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現在,朱由校基本上已經明白烏斯藏目前的情況了。
也就兩個選擇,要麼等著歷史上的固始汗發跡,自己把烏斯藏打下來,然後歸順中原。
要麼先下手,把烏斯藏和青海徹底捏在手裡。
其實哪個都行,只不過現在固始汗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屁孩,等他統一烏斯藏和青海,至少要到二十年以後。
再等二十年,什麼變故都有可能發生。
朱由校一是等不起,二是也沒那個閑心坐等著收錢,自己派兵出去,收回國土,刷新一波功績,這不香嗎?
諾爾布看著愁眉不展的天啟皇帝,心裡是很虛的。
他也明白,現在的烏斯藏對於大明來說,沒有一定要管的必要,畢竟已經幾十年沒派文官去過了。
正躊躇間,朱由校也是沒有直接回答,說道:
「你先回去吧,三日之內,朕一定給四世達賴一個回答。」
諾爾布的心依舊懸著,但至少知道,自己不會枯等而毫無結果了,於是便揖身道:
「還望陛下能以藏內百姓為重。」
出了教堂,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朱由校望了一眼仍舊看不到邊的圍觀群眾們,對王朝輔說道:
「走吧,回宮,朕有些餓了。」
這次出行太影響京師的交通了,不少人為了等著看朱由校,一上午什麼事兒也沒幹。
有些來辦急事的,也被堵著動彈不得。
還是儘早回宮吧,京師畢竟是京師,主幹道這麼一直堵著,還是會影響到很多人的。
何況朱由校也是真的餓了,急著回宮用膳。
經過了這一上午的插曲,很多人見到了只活在傳說中的天啟皇帝,自然有了吹噓的資本。
可日子還是要本本分分的過,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看見天子一面或許新鮮,但畢竟得不到一毛錢。
種地的還是得扛著鋤頭下地幹活兒,養家糊口,官差們照舊巡街,維護鄰里治安。
在天子儀仗隊的最後一面旗幟消失在承天門廣場以後,尾隨而來的人群很快散去。
往日間熙熙攘攘的京師,又恢複了以往的繁華。
……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倒是進入了較為平靜的時候。
內閣和西班牙使臣迪亞士商量了三天,簽訂了一個在貿易協定之上,進一步的軍事互助協定。
並且為了以後軍事行動好商量協作,以大明皇帝朱由校,西班牙及葡萄牙皇帝腓力四世的名義,成立了一個明西聯合議會。
這個議會現在主要有八個席位,大明和西班牙各四個。
議會成員平時一般不召集,可一旦召集在一起,不出意外那就是要開始商量一起打誰的事兒了。
商量好這些,迪亞士心滿意足地回去向腓力四世稟告了。
對於烏斯藏,朱由校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插手,畢竟烏斯藏、青海,這些領土加在一起,真的不小了。
何況如果能收回這麼多的國土,將來就也有希望從這兩個地方徵兵參戰,長久來看,好處總比耗費的資源多。
所以,朱由校已經給諾爾布一個明確的回覆,說是一定會管,如果藏巴汗繼續竊占烏斯藏,大明甚至不惜出兵剿賊。
沒錯,是剿賊,不是開戰。
因為朱由校壓根不會承認藏巴汗這個自封的「汗」,也不會承認藏巴汗國這個奇奇怪怪的玩意兒。
藏巴汗鬧的再大,在大明這裡,不過是一個「賊」。
順手,朱由校將一紙聖旨交給諾爾布,讓他帶回去。
這份聖旨中,已經將歸附藏巴汗的四名法王,十二名灌頂法師,以及一百餘名各總的宗主,正式剝奪了封號。
從聖旨抵達烏斯藏的時候起,這些人的政治地位就會被剝奪。
這只是一個警告,是為了告訴這些烏斯藏大大小小的宗主們,大明不會再放棄烏斯藏!
想試試朕的刀,那你就繼續跳!
但是這件事估計不會有這麼簡單,警告一番之後,朱由校還是在醞釀準備出征烏斯藏的事。
用拳頭把他們打服了,比什麼都管用。
只不過烏斯藏的事,還涉及到兩個省級都司的重建,大批的文武官員都要重新挑選。
一個半月過去了,內閣和六部仍然在商議。
還有領兵人選,調哪裡的兵,這些事也都還沒一個定策,畢竟這次出兵,去的人可是要在那待一陣子的。
好消息也有,鎮西衛的屯政在半個月前就查清楚了。
的確是有問題,而且還不小。
朱燮元根據右軍都督府馬世龍查出來鎮西衛的證據,挨家挨戶的將鎮西衛被侵佔的軍屯,又都拿回到了朝廷的手裡,足足近四千頃的軍屯!
當然,又殺了不少人。
奇怪的是,朝廷在鎮西衛這麼殺,按例說應該引起恐慌,可是鎮西衛的軍戶不再逃走了。
從天啟五年的七月份開始,早年的逃戶成群結隊的遷回。
現在,鎮西衛的在冊軍戶,已經達到了十二萬人,還在增加。
鎮西衛屯政梳理清楚以後,朱燮元很快又上疏,說是懷疑山西其餘地方的屯政也都有貓膩。
朱由校沒有任何猶豫,果斷批准。
一君一臣,倆人心照不宣,很快,朝廷開始順理成章地繼續在山西各衛清查軍屯,動靜鬧得一次比一次大。
而右軍都督府衙門,也經歷了一次浴火重生。
西北大營南下的西北軍一萬餘人,在眾多衛所文武的殷殷期待下,卻似乎並沒有回撤的打算。
他們的軍籍都被就地編入鎮西衛、寧武衛和太原等山西衛所,仍隸屬於五軍都督府右都督馬世龍的麾下。
五軍都督府重掌軍權的一個好處就是,他們現在可以越過兵部武選司,調動兵馬、將領升遷,都直接聽命於皇帝。
雖然按照慣例,兵馬調動和將領升遷這種大事,還是要給兵部進呈一份,但現在兵部沒有準許和批駁的權利。
兵部可以據此向朱由校提出意見,但最終到底怎麼回事,都要朱由校拍板才行。
也就是說,清查軍屯的行動搞到哪裡的衛所,哪裡的衛所,就搖身一變,成了直接聽命於皇帝的天子親軍。
當然了,朝中對於是否要繼續在山西擴大清查屯政範圍的爭吵,在這一個多月沒有一天是閑過的。
最近這些日子,每天呈送到西暖閣的奏疏也是往日的數倍。
朱由校並不打算理會,這些奏疏一概留中不發,到了現在,甚至連看也懶得看了。
王朝輔正在念奏疏,朱由校一聽又是勸不能繼續清查屯政的,眼眉就是蹙起,嘆了口氣。
這些文官,就連說辭都差不多。
什麼衛所是大明的根本之制,什麼這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祖法,不可廢棄,更不可輕動。
朱由校現在是連在心中吐槽的心氣都沒了,將腿搭在御案上,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南海子朕有一陣子沒去了吧?」
「備馬!朕要去南海子行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