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撥亂反正 第二百五十九章 聯蒙抗金

林丹巴圖爾以「四十萬蒙古國之主巴圖魯成吉思汗」自居,稱努爾哈赤為「水濱三萬女真之主」,警告後金軍不得進犯廣寧。

當時,努爾哈赤正以鐵嶺之戰中所俘的「奇貨」宰賽為人質,要挾內喀爾喀與後金結盟,無暇處理與林丹巴圖爾的外交問題。

薩爾滸之戰後,內喀爾喀與科爾沁部一樣,轉變態度,開始向後金方面靠攏,努爾哈赤亦於翌年正式與兩大部會盟,主動釋放辛賽,以示誠意。

用結盟和聯姻得到內喀爾喀、科爾沁兩大部支持的努爾哈赤,覺得自己行了,於是在漢奸范文程的攛掇下,正式回敬林丹巴圖爾一份「國書」。

他在回信中大肆數落明滅元後蒙古汗廷的困境,又慫恿林丹巴圖爾與後金結盟,共同討伐國,瓜分漢家江山。

儘管大明在薩爾滸之戰中一敗塗地,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丹巴圖爾沒有一丁點與後金修好的意思。

相反,他還扣押了後金使臣碩色烏巴什。

今時不同往日,時態巨變下,林丹巴圖爾不得不相信,大明正一步步走向衰落,而白山黑水中走出來的女真蠻夷,卻愈戰越勇,不斷侵吞遼東土地,建國稱汗!

但此時,察哈爾部與女真的矛盾,業已不可調和。

除此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林丹巴圖爾這個黃金血脈對努爾哈赤這種建州蠻子,骨子裡的瞧不起。

向大明稱臣,那是因為人家確實強。

可你後金有什麼?眼下號稱女真大汗的努爾哈赤,從前不過也是李成梁手下的一個奴隸!

林丹巴圖爾經過仔細的考慮後,決定實行「聯明抗金」的方針。

但察哈爾部此時也已窮困潦倒,空有大部之名,卻不足以同女真對抗,內喀爾喀、科爾沁的叛離,也讓察哈爾汗庭的影響力大不如前。

林丹巴圖爾為了獲取大明的「賞銀」,還是決定糾合歸附於察哈爾的幾個小部,自大同邊關入寇。

先從家大業大的大明身上撈一筆,渡過難關再說!

自然,無論這個「林丹汗」出於什麼目的,朱由校都難以容忍他對大同百姓的掠奪行為。

但身為皇帝,就要從全局來考量。

想到這裡,朱由校放下了先前的衝動,坐回御座上,沉吟起來。

林丹汗此番入寇,無非是因為察哈爾已陷入窮困潦倒的境地,來這邊搶點銀子和人,好安穩渡過今年冬季。

要知道,每年過冬,蒙古都要下來打草谷,不然他們那個草原上,很容易就要死上一片。

其實現在的察哈爾與大明,實際上有點唇亡齒寒的意思。

現在的察哈爾汗庭,在整個蒙古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影響力的,漠南蒙古諸部,到現在也就只有內喀爾喀和科爾沁公然反對察哈爾。

其他人還沒有下定這個決心,那就說明,自己同樣可以將這些搖擺不定的漠南諸部,拉到大明的羽翼下,共同對付建奴。

坐視建奴將察哈爾消滅,這不是明智之舉,在朱由校看來,最英明的決策,無過於寬大為懷,赦免此次林丹巴圖爾的入寇行徑。

朝臣們,自是不知天啟皇帝這些想法。

他們個個義憤填膺,對察哈爾入寇大同的舉動聲討不已,朱由校坐在上頭,凝神看著手中奏疏:

「大同總兵說察哈爾部來勢兇猛,一日之間就破了邊城,要朝廷增兵……」把玩著這份奏疏,朱由校卻是冷哼一聲,道:

「大同鎮舊兵七萬,每歲餉銀八十萬兩,萬曆四十八年又於各隘口增兵三萬,你們替朕想想,去年餉銀髮了多少?」

「一百二十萬兩!」

說著,朱由校將奏疏狠狠扔到地上,道:

「如此巨量的餉銀供著,就養出來這十萬被蒙古人打得丟城棄地的廢物!你們說說,這是兵孬,還是將孬?」

一旁,魏忠賢立即猜出了皇帝的意思,隨即稟道:

「回陛下,朝廷每歲往大同下發一百多萬兩餉銀,到底是不是實打實到每一個兵士的手上,這些又有誰知道?」

這話一落,頓時激起滿朝文武的議論。

閣臣魏廣微煞有其事地道:「莫非,是那大同總兵張達,剋扣了朝廷發給將士的軍餉?」

魏忠賢點頭,衝天啟皇帝說道:

「奴婢的番子也有密報,說張達遇見察哈爾的騎兵,棄城逃跑的功夫,那是一絕呀……」

「朝堂上,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兒?」朱由校沒有領這份情,冷冷一眼甩過去,轉身道:

「崔愛卿,你是兵部尚書,這事你看著辦?」

群臣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來魏忠賢挨批了,這是件好事,可他剛才說這些話,皇帝卻是信了。

崔呈秀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道:

「臣覺得,大同總兵張達畏敵如虎,作戰不力,致蒙古騎兵長驅直入我大同腹地,罪不可恕。」

「依律該拿回京師,革職查辦……?」

說到這裡,崔呈秀識趣地閉上了嘴,靜待天啟皇帝裁定。

朱由校卻是呵呵一笑,中指一下下地敲著御案:「空耗朝廷餉銀,又打了如此敗仗,就革職查辦?」

「依朕看,還是斬了吧!」

「斬、斬了?」

崔呈秀擦了擦汗,見皇帝面容有變,又瞅見魏忠賢一頓擠眉弄眼,忙改口道:「陛下聖明,那張達罪大惡極,就該如此!」

朱由校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在群臣尚還懵逼之時,說道:「虎墩兔汗寇邊,朕另有它計。」

「無事便退朝吧!」

皇帝這話說完,幾名軍機大臣一下子就精神了,這他娘的,差點把今天正事兒給忘了啊!

剛回去的魏廣微,轉眼又站了出來,道:

「陛下,臣有本奏!」

本來已經起身,打算回宮的朱由校斜睨他一眼,看得魏廣微心下直發毛,方才坐了回去,懶洋洋道:

「講——」

「臣以為,陛下繼位二載,今歲各地頻發災荒,該當前往鳳陽,祭拜皇陵,祈求來年我朝國泰民安!」

「臣等都覺得,陛下此時該當祭拜皇陵,也可沿途視察地方,安定民心,穩固時局!」內閣大佬顧秉謙也站出來說道。

兩人說完,不少臣子也都出列,同聲附和。

面對這種事情,自西南親征後便再沒出過京城的天啟皇帝,顯得有些不願意,蹙眉道:

「在京祭奠祖廟就行了……有必要嗎?」

魏廣微自然知道皇帝是在演,即也是影帝上身,伏跪在地,高聲痛呼:「陛下,國朝今歲災荒頻發,各地都有傳言。」

「若不祭拜皇陵,視察地方,難以安定民心哪!」

看著他的樣子,朱由校一陣惡寒,這魏廣微真不愧從前是東林黨的骨幹,演起戲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若非這事本就是朕安排下去的,還真就被這貨給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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