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朱由檢死了,倒也不能說是死了,據說是在前往朝鮮的海上被倭奴國給劫了。
這要是真的,大明和倭奴國的梁子可就結大了。
最近朝廷據此都在議論,誰都知道,朱由檢可不是一般的親王,是除卻天啟皇子以外血統距帝系最近者。
除此以外,他還有個身份,是當今皇帝的親弟弟,還是小前兒玩的賊好的那種弟弟。
就像現在的皇長子朱慈燃和皇次子朱慈炯一樣,從小玩到大,那感情能次么?
雖說自打繼位,這哥倆因為身份原因,幾乎沒怎麼見過面,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眾人相信,感情基礎還是有的。
所以信王就這麼沒了,杳無音訊的,當今皇帝心裡能不難受么?
朱由校難受個屁,說實話,那是一丁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心裡還鬆了口氣,因為朱由檢就是朱由校授意魏忠賢去給劫的。
最後下場無論如何,反正是不能再讓他出現在公眾眼前。
既然是在海上出的事,這種屎盆子,直接扣在倭奴國頭上最好,也沒幾個人會不信。
大明和倭奴國的仇恨,一直就有,特別是福建和浙江沿海一帶,當兵的、為官的、出海的漁民,甚至是來回跑貨的海商,就沒有不恨得咬牙切齒的。
無它,倭人實在太可恨了。
給點陽光就能燦爛,給點笑容,他們就覺得你虛了,敢蹬鼻子上臉,只要入境,那是什麼事都敢幹。
心裡怎麼想的不重要,但是大眾都覺得天啟皇帝應該和信王關係賊好,自己不演一波,肯定說不過去。
所以,這些日朱由校直接下旨罷了常朝。
「陛下有諭,朕今日身體不適,時感頭暈目眩,暫罷常朝,入冬恢複,奏疏俱同往日,由軍機房呈入西暖閣。」
來籤押房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剛說完口諭,內閣的諸位閣老們就都對了對眼色,東閣大學士胡士廣上前詢問:
「王公公,陛下龍體如何?」
這也是他們擔心的問題,畢竟,信王可是僅次於皇子、貴妃的親人,陛下之前讓他去朝鮮輔政,也是打著培養讓他做朝鮮王的念頭。
如今就這麼沒了,擱誰誰心裡能好受?
至於罷朝這種事,他們也不是第一回經歷了,相比於上次所謂的天熱難耐,這次的理由,顯然讓人無話可說。
王承恩聞言,重重嘆了口氣,道:「陛下自打聽見信王被劫的消息,已經是一整日未進水米了。」
「陛下將自己關在西暖閣,除了廠公,就連乾清宮的管事牌子王大公都不許進,何況是我一個小小的秉筆。」
眾閣老聞言,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送走了王承恩,這才是各回到座位,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內閣首輔魏廣微率先發話,冷著一張臉,道:
「諸位,議一議吧,這事得提早解決。」
「陛下如今雖然是春秋鼎盛,龍體卻也經不住這麼折騰,咱們做臣子的,就得替主上分憂。」
「倭奴國這事,最好今日就議出個章程,傳到朝里去。」
幾名閣老對視幾眼,胡士廣有些猶豫,說道:「那……依首輔的意思呢,我們應當如何做?」
魏廣微冷哼一聲,道:
「倭奴國為太祖所定不征之國,陛下前日降旨,要登萊水師封鎖其九州之港,該是打著開戰為信王報仇的意思。」
一聽這話,閣老們全都吃了一驚。
儘管他們早猜到是這個意思,但面上卻都還是跟第一次想到似的,魏廣微心裡清楚,都是一幫老狐狸了,整天坐在籤押房演戲。
溫體仁說道:「我看,此事還是要派遣使者去到倭奴國京都,問問德川家光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德川家光裝傻充愣,再叫登萊水師封鎖其九州,正好在朝鮮我們也有駐軍,可以配合登陸倭奴國本土。」
「至於說不征之國的祖訓么,這個最好別提。」
胡士廣喃喃道,「是啊,言之有理……」
許為京也不斷點頭,「溫閣老說的不錯,陛下此時正在氣頭上,怕是聽不進什麼勸說,不征之國這四個字,還是不要提的好。」
魏廣微深深看了一眼溫體仁,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諸位今日就統一意見,聯名擬一份奏疏,上奏乾清宮,請陛下派遣使者問訊德川家光信王下落。」
「還有,回去以後都各自吩咐,這段時間,不征之國四字,就不要出現在任何場合了。」
……
乾清宮,西暖閣。
這裡大門緊閉,外頭的小閹和宮娥全都屏息凝神,一點兒不敢怠慢,今時不同往日,龍顏盛怒,一個差錯都是要命的。
「爺都一天沒出來了,身子能受得了嗎?」
「是啊,娘娘們聽說了,都擔心死了。」
宮娥和小閹在門外低聲議論,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趕緊閉緊了嘴巴,卻是司禮監掌印、東廠提督太監魏忠賢來了。
由於都趕緊垂頭行禮,沒有人留意到魏忠賢今日多帶了幾名小閹圍在身旁,而且今日的他顯得格外臃腫。
這段時間,朱由校只接見了魏忠賢一個人。
「爺,奴婢來了。」
朱由校正伏在御案上睡著,聞言睜開眼睛,眼神轉瞬間變得冷冽,隨即又一副輕鬆樣子,嘟囔道:
「忠賢哪,你可來了,朕都餓死了。」
魏忠賢沒有留意到這些,他走進門,將隨行小閹留在門外,關緊房門後,方才小心地從寬袍大袖裡取出一份飯盒。
他將飯菜和酒水擺在桌上,笑嘿嘿道:
「餓著了吧,爺快吃吧,這都是奴婢親自在翠香樓找名廚做的,絕對比宮裡的味正!」
這事兒,朱由校沒吩咐,魏忠賢卻也辦了。
朱由校就是在演戲,看見桌上飯菜,胃口大開,哈哈一笑,拿起碗筷,囫圇吞棗,還不忘誇上幾句。
「就你最機靈。」
魏忠賢悄悄後退了幾步,侍候在一旁,道:
「爺慢著吃,別噎著,奴婢來時候多帶了幾個人,都藏在袖袍里,沒人看得見。」
「好,你辦得好,朕一天沒吃東西,肚子早就叫了。」朱由校臉上笑著,忽然間問道:
「這兩天,朝里都怎麼說這件事的?」
魏忠賢眉心一緊,說道:「大多數人都很老實,御史馮案、大理寺卿鄭紹揚在馮府飲酒,說此事是陛下所為……」
說著,他仔細留意著上頭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