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雷年紀其實比陳漢升還小一點，輟學後混社會，有張衛雨罩著也基本沒吃過虧，除了那次在港城一中門口給陳漢升打過。
最讓他受不了的是，張衛雨居然不想幫著報仇，還和陳漢升一來二去認識了，這頓打就是白挨了。
張衛雨來投奔陳漢升，其實張衛雷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又沒辦法，現在陳漢升讓他剃掉引以為豪的濃密頭髮，張衛雷直接不幹了。
不過一轉頭，張衛雷發現親哥沒跟來。
「張衛雨這個傻逼，小心被陳漢升賣掉！」
張衛雷腳步沒停，打算順著原路走出財院，不過在門口被手握橡膠棍的保安攔下來了。
「出去可以，先把偷人家的錢拿出來。」
「什麼偷錢，你他媽神經病吧。」
張衛雷本來心情就不好，莫名其妙被攔下來更是不爽。
保安心想偷東西還敢這麼囂張，受害者都已經打電話過來了。
「我勸你不要嘴硬，你這樣的校外人員進學校偷東西，我都可以直接報警的。」
保安沉聲說道，語氣里警告的意味很重。
「我偷你媽啊。」
張衛雷不耐煩的推了一下保安：「滾開，別擋道。」
「啪」。
保安直接就是一棍。
保安不敢打本校學生，但是對於這種非大學生的校外人員，還進校偷東西，攔住時還敢動手反抗的，打起來根本沒什麼心理負擔。
「操！」
張衛雷捂著腰，痛苦的叫了一聲。
這種橡膠棍雖然外面是橡膠，但是材質很硬，又是螺旋頭的樣式，打人那是鑽心的痛。
「啪」。
又是一棍。
張衛雷直接痛的沒辦法站立，「吧嗒」一聲跪坐在地上。
「這麼慫包，還以為多牛逼呢。」
保安不屑的吐了口唾沫：「通知陳漢升，就說偷他錢的校外混混給抓住了。」
陳漢升接到電話後正準備過去，張衛雨原來也打算跟著，陳漢升笑著攔住他：「你別去，否則看了不忍心，我保證只是皮外傷。」
張衛雨也是心大，點點頭也就真的不去了。
財院門衛室後面有個器材儲藏室，放一些消防器材的，平時幾乎不開燈，房間里陰陰森森，張衛雷被關在那裡呻|吟。
他看到陳漢升，噴著口水吼道：「陳漢升，你狗日的誣陷我！」
陳漢升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200塊錢扔在張衛雷旁邊：「誰誣陷你了，這就是你偷我的錢。」
張衛雷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所以說你哥就很聰明，他從不和我衝突，不是因為我能打架。」
陳漢升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剪刀，笑嘻嘻的走近一點：「因為我比你們更壞。」
「你幹嘛，你別過來，走開啊……」
張衛雷的掙扎一點用沒有，因為他根本使不出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陳漢升「咔擦，咔擦」剪掉自己的頭髮。
隨著頭皮一片片發涼，張衛雷最後認命的趴在冷冷的儲藏室瓷磚上，他突然很想念港城。
那時自己雖然沒錢，但是過的很快樂，擁有自由，無拘無束。
現在自己依然沒錢，可不僅自由沒了，連頭髮都沒了。
張衛雷先是怨恨陳漢升，後來又埋怨張衛雨，如果不是他帶自己出來打工，也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最後，張衛雷又在埋怨自己，當初在工廠里為什麼要打架呢，其實那裡的條件真的不錯。
想著想著，張衛雷居然哭起來了。
陳漢升有些納悶：「你他媽哭啥啊，知道老子幫你剪頭髮意味著什麼不？」
「意味著二十年以後你就有吹牛的資本了，2003年4月初的某天，陳漢升幫我剪頭髮。」
「滾你媽的，嗚嗚嗚……」
張衛雷心想我都這樣了，你還在那吹牛逼呢。
陳漢升嘆一口氣，小夥子就咋不信呢。
剪完頭髮陳漢升拍拍屁股出去了，還對保安叮囑道：「這小子是朋友的弟弟，就在儲藏室關他一晚上，磨磨他的野性。」
保安笑著答應了。
陳漢升回去後，張衛雨問他情況怎麼樣。
「你弟弟很好。」
陳漢升笑著說道：「就是有些太客氣，我幫他剃頭，他都感動的哭了。」
……
第二天早上，陳漢升去儲藏室把張衛雷提溜出來，帶回創業基地後張衛雨簡直不敢相信。
一向囂張的弟弟變得可真老實，默默往牆角一蹲，縮著頭曬太陽，兼職大學生搬快遞時不小心踩到了，他還主動把腳縮回去。
「你看，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陳漢升得意洋洋的和張衛雨炫耀。
張衛雨有些心疼也有些感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張衛雷人生中的憋屈，全部在陳漢升手上吃的。
不一會兒，沈幼楚從食堂買著早餐回來了。
她先把陳漢升早餐準備好，陳漢升指了指牆角的張衛雷，示意給他送一袋過去。
有時候陳漢升不得已當惡人，但是「善人」這個角色會讓沈幼楚做，比如在火車上讓沈幼楚幫黃慧洗水果也是。
自己不需要這些善緣，但是陳漢升願意創造給沈幼楚。
沈幼楚拎著一袋早餐走到牆角，輕輕說道：「吃點早餐。」
張衛雷抬起頭，陽光下的這個女孩雖然帶著口罩，但是露在外面的眼神是那麼的善良溫柔，青絲在春風中飄飄蕩蕩。
美麗，但是生不起一絲一毫的壞念頭。
「謝謝。」
這個詞語對張衛雷來說幾乎要被遺忘了，但好歹能從腦海里搜索出來。
沈幼楚把早餐放在旁邊又回到101，張衛雨還專門站起來感謝。
陳漢升笑著擺擺手，示意不值得這麼客氣。
轉眼一天又過去了，晚上張衛雷終於不用睡在儲藏室，102倉庫里有現成的床鋪。
「哥，你睡了沒？」
張衛雷突然問道。
「沒有。」
張衛雨很簡短的回答。
「今天，那個女孩……」
張衛雷話沒說完，突然胸口一緊，原來是張衛雨跳起來抓著自己的胸口，勒的呼吸都喘不過來。
「你他媽的在想什麼呢？！」
「長矛」張衛雨一臉猙獰：「那是陳漢升的人，你想都不能想的，昨晚的事情還不夠教訓嗎，你會莫名其妙就被他玩死的！」
張衛雷愣愣的看著張衛雨，突然掙脫他的束縛：「我沒想，也不敢想，我就是想說那個女孩好像菩薩，陳漢升配不上她！」
「你能配得上？」
「我也配不上，世界上沒人配得上菩薩。」
倉庫里一陣寂靜後。
「哥，你以前沒這麼怕陳漢升吧。」
「他今天和我說了一件事，聽完以後，我覺得自己好像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