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再現大一統 第八百六十一章 林聰兒

「哦,熊兄是說這個啊!」朱由校拿起玉佩,似隨口說道:「是家父偶然拍得的宮中女官佩戴之物。」

「原是宮中之物,怪不得如此精巧!」熊汝霖兩眼冒光,連連搓手,顯然十分中意。

朱由校一直住在皇宮,這種東西就是大寶天天見。

比如這塊宮局御制的玉佩,常人可能覺得精巧無比,拿到民間也是價值連城,可在他的眼裡,就是個再庸俗不過的東西。

「兄台如果想要,拿去便是!」

熊汝霖聞言,頓時吃了一驚,這得是家境多殷實的富二代,才能把這種東西隨便送人。

儘管他是個窮鬼,卻也知道,在民間凡是和宮裡沾上一點關係的東西,價格都要翻上幾番。

更別提這個還是宮中女官用的物品,市面上流通極少,大部分都被大款買來收藏,有價無市,至少能值幾千兩!

這麼輕易就送人,只怕此人的家境,在京城還得是數一數二的。

他看了一眼雲五色,後者也在震驚中,看見他的眼色,也是回了一個眼色,彷彿是在說,我也不認識。

兩人這時才仔細觀察了眼前這位富家公子的相貌。

只見此人面白無須,生得乾乾淨淨,神態悠然,眼睛裡含有笑意,眉宇間不失淡淡的從容,不失為一翩翩公子。

只有在特別留意的情況下,才能發現在這種豁達、從容風度的掩蓋下,他眼睛深處的冷漠和無情。

這樣的人,只怕早已脫離是一般的富家子弟範疇了。

「這哪裡消受得起,黃兄說笑了!」熊汝霖知道這種東西的珍貴之處,自然也不敢隨意接受。

雖然他目下急需銀兩,但一者此人來歷不明,二者也才剛認識,識人識面不知心。

貿然接受恩惠,無異於授人以柄。

朱由校一副真心相待的樣子,直接把玉佩從擺下解出,隨手扔了過去,說道:「熊兄不必客氣,喜歡就拿著,這種物件,我府上有的是。」

有、有的是?

宮中女官的玉佩,莫非是什麼庸俗之物嗎?

看著好似扔一塊石頭一般的朱由校,熊汝霖張大了嘴巴,這就是京城的有錢人么,今日算是見識了。

正想著,樓下突然間的喧鬧起來。

老闆娘吩咐小廝和跑堂的夥計們,特意拉上了帘子,屋內光線隨而一暗,眾人屏息凝神,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沒過多久,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出現在台上。

熊汝霖和雲五色看去,神情都是一呆,熊汝霖說道:「看來我們今日來的正巧,丁香閣的聰兒姑娘正好出台!」

聰兒姑娘?

朱由校聞言低頭看去,也是一愣。

這女子,穿著一襲紅衣披身,秀雅脫俗、嬌小可人,一眼看去,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再向上看去,這才讓人明白,為什麼此女會令在場眾人如此追捧了。

她懷抱琵琶,半遮臉龐,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別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但那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蒙繞。

這種清純和騷媚渾然一體的女人,的確在民間罕有,只是朱由校卻沒有像周圍那些人一樣,看得痴傻。

平日在宮裡,什麼女人沒見過,丁香閣的所謂聰兒姑娘確有一番特質,卻不足以令朱由校多看幾眼。

熊汝霖和雲五色回過神來,方才留意到,那位富家公子,卻是四處張望,似乎對眼前這位頭牌毫無興趣。

雲五色問道:「這林聰兒乃是陝地有名的歌妓,不知多少達官顯貴,豪擲千金,為求單獨聽她彈唱,黃兄怎麼好像並不感興趣。」

熊汝霖笑道:「我看不會,世間哪有男人會對這樣的女子沒有半點兒想法?我看是黃兄見多了京城美女,看不上這等庸脂俗粉罷了。」

雲五色看他一眼,不無抵觸。

「熊兄,你這是受了人家的錢財,就開始為他人說話了吧。」

熊汝霖無奈一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玉佩太值錢了,而他,確實非常需要這筆錢。

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道:

「雲兄,去歲我托你之事,可是有了什麼眉目?」

雲五色眼中閃過一抹歉意,長嘆一聲,「熊兄所託,極是不巧,我找人問了問,那件案子,不歸刑部辦理。」

「此案牽扯甚多,多家已成冤獄,由東廠繞過三法司接手。東廠辦案,熊兄也是知道,一向寧抓錯十個,也不放過一個。」

熊汝霖眼中掠過一道失望的陰影,緊緊攥著手中的玉佩,旋即笑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又何必掛懷?我原本便未抱有多少期望,無妨、無妨……」

雲五色也是嘆了口氣,「那年科舉案發,連我也深為震驚,堂堂東林群賢,竟行此齷齪之舉,妄圖把控朝政。」

「天子震怒,這也是無可奈何,畢竟大明建國以來,科舉場上,從未發生過如此惡劣的大案。」

見兩人神情一下子淡了下去,朱由校本來沒想問,一聽說是前兩年的科舉大案,頓時來了興趣。

「二位所說,可是天啟五年的東林科舉榜案?」

雲五色看過來一眼,嘆道:

「正是,熊兄的家兄因與一名東林士子有交,以故舊之列捲入此案,現在還陷在東廠大獄,杳無音訊。」

朱由校笑道:「此案我也聽說過一些,東林黨人妄圖把控朝政,其心可誅,其門生故交,亦多有此列。」

「被捲入此案,也是無可奈何。」

熊汝霖居然沒有反駁,而是說道:

「黃兄說的不錯,我那家兄,為人其實老實,多年科考未中,至今是個秀才,但卻與一名東林士子私交甚好。」

「那東林士子回到蘇州,便來找我家兄,兩人時常詩酒唱和,引為忘年之交。」

「事後東林科舉榜案發,那東林士子被查出提前獲取考題,家兄卻因有人誣告援引考題,陷入大獄。」

「試問,家兄如果提前獲知考題,怎會不告知於我,怎會還只是個秀才?」

朱由校聞言,眉頭忽然間緊蹙起來,沉聲說道:「那依你之意,你這家兄,是遭仇人誣告,而陷入冤獄了?」

「你所求雲五色,也是因為此事?」

熊汝霖點頭,將玉佩放回到了朱由校的手上,眼中十分失望,說道:

「這塊玉佩我本想留著送禮,看看能否在京師找人重審家兄案情,無論真假,求個心安。」

「既然已無希望,玉佩也就沒什麼用處了。」

朱由校看著手上的玉佩,轉頭對身後的一名勇衛營護衛低聲說道:「傳話回京,讓魏忠賢重新查查他兄長的案子。」

隨後,轉身說道:

「我家認識英國公府的人,在京師也算有些關係,會託人回去帶話,找個門路叫東廠重新查查你兄長的案子。」

「如果是遭人誣告,問題也就不大,可如果是真有事實,法不容情,大明的律法在這裡擺著,在下也是沒有什麼辦法。」

熊汝霖聞言,卻是欣喜異常。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如果家兄行這等蠢事,我也不願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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