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白刃戰

野狼峪的地形是真的適合打伏擊。

緊挨著公路就連綿起伏的黃土包,在以萬年為計量單位的風化以及雨水沖刷的多重作用下,黃土包上被沖刷出無數道小土溝。

這些小土溝不深,用來藏人剛好。

獨立團的戰士只要往小土溝裡邊一趴,

從公路上經過的鬼子偵察兵根本就看不見。

如果在戰士們身上覆蓋一些枯草,那即便是走近了也很難發現,除非你把那些枯草扒開來,才能看到底下的已經被凍得鼻青臉紫、渾身顫抖的八路軍戰士。

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獨立團的司號員「小喇叭」率先跳起身,舉著軍號鼓著腮幫子用力地吹起衝鋒號:嘟噠嘟嘟嘟!

……

遠處山頭上。

梁鋼一下就被搞懵掉。

就離譜,哪有一上來就衝鋒的?

八路軍會不會打仗啊?這不是扯淡嗎?

心裡是這樣想的,梁鋼嘴上就說出來:「這八路軍的指揮官是個愣頭青吧?這麼好的地形,不利用機槍火力先殺傷一波敵人?居然一上來就衝鋒?哪有這樣打仗的呀?」

楚雲飛對八路軍好歹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喟然說道:「鐵鋒兄有所不知呀,八路軍裝備差,彈藥更是奇缺,即便是打伏擊,開三五槍就頂天了。」

兩人說話間,只見公路邊的枯草已經被一片片地掀開。

緊接著從枯草底下露出來的,則是一排排雪亮的刺刀。

可能是身體被凍僵了的緣故,剛開始的時候,這些八路軍的動作還有些僵硬,有些戰士甚至只能直著腿衝鋒,有些甚至直接摔倒從山坡上滾下去。

但是沖了沒幾步,八路軍戰士的身體就很快恢複過來。

幾乎是同時,留在山坡上的輕機槍也猛烈開火,將密集的彈雨傾瀉到了鬼子的運兵卡車上,卡車上的鬼子頃刻間被打得血雨紛飛。

但是關東軍的確是訓練有素,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並沒有把他們打懵,他們很快就鎮定下來,並迅速做出反應。

看到八路軍端著刺刀從山坡上衝下來,卡車上的關東軍士兵一下也興奮起來,當即嗷嗷地嚎叫著從車上跳下,然後嚴格地按照步兵操典的規定打開槍栓將子彈退了出來,就這片刻耽誤,沖最快的八路軍戰士就已經衝上來。

寒光一閃,幾十個關東軍就已經被捅死。

轉眼之間,穿著土黃色粗布呢大衣的關東軍就已經跟穿著灰藍色破棉衣的八路軍戰士猛烈的撞在一起。

看到這一幕,

儘管還是天寒地凍,

可是梁鋼和楚雲飛血管里的血液卻一下沸騰起來。

梁鋼也終於對八路軍獨立團有了一個初步的印象,無論如何,敢於跟關東軍刺刀見紅的部隊,都是值得尊敬的。

……

「跟緊了!」

呂常勝悶哼了一聲,甩開大步往前沖。

穀子地跟另外一個新兵端著上好刺刀的遼十三式步兵,緊緊的跟在呂常勝身後,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

儘管之前一個多月,他們這些新兵進行了嚴格的刺殺訓練。

儘管在日常訓練中,他們這些新兵已經能跟老兵進行抗衡。

儘管在之前的剿滅地主武裝、會匪以及土匪的戰鬥中,他們已經殺過人見過血。

但是跟鬼子交手卻是頭一次,而且頭一次跟鬼子交手就要拼刺刀,這對穀子地這樣的新兵蛋子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但好在,身為獨立團新兵刺殺訓練教官的王野給他們安排了戰術。

這一戰術非常簡單,但有效,就是一個老兵帶著兩個新兵,組成一個刺殺小組,老兵突前擔任箭頭,新兵居後負責策應。

一個老兵兩個新兵,三名戰士呈品字形站位。

這樣就形成互相之間的保護,像穀子地這樣的新兵蛋子不用一上來就要面對鬼子的刺刀,像呂常勝這樣的老兵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側翼。

這一戰術雖然簡單,但實用,極大地保護了獨立團的新兵。

要不然,只是一個照面,像穀子地這樣的新兵蛋子就得傷亡過半。

因為殘酷的戰場和兇狠的鬼子根本不會給他們適應的時間和機會。

穀子地整個人都是懵的,只是機械地端著上好刺刀的遼十三步槍,機械地跟在呂常勝的右後方,因為過於緊張,甚至連膝關節都是僵的。

有好幾次險些摔倒,但最後都僥倖地穩住了。

一個又一個鬼子端著明晃晃的刺刀猛撲過來,被呂常勝逐一挑翻。

又有兩個鬼子嚎叫著猛撲過來,其中一個鬼子的小眼睛裡透出像野獸般的兇狠目光,將穀子地鎖住,穀子地瞬間如墮冰窟。

穀子地的氣勢已經被鬼子震懾住。

想要喊,向呂常勝求救,卻喊不出聲。

想要挺起刺刀反擊,卻發現雙手如同灌了鉛般,根本就舉不起來。

穀子地絕望的發現,他除了眼睜睜地看著鬼子的刺刀猛刺過來,竟然什麼都做不了,穀子地甚至都來不及恐懼。

因為連他的意識都僵住。

就在這個生死一線的節骨眼,

一把刺刀從斜刺里伸了過來,只是一個簡單的突刺便準確的捅穿了那個鬼子的咽喉,那鬼子立刻捂著咽喉倒在血泊之中。

穀子地死裡逃生,才發現背心已經被冷汗浸透。

也是到了這一刻,穀子地才感到害怕,剛才他差點就被鬼子捅死。

又有三個鬼子嚎叫著衝過來,其中兩個鬼子從正面吸引呂常勝的注意,第三個鬼子則繞到左側試圖進行偷襲。

正面發起進攻的兩個鬼子很快就被呂常勝捅死。

呂常勝根本沒有多餘的花招,先是擋,然後刺!憑藉著碾壓性的力量,沒有任何一個鬼子能抵擋住他的突刺!

但是正面進攻的兩個鬼子也沒有白死。

他們還是為左側的鬼子爭取到一個偷襲呂常勝的機會。

第三個鬼子將身形壓低,幾乎貼著地,端著刺刀狠狠捅向呂常勝下腹。

這時候,穀子地就在呂常勝左側身後,這個鬼子幾乎就站在他的跟前,他只要一個突刺就能把鬼子捅翻在地。

但是穀子地卻忘記了自己手中有刺刀。

穀子地本能得高喊起來:「呂哥,鬼子!」

可能是穀子地的喊叫聲起作用了,也可能是呂常勝眼角餘光已經看見,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呂常勝手中的步槍猛地往後一收,棗木製的槍托正好砸在鬼子的刺刀,鬼子的刺刀一下就被砸偏掉,貼著呂常勝胯側滑過去。

只聽呲的一聲響,呂常勝的棉褲被挑破。

飛舞的棉絮之上,隱隱約約沾染了一絲血跡。

戰神一般的人物,終於也掛了彩,不過傷得不重。

但是呂常勝卻被激怒了,一邊將怒火傾瀉到鬼子頭上,一邊頭也不回地沖身後的穀子地大聲咆哮道:「穀子地,你狗日的是唱皮影戲的嗎?」

「你就只會用嗓子吼嗎?嗓子吼能吼死鬼子嗎?」

「你手裡的不是燒火棍,是刺刀,用刺刀捅他們!」

穀子地一個激靈,猛地驚醒過來,用刺刀捅狗日的!

說話間,又有三個鬼子衝殺過來,一個從正面牽制,兩個從側翼,三個鬼子三把刺刀同時向呂常勝發起突刺。

這次不用呂常勝提醒,

穀子地一個箭步跨出,再接著就是一記凌厲的突刺。

就跟平時將木槍刺向對陣的老兵,穀子地嫻熟的將步槍刺向從左側進攻的鬼子。

那個鬼子的目標是呂常勝,想要變招格擋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呲的一聲輕響,穀子地的刺刀已經捅穿他的胸口,直透後背。

那鬼子啊地慘叫出聲,目光也掃過來與穀子地對接。

從那鬼子的眼神之中,穀子地看到了恐懼,對死亡的恐懼。

穀子地瞬間自信起來,我捅死了一個鬼子,我他媽剛才捅死了一個鬼子,而且這個鬼子在臨死之前也感到了害怕!

「呂哥!我已經捅死了一個鬼子!」

穀子地興奮得大叫起來:「我捅死了一個鬼子!」

「是嗎?真不錯。」呂常勝頭也不回的道,「加油,你快追上我了。」

穀子地聞言更加的振奮,自信滿滿地問道:「呂哥,你捅死多少個了?」

「沒幾個。」呂常勝隨口回應道,「也就是十八個吧,噢,現在是十九個。」

說話之間,呂常勝又是一記突刺,瞬間將他對面的一個鬼子少尉捅死當場。

穀子地的臉色便垮下來:驢日的,這他媽的是人嗎?這他媽就是一頭凶獸啊。

穀子地和另一個新兵牢牢地跟在呂常勝身後,又往前衝殺了十多米,就把公路殺穿,呂常勝甚至還跟對面衝過來的1營長張大彪對了一刀。

卻把張大彪嚇了個半死,破口大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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