不過鄭觀媞從不說髒話，也不會像陳漢升那樣暴躁的發脾氣。
「你好，洪經理。」
鄭觀媞也在打量著洪仕勇，發現洪仕勇精神蒼老了很多，她感慨地說道：「老洪真的辛苦了。」
這句話差點把洪仕勇眼淚說下來，我他媽為啥這麼辛苦？
還不是因為你和陳漢升聯手的原因！
不過到了這個地步，洪仕勇有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醒悟，擺擺手說道：「以後這份責任和辛苦，都要移交給鄭總啦。」
「小事～」
鄭觀媞笑了笑，彷彿根本沒放在心上。
「鄭總，這段時間，新世紀發生了很多事情……」
洪仕勇以為鄭觀媞不清楚實情。
「我已經聽某人講過了。」
鄭觀媞點點頭說道，還饒有興緻的評價一句：「感覺比電影還精彩。」
洪仕勇肥胖的臉上有些哀怨，想想4月份以來，新世紀都發生了什麼破事！
首先，供應商給果殼買通了；
本來以為禁售能起到作用，全廠加班加點衝刺的時候，果殼又衝破了銷售禁令，然後借著從來沒見過的宣傳方式和銷售渠道，在飢餓營銷的帶動下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於是，新世紀決定轉型跳出MP4這個泥淖，從競爭層面來講，這已經是認輸了，就在要退回原材料的時候，果殼又遞來了代加工的訂單；
這本應該是好事，不過材料加工完成後，果殼居然不承認；
大家這才明白，果殼不是要「打敗」新世紀，而是要「打死」新世紀，求饒都不給機會的。
接下來，大老闆鄭姑姑昏迷，二老板洪仕勇不見蹤影，廠里甚至傳出了「賬戶沒什麼錢了，下個月工資都發不出來」的消息。
管理層好不容易把洪仕勇盼回來了，可是定睛一看，前前老闆鄭觀媞居然也回來了。
大家都意識到什麼，更是人心惶惶。
「鄭總，現在新世紀可以說是風雨飄搖。」
在鄭觀媞原來的辦公室里，洪仕勇說道：「你首先得把所有人情緒穩定下來，然後再慢慢恢複生產。」
鄭觀媞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輕撫著老闆椅，彷彿在尋找當初的感覺。
等到「咯吱」一聲坐下來，她才反問道：「為什麼要穩定呢？」
洪仕勇皺了皺眉頭：「不穩定……那就分崩離析了啊。」
「崩就崩唄。」
鄭觀媞笑了笑：「我還打算髮表一則通知，就說新世紀的確陷入了困境，願意相信我的，那就留下來一起努力，如果不願意相信的，結賬走人。」
「那不是亂上加亂了？」
洪仕勇大吃一驚。
「洪經理。」
鄭觀媞前傾身子，姿勢上一如既往的很有壓迫感：「陳漢升已經把新世紀掏空了，但是還剩下一點腐肉，我正好趁這個機會，直接把這些腐肉全部颳走，以後新世紀也和果殼一樣，輕裝上陣！」
「這……」
洪仕勇幽幽的嘆一口氣，果然，這才是能和陳漢升對壘的狠角色啊，鄭姑姑差得太遠了，居然被陳漢升氣暈了兩次。
看來，新世紀永遠只有一個「鄭總」，那就是鄭觀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