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啟授武 第三百三十八章 江山輩有人才出!

天啟皇帝雖然不在京師,天啟三年的會試,依舊由吏部主持,在京師照常舉行,朱由校在南京都在忙於處置各種政務、陰謀,也不知道詳細的情況。

只是在回京的路上聽王朝輔說,自朝廷推行西南新政以後,會試中南北學子的競爭一年比一年激烈。

會試結束不到一月,京中還在籌備等天啟皇帝回去以後的殿試,從這次會試及第的學子們中角逐出金榜名錄。

會試剛過,殿試還沒開始,參加八月份天啟三年鄉試的江南學子們,就已經三三兩兩的聚齊到一起,趕路赴京。

特殊情況特殊辦事,也是為拉攏這新一批的士子人心。

朱由校特下恩旨,令地方官府為進京趕考和自京返鄉的各地學子們,額外安排出一條官道,並且為一些盤纏不足的士子提供食宿安排。

在官道的兩旁及路口|交叉處,要設置官府的哨台,沿途保護士子們的安全,一旦考學士子赴京或歸鄉中出了什麼事,都要拿地方官員試問。

這道恩旨一下,新科士子人心歸附,官員們反倒難受了,就連地方駐軍也被調動,沿途設卡。

還有的人更是絕,得了兵部的許可,直接動用駐軍開始地毯式清剿賊匪老巢,還有歷年的逃兵,也都一併遭到清算與核查。

朱由校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的安靖景象。

大軍返程的路上,也常能見到三三兩兩的來往士子。

連朱由校也不得不感慨,無論其他人怎麼宣揚,這天底下,想要做官的人到底是不在少數,老百姓可能很容易受到蠱惑,可他們不是傻子。

……

山東,濟寧,穿城官道兩側。

五六名進京參加今年八月鄉試的士子在此相聚,各見面後,都是拱手作揖,做足了漢家禮儀。

「真所謂一見如故,在下陳明遇,紹興府撥貢北直隸永平府,應順天府鄉試赴京。」

「在下姓馮,名敦厚,祖籍嘉興,國子監生。」

兩人拱手,彼此道了失敬,方攜手共進,走在官府專為士子南北往來準備的官道上,看著往來的各地學子俱都言笑開懷,也是大為感慨。

「敦厚兄,而今世道不同了,朝廷重視科舉,當今皇帝敢破祖制,為民造福!我等可算是有了出頭之日!」

「來年殿試,你我二人,可都要金榜題名才是!」

陳明遇說著,粗喘口氣。

這南北往來趕考的事,對他一個常年居家苦讀的士子來說,實在是件辛苦的事。

和他一樣,同行的這批士子,身材都不怎麼壯實。

馮敦厚深以為然,覺得肚子餓了,便就轉身取出一個白饃交給他,然後自己也拿了一個,邊啃邊道:

「你們還記得兩年前曾大罵閹黨當權,民不聊生的那位路振飛嗎?」

他吊了半刻胃口,見眾人紛紛側目,才是冷笑說道:

「他去西南講學不滿三載,居然提前補缺,到南京新設的參贊機務院擔任樞密閣知事官了!」

「據說路振飛如今在軍機大臣王公門下做事,可謂風光無限啊……」

馮敦厚這語氣,多少含著些許的嫉妒和不甘,話中王公,自然就是盛傳不拉幫,不結黨,深深為皇帝倚重的王在晉。

王在晉先奉旨清查北直隸倉儲,又奉旨在北直隸皇莊推廣番薯,如今更是得了天啟皇帝的首肯,留在南京任參贊機務院總理大臣。

皇帝對其的信任,由此可見一斑。

「這有什麼奇怪!」

周圍五六個人,都是儒生裝束,拿著隨身攜帶的各種吃食,邊走邊吃,有人直接喊道:

「當今皇帝將南直隸分為金陵、江北二省,在南京增設參贊機務院,由王公擔任總領大臣,天下沒有人不服!」

另外一人點頭,也道:

「南京改制,一大批南京舊官兒沒了官位,參贊機務院和兩省官員稀缺,自然要從西南講學的人中擇優補缺。」

「這不算什麼事,我早就猜到了。」

「據說參贊機務院的樞密閣大臣,都有入閣的舉薦名次,只要陛下首肯,就可直接入閣!」

「真的假的……?」

有人隨即高喊。

「在下不才,有詩一首,正詠此事,各位聽聽。」

這士子穿著綠色儒生裝束,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

「聖朝特旨改南京,金陵江北空出世,南巡隊伍下江南,行宮安排新國事。朝會獨斷,定議新革制,朝里朝外,打點舊日文章。」

說到這,這士子沉思半晌,忽地又道:

「當年周某我,慚愧入東林,今日翻思吃國糧,為君憂,非是一朝改制,實為痛改前非!」

「哈哈哈哈!」

眾士子聽了後面的溜須拍馬,個個都笑得東倒西歪,馮敦厚與陳明遇相視一笑,也都不說話。

他們也是趕考人,自不能免了這份俗。

這天底下,沒幾個人清高到不想做官的,當然,做什麼地方的官就另當別論,做大明的官,光耀門楣,這是他們的畢生追求。

可要是如范文程那般做蠻夷的官,那就是遺臭萬年了!

一位年過四旬的老年儒生,不知是被眾年輕士子觸動了哪根神經,一手撫須嘆道:

「一幫小娃娃,都在笑什麼呢?人各有志嘛!」

「當朝的次輔顧大人,不是也急流勇退,為反對改制自請歸鄉了?這就是常人難有的氣節!」

這老儒生說的,就是閹黨大員,當朝的內閣次輔顧秉謙,因為南京改制而自請鄉降養老的事。

這件事,當時的確在官場、民間都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錯,確是氣節!」

陳明遇吃乾淨手中的白饃,也不知是認可還是什麼意思,他轉而放棄這個話題,朝眾人笑道:

「諸位赴京以後,便就與我與敦厚兄尋家客棧,高朋滿座,各言其志,我等或欲生財進寶,或欲為知州縣令,都可暢所欲言嘛!」

「好!」

眾人答應幾聲,順著官道就朝濟寧城裡走。

正在這時,後方傳來一陣哄鬧,他們轉頭看去,都是震驚異常,只見遠處正升起大明龍旗。

御前勇衛營的一隊騎兵被劉元斌率領著提前趕到濟寧,督促當地官府驅散了路上行人,便於官道兩側列隊迎候。

眾人互相對視,眼疾手快,搶了個靠前的位置,當即就把趕路赴京的事放在一邊,做起了觀看的打算。

畢竟,人生在世,除殿試能近距離接觸皇帝以外,鮮少有什麼其它的機會再能看見。

而且也不是誰都有信心,參加了今秋鄉試後,也能在天啟四年的會試中脫穎而出,得以參加殿試。

對很多人來說,殿試的進士出身,依舊是遙不可及的至高榮譽,如那名老年儒生,更是伸長了脖子。

他年過四旬,還在參加鄉試,他心裡明白,殿試被皇帝欽點為進士,這對他來說,也許根本就不可能了。

在各種情緒的議論聲中,一身金色甲胄,騎著高頭大馬的朱由校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凝眸掃視眼前,從陳明遇、馮敦厚一行人身上停留了不足一秒,便就稍緊馬韁,當先進了濟寧城。

城門處,地方的知府、知州、御史等官員,俱都在列,恭敬的侍候門外,靜待大軍穿濟寧而過。

勇衛營的騎步兵緊隨在他們的皇帝身後,虎目不斷望向周圍人群,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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