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再現大一統 第八百九十四章 馬上天子

經過十餘天緊鑼密鼓的準備,冊封太子的日子轉眼就要到了,前一天的晚上,皇宮裡徹夜的燈火通明。

這樣的態勢下,就連京師的街上也亦如白日,人來人往,順天府的衙役,還有五城兵馬司的巡城兵丁即便在深夜還是隨處可見。

儘管王朝輔才是名義上此時的大內總管太監,但實際上,全部的宦官還是由司禮監掌印魏忠賢管帶。

魏忠賢這天也是非常奇怪,少見的在皇宮待了一整天。

他正指揮小閹、老閹們在承天門前的紫禁城樓下陳設御座香案,並在正中安放好宮中特製的詔書案、冊案、寶案。

丹陛東邊,也有宮人來來往往,設立冊寶亭一座。

一應參與冊立太子典禮的贊禮官員、百官和所有有關人員都要在冊立的前一天排演冊立禮儀,這會兒才剛剛離去不久。

負擔宮廷禁衛職責的勇衛營在十天前便控制了承天門廣場的進出,在此期間,嚴禁無關人等接近,戒備森嚴。

魏忠賢看著場中亂糟糟一片,不時指著那邊,又看向那邊。

「哎哎哎,那不掛歪了嗎?長那副眼睛幹什麼用的?」

「說他沒說你啊,看著點兒!」

「那小子,手裡捧著的東西都灑啦!」

「你們這幫不中用的狗東西,本督……大明白養你們了,瞧瞧這一個個手忙腳亂的樣子!」

魏忠賢邊說邊走,腳步未停,今天的腳程彷彿比他這一年都要多,頤指氣使般的道:

「本督可告訴你們,冊立太子,這是本朝的大事!」

「當今天子,聖明英武,太子爺必也是一代聖君!」

「都仔細著點兒,要是大典上出了什麼茬子,本督可不饒他!」

他來到一邊,腳下緩緩踱步,「都好好兒幹活,誰幹的本督心裡都清楚,大典上出了事,祖宗十八代都別想好過!」

魏忠賢來往巡視,極為認真,也搞得太監們緊張不已,恨不得一萬倍的仔細,正說著,一個小閹腳下一滑,從踩著的凳子上落下來。

那小閹起身後連忙請罪,不斷的求饒。

「廠公饒命,廠公饒命!」

魏忠賢斜睨一眼,滿臉的噁心,但卻沒說什麼,由著身後跟著的王體乾將這小閹攙扶起來,背手走開。

王體乾說道:「還不快謝謝廠公。」

那小太監本來以為死定了,卻沒想到魏忠賢並非是傳聞那般的嗜殺,不無欣喜地道:

「謝謝廠公!」

忙來忙去,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天啟七年十月初八,是禮部選定的黃道吉日。

清晨時分,禁衛宮廷的宮廷衛隊金吾衛開出承天門,威風凜凜地排列在廣場上甬道的東西兩側。

紫禁城樓,旌旗獵獵,儀仗森嚴。

拱衛司甲士現在也不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隨後走出,在丹陛、丹墀東西兩側陳列儀仗。

文樓、武樓,也早有小閹和宮娥們安放好禮儀車略。

向外一周,是成群結隊的圍觀百姓。

冊封太子這種大事,僅次於當年天啟登基,乃是固立國本,安定四方黎庶之舉。

天啟皇帝選擇在這個時候冊立太子,很顯然是在給全天下大明的臣民,以及周邊虎視眈眈的宵小之國一個訊號。

衛所改制引起的動亂,並未讓大明傷筋動骨!

丹墀南擺好奏樂的樂隊,由和聲郎指揮,鼓樂、儀仗伺候迎送冊寶至東宮,迎候太子。

隊列經過人群,各處無不投來驚羨的目光。

很快,在東宮外停駐。

教坊司和聲郎左等右等不見皇長子出來,急的滿頭大汗,左思右想,還是闖了進去。

進去一瞧,這哥倆正跟蛐蛐玩兒的不亦樂乎。

「我的小祖宗喲,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沒換冠服呢?」和聲郎看向一側站著不知所措的宮娥和太監們,怒斥:

「都幹什麼哪,怎麼還沒給太子爺更衣?」

那女官連忙行禮告罪,滿臉為難,「太子不許我們靠近,大家都不敢上前,也都心急著呢!」

「心急管個什麼用,要是心急能當飯吃,天下也不會有這麼多餓死鬼了。」話音傳進東宮正殿,卻是內閣大學士、太子少師許為京走了進來。

一見他進來,宮娥、小閹們全都有了主心骨,和聲郎也不再說話。

朱慈燃和朱慈炯立即放下手裡的蛐蛐罐子,站起身恭恭敬敬行禮,道:「見過老師。」

許為京走來,面容肅穆:「太子可知現在是要去做什麼嗎?」

「知道,冊立太子,參加大典。」朱慈燃目光炯炯說道。

「既然知道,為何不去?」

「不想去。」

許為京聞言一愣,看著小孩子的童言無忌,忽然嘆了口氣,道:「等做了太子,行事便不可再如此任性了。」

「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影響成千上萬的人,要切記。」

朱慈燃點頭,說道:「學生謹記老師教誨。」

許為京從宮娥手上接來冠服,卻是不復以往日講時的一貫嚴厲,顫手披了上去:

「快些更衣吧。」

……

同一時間,朱由校也在張嫣的服侍下穿戴最威嚴、隆重場合才會使用的禮服袞冕。

這種禮服,除了日常祭祖、祭天以往,朱由校便只有在八年前登基為帝時穿過。

規格之高,可見一斑。

張嫣服侍好朱由校後,也在徐氏等一應女官的侍奉下穿戴九龍四鳳冠,待一應俱畢,乾清宮管事牌子王朝輔上前高聲請迎。

朱由校拉著張嫣,來到坤寧宮外,見到早被內監準備好的龍輿,正準備進入,臨門一腳卻忽然停住。

「陛下?」被拉著手的張嫣抬眸相問。

「珠兒想不想再與朕騎一次馬?」朱由校環視左右,笑道:「朕冊封太子,禮制定要與祖宗們不同,不然還有什麼意思?」

張嫣道:「陛下去,妾便往。」

「好,好珠兒!」

朱由校拉著張嫣來到自己的坐騎白駒身側,白駒也彷彿感受到主人的到來,開始變得焦躁不安。

上馬後,朱由校手上用力,也將張嫣拉上來坐在自己身前。

「喝!」

馬鞭聲起,二人便乘著白駒自白玉甬道向承天門馳去。

沿途所過,小閹、宮人們無不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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