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了,東林黨一直沒有放棄要重回朝堂。
但是這一次,他們惹錯了人。
張綸之事後,全國的士子盡皆都處於杯弓蛇影的狀態,因為他們都知道,風暴即將來臨。
果然,很快,一份聖旨自宏偉的紫禁城中發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東林黨眾,謀惑咸寧長公主,幸長公主聰慧過人,巧識張綸此賊面目,不至釀成大錯。
然朕最疼之愛之,皆長公主也,命東廠、錦衣衛合辦稽查。
以內閣首輔溫體仁為總纂官,工部尚書馮銓、吏部尚書付三策為副總纂官,編撰《東林逆黨錄》一書,定東林為逆黨。
皇命在上,天日昭昭。
朕意:大明之君,永世不得再錄用東林官員。若用,乃違祖制,不得入奉祖廟,不得錄皇籍。
咸朕後世之君,悉必遵之。欽此。」
這道聖旨一發,全國士林震動。
無數的東林士子開始暗中脫離東林黨,不為別的,只為了聖旨上那最後一句。
天啟皇帝,這是直接絕了東林黨眾以後再做官的希望,這對全國官場的震動也是極大。
那句話已經不是簡單的「皇明祖訓」了,懲罰可謂相當嚴厲。
以後的大明君主,一旦再次錄用東林的官員,便會失去入奉祖廟的資格,連朱家皇冊上也要除籍。
若說單純的違背祖制,可能還有個別的後世之君會不當回事兒,可後邊這兩條,傻子也清楚其中的區別。
這已經屬於無差別的清除某一政黨,大明的東林官員,現在還是有不少。
如此一來,東林黨的人現在就連在縣衙當個小書辦,那也是不行了。
官員大換血,以在朝首輔溫體仁為首的浙黨,還有以工部尚書馮銓和刑部尚書李養正為首的帝黨,都爭先將自己黨派的官員提拔上來。
東林黨的影響力太大,直到今天,朱由校才對他們做出這最後一擊。
當然,對全國的影響也是極大。
朱由校早就清楚,東林黨不會這麼輕易就犯。
很快,全國範圍內開始爆發此起彼伏的士子遊行、示威,治安開始敗壞。
然而現在的大明,豈能是東林黨所能撼動?
甚至不用朱由校在下旨,大明的軍隊就已經開始從軍營調動。
這次朱由校徹底清除東林黨的意志很堅定,所以沒有那麼多說道,直接動用絕對武力,將之鎮壓。
蘇州。
東林士子隱藏在人群之間,還是使用老一派的辦法,蠱惑、煽動百姓為他們驅使。
但是收效甚微,現在就連普通農戶都知道天啟大帝可謂千古聖明之君,根本不願意做這種蠢事。
蘇州這次出來遊行的,大抵是些平日里的無能匪類。
現在太平盛世,他們並沒有天啟一朝頒布《農法典》上規定領田務農的資格,又無一技傍身。
最主要的是,這群人懶散慣了,從前亂世,燒殺搶掠無人可管,現在一到盛世,思想依舊轉變不回來。
聽說有人要搞亂子,最高興的就是這種人。
數百人在街上舉著所謂「報國無路」、「投效無門」、「晚年昏聵」的牌子,意圖就是蠱惑人心,製造混亂,逼迫朝廷妥協。
「我等東林士子,滿腔熱血卻報國無路!」
「陛下輕信讒言,晚年昏聵,令我輩士子心寒!」
這些人在街上遊走,所過之處,一片熱鬧景象無不是頃刻混亂不堪,百姓們避之唯恐不及。
混跡在人群中的大量青皮流氓,平日壓抑多了,此刻全都釋放出來,又開始燒殺搶奪。
街邊,上街買米的一男一女,被三五個青皮堵在角落。
男的被拳打腳踢,面對三五個人毫無還手之力,女子叫喊得聲嘶力竭,只是看到了周圍的亂象。
一時間,他們似乎回想起了三十年前,那個匪賊蜂起,天下大亂的年代。
東林黨製造這次混亂的目的,正是如此。
但是事與願違,街上亂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聽到街道兩側傳來大批的腳步聲。
出現在街道盡頭的,是一名頭頂上帶著玄武盔的參將。
只見到這名參見抽出隨身的新制雁翎刀,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點點寒光。
他將刀舉向半空,面無表情地喊道:「本將乃是京營派駐蘇州參將鄧武,爾等受東林賊逆煽動作亂,現在散去,饒爾等不死!」
「否則,一概格殺無論!」
「百姓速速躲到我身後,朝廷護佑你們的周全!」
被堵到角落的男女大喜過望,趁著那三五青皮流氓發愣的功夫,男人連忙拉起女子,朝最近的官軍狂奔。
青皮一愣,怒吼:「把他們抓回來!」
三五個青皮追趕上前幾步,卻不料,已經有官兵發現這裡的狀況,從陣中走出。
只見這名普通的京軍士兵,單手持一手銃,遠遠一發,精準將一個青皮擊中。
隨手雙手握緊腰刀,拉住女子的手,將她護在身後,惡虎一般瞪視著那些青皮。
其餘的幾個青皮肝膽俱裂,再也不敢上前。
女子與男子最後被安全護送回到官軍之中,相擁喜極而泣。
鄧武沒有追究那兵士的擅離之罪,權當什麼也沒看見,沖其中不知如何是好的人群大聲喊道:
「全都跪在地上,否則,格殺勿論!」
看見青皮們還在作亂,鄧武冷笑一聲,隨後親自出陣,舉起手上的雁翎刀。
「一個不留!」
「殺!」
兩側的官軍結陣上前,露出長長的矛尖,將其中的數百青皮,無論抵抗還是求饒,全都刺死當場。
事後,蘇州官府統計傷亡和損失,對那條街上的百姓、商戶進行了相應撫恤。
……
紫禁城,東六宮。
一處殿宇前的空地上,歡聲笑語。
一名身著明黃色小衣的七歲孩子,將紅彤彤的大石榴放在石桌上,引來一眾小閹垂涎。
小閹們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僭越,因為眼前的這位,喚做朱慈燁,乃是根正苗紅的皇子。
朱慈燁,系當今裕貴妃童靜兒所出的第三名皇子,為皇十二子,是朱由校最小的兒子。
朱慈燁一腳踏在石凳上,指著石榴,得意地巡晙眾人:
「今兒咱們玩個新鮮的,掉城,聽說過嗎?」
看見一眾小閹紛紛搖頭,朱慈燁罵了一句:「這麼傻,以後怎麼給父皇辦事兒?」
「那我告訴你們吧,這掉城,就是投壺……」
小閹們聽完,這才明白,掉城其實就是有明一朝,宮裡皇家子弟們常玩的一種投壺小遊戲,很好學。
「懂了吧?告訴你們,掉城最多者,有賞!」
說著,朱慈燁指著一旁的石榴。
石榴這東西,還是從外地商人手裡買來的,小閹們都是出身貧苦,哪裡見識過這個。
一聽說,都來了樂趣。
很快便畫好了井格,小閹們吆五喝六地比試起來,朱慈燁倒是沒玩兒,就是站在石桌上看著。
好像看著他們玩,比自己玩更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