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嫣撇了撇嘴,低眉順目地看著這邊道:「那麼陛下為何知道這第二胎一定是個龍子?」
朱由校翹起二郎腿,靠在卧榻上,依舊波瀾不驚地回道:
「兒子、女兒,朕都喜歡,只不過現在朕已經有了一子一女,子女成雙,先來個兒子,再來個女兒。」
張嫣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頰忽然飛起一片紅霞,轉過頭去,囁嚅道:
「陛下還想要多少?」
不知裝的,還是真沒看出眼前人話中的靦腆,朱由校直視著張嫣笑道:
「皇后這話要這麼問,那朕就只有四個字——多多益善!」
「這才第二胎,到時候還有第三胎、第四胎,生他七八個皇嗣,甭管兒子女兒,朕又不是養不起。」
張嫣愣了一下,笑罵:
「臣妾又不是種豬……」
一帝一後,正在宮人面前郎情妾意、打情罵俏,恰在此時,魏忠賢悄悄來到宮門外,輕聲說道:
「爺,老奴有要事求見。」
朱由校一向知道,魏忠賢親自來找的必定是大事,眼下心情不錯,直接說道:
「進來吧。」
皇帝要自己進去,必定就是要直說。
魏忠賢心裡明白,亦步亦趨進了坤寧宮以後便開門見山,道:「大喜事兒!」
「爺先前要奴婢向關外散布謠言,番子們辦事得力,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
「據說那林丹汗與娜木鐘不和,答應了爺的要求,想讓長子額哲來京為質,卻在娜木鐘那頭卡主沒過去。」
由於近些年來,兩人感情持續升溫,朱由校也沒了那些忌諱,一些尋常的政務有時就在坤寧宮商量。
可張嫣一直都乖巧的很,在外人面前從不主動插嘴。
魏忠賢甫一進門,張嫣就識趣地一聲不吭,嚴格遵循太祖皇帝定下後宮不得干政的祖訓。
聽了這話,朱由校笑了。
「那林丹巴圖爾也算是現任的蒙古大汗了,鐵木真一樣的地位,怎麼會被自己的女人限制住?」
說著,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張嫣,似乎在說,瞧朕的女人,多聽話。
張嫣也明白這一眼的內涵,佯怒似的瞪了一眼,但沒說什麼,畢竟魏忠賢一到,有臣子在場,場合就不同了。
朱由校也確實是不知道那頭的規矩,蒙古大汗、可敦皇后,還有幾大妃,都是各自有勢力劃分,背後部落支持。
林丹巴圖爾之所以在奈曼部一戰敗立馬決定跑路,並非是貪生怕死,而是因為想保存本部的實力。
要是本部有所損傷,就算只陣亡幾百人,對他這個大汗的汗權也有影響。
俗話說投降輸一半,林丹汗做的就是這個打算,只要本部實力未損,就足以繼續威懾諸部。
實話講,這一戰大明贏的東西也有限。
單純以傷敵數萬,自損八千的戰績來看,這是一場實實在在的慘勝,何況還有持續半年的千萬軍費,這樣算起來,贏了也和輸了差不多。
可朱由校關注的是政治形勢,根本不在那戰損繳獲,甚至是軍費得失的面板情況上。
打仗實在太費錢了,要不說萬曆三大征耗盡了十幾年的國庫,緩到現在也沒緩過來,大仗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的。
還好,朕自有撈錢的法子。
魏忠賢聽了,臉皮上的褶子更多,「奴婢也不知道,不過番子們消息確切,說是娜木鐘正在和皇太極互通有無,打算帶額哲投向東面。」
好傢夥,這頭上還帶點兒綠,好慘一大汗……
仗打輸了,老婆還要跟別人跑了,朱由校在心底為林丹巴圖爾默哀片刻,卻聽魏忠賢繼續說道:
「番子們還得到了消息,與建奴互通有無的,不止娜木鐘一個,林丹汗的八大妃,有五個都是這樣。」
聽見這話,連張嫣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朱由校沉默了,好像歷史上的確是這樣,林丹汗敗亡青海以後,大可敦改嫁皇太極,二妃改嫁濟爾哈朗。
林丹汗一死,改嫁的妃子貌似都很幸福,還給奴酋們生了不少小寶寶。
一共八個老婆,五個都把他給綠了。
塞外這些風俗,朱由校可能永遠搞不懂,他們都流行互相綠著玩兒嗎?
「行了,說點別的。」朱由校實在不想討論林丹汗又被他哪個老婆給綠了的事兒了。
「哎!」
瞧見天啟皇帝高興,魏忠賢心裡就也高興,趕忙應了一聲,開始說正事兒。
「爺,奴婢打聽到,娜木鐘要與額哲帶著三個萬戶向東投奔建奴,怎麼辦?」
朱由校皺起眉頭,覺得有些好笑,說道:「向東投奔建奴,那女人打算怎麼過去?」
「察哈爾向東二三十里,就是塞北三衛的地界,那些部落老早就是朕的臣子了,難道她就想直接走過去不成。」
「女人嘛,這想法太天真,起碼林丹汗就不會犯這種錯誤。」魏忠賢陰險一笑,問道:
「爺,要不,咱給塞北三衛的三個王爺發一份聖旨,要他們派人給攔了?」
朱由校聽明白了,娜木鐘這是看見林丹汗戰敗,汗權不穩,有機會跟他提離婚出去自己過了。
歷史上林丹巴圖爾在遇見皇太極之前,還算是個雄主,在左翼打遍無敵手,汗權相當穩定,娜木鐘自然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不過這樣也好,娜木鐘帶走了察哈爾三萬戶,幾乎是五分之一的人口和軍力。
她這麼一走,察哈爾勢必大亂,勢力大減,至於南下的事兒,估計林丹汗再也不敢想了。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把這塊流油的肥肉吃到自己嘴裡。
反正朱由校是不可能看著娜木鐘帶著察哈爾三萬戶,去和皇太極過年大團圓。
正好大過年的,給建奴添添堵,挺開心的!
雖說這三萬戶拖家帶口的,基本上不會有什麼戰鬥力,可塞北三衛都是弱部,單憑一個衛的力量還不是很吃的准。
現在三衛臣服於大明,只需一道聖旨讓他們一齊出兵,兵力就絕對夠用。
想到這裡,朱由校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朕也是這麼想的。」
魏忠賢道:「陛下聖明,老奴之前就沒有想到。」
雖說這馬屁來的比較突然而且過於刻意,但朱由校還是順手接住了,說道:
「著司禮監擬旨,發往塞北三衛,讓他們出兵,至於名義嘛,就更簡單了。」
「就說娜木鐘為妻不正,不配做大蒙古的可敦!」
「還有,散播謠言,娜木鐘與奴酋私通,額哲定也是皇太極的野種,朕給黃金家族清理一下門戶!」
「對了,再往察哈爾發份詔書,提點一下林丹汗,朕都這樣兒了,他不打算再表示表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