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敵

然而那年輕人卻一點不慌。

迎著幾十支黑洞洞的槍口,年輕人從口袋裡摸出一紙委任狀遞給那個中央軍少校。

中央軍少校嗤的冷笑一聲,單手接過那紙委任狀,胡亂瞥了一眼就隨手扔在地上,再然後就要抬起腳往委任狀上面踩。

但是下一秒,少校的腳陡然僵在空中。

僵了兩秒鐘,少校忽然又彎下腰撿起那張委任狀。

反覆的仔細的看了好幾遍,少校的臉色一下就變得煞白。

這時候一個連長上前問道:「大哥,要不要斃了這個狗東西?」

「閉嘴!」少校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那個連長臉上,怒吼道,「你他媽才是狗東西。」

那個連長一下就被打懵掉,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少校,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年輕人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少校。

那少校終於蹦不住,啪的立正再敬禮道:「國民革命軍獨立94旅,1團1營,營副趙振元,參見旅座!」

「啥?旅座?」挨打的連長,坐地的排長,還有端著槍圍在四周的幾十個中央軍,一下就都懵掉,眼前這年輕人是旅座?

從教導總隊調來的校長門生?

他媽的我們到底幹了什麼呀?

差點把新任的旅座抓起來斃了?

「趙營副好威風啊!」梁鋼冷然道。

「不是,旅座這是誤會,這都是誤會。」

趙振元哭喪著臉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梁鋼冷冷的掃了趙振元一眼,又回過頭對著還在排隊等待通關的行人商旅說道:「各位父老鄉親,我是中央軍獨94旅的新任旅長梁鋼。」

「我為獨94旅的擾民事件向大家表示誠摯的歉意。」

「同時向大家保證,回頭我一定會嚴懲此次事件的主謀。」

梁鋼帶著獨94旅的官兵走了,排隊的行人商旅也是一鬨而散。

王野他們三個也把乾柴捆一扔,抄小路返回趙家峪,中央軍獨94旅來了青龍山,這是大事,得趕緊報告團部。

……

趙家峪,獨立團部。

丁偉和孔捷又來了。

因為一個月前支取的5萬塊經費已經花得差不多了。

「娘的,你們這兩個敗家子。」李雲龍一聽就氣得破口大罵道,「整整五萬塊大洋,才一個月就花了?為什麼不省著點花?」

丁偉道:「我們已經夠節省的了。」

「就是。」孔捷磕了磕旱煙管說道。

「卧虎山區和九公山區的老鄉是真支持咱們工作哪。」

「一聽說要修建水渠引黃河水灌溉,不要工錢都來支援咱們。」

丁偉道:「但是即便老鄉們不要工錢,一天兩頓飯總還是要管的吧?我們八路軍總不能夠讓老鄉自帶乾糧幫咱們幹活吧?」

孔捷道:「兩萬人吃飯,一天兩頓乾的。」

「老李,你不妨算一算,一個月需要多少錢?」

好傢夥,還真是大手筆,居然動員了兩萬民夫修水渠兼地道。

坐在旁邊的趙剛口算道:「按每人每天兩斤口糧算,兩萬人就是四萬斤,一個月就是一百二十萬斤,即便是買最便宜的苞米,也需要六萬大洋!」

「你看,我們沒瞎說吧?」丁偉一攤雙手道,「真的花完了。」

孔捷道:「何止是花完了,我們兩個都已經把自己的家底都貼進去。」

「誰說不是呢?」丁偉道,「總不能夠讓老鄉們頓頓吃玉米烙餅吧?隔三岔五的總也得給人家吃頓好的吧?」

「更何況還有抓得俘虜呢。」

「好幾千俘虜的口糧也不是個小數目。」

「實話告訴你,我們已經花掉了差不多七八萬大洋。」

孔捷最後說道:「要不是實在撐不住了,我們才不會來找你狗日的,真以為我孔捷和老丁不要臉嗎?我們兩個可也是要臉面的人。」

「你們要個屁的臉面,就沒見過比你們更不要臉的人。」

李雲龍黑著個臉罵道:「今天老子把話撂這,要錢沒有,要命他娘的也不給,自己想轍去,別拿這種屁事來煩老子。」

「老李,那我們可得說道說道了。」

丁偉道:「當初可是你死乞白賴非得當大掌柜。」

「我和老孔不同意,你狗日的還跟我們兩個急。」

「現在我們同意了,可你狗日的又捨不得下本錢。」

「噢,既想當大掌柜,又不想下本錢,天下有這好事?」

「就是,沒有你這麼辦事的。」孔捷道,「我孔捷今天也把話撂這,你要是不給我們補經費,到時可別怪我們兩個不配合。」

「你狗日的敢!」李雲龍聞言大怒。

「吃了老子的,不想認賬還是怎麼著?」

「老李,怎麼跟孔團長還有丁團長說話呢?」

趙剛實在聽不下去了,又對丁偉和孔捷道:「丁團長還有孔團長,你們千萬別聽老李瞎說,這小子就是個刀子嘴,其實錢早就準備好。」

聽到這,李雲龍秒變笑臉,搖了搖頭說道:「得,既然出了內奸,咱老李這出苦情戲就沒法再唱了。」

丁偉和孔捷一臉無語。

「這狗日的,跟我們倆玩起這手來了?」

李雲龍卻又收起笑臉說道:「不過老丁還有老孔,咱可有言在先,這回可沒有五萬這個數了,我只能給你們一人兩萬,而且是最後一次給錢。」

「往後你們就是把我蒸嘍、煮嘍,也一分沒有了。」

「咱老李就是再家大業大,也架不住你們這麼吃。」

「娘的,你當我們願意找你要啊。」孔捷沒好氣道,「還不是之前的攤子鋪得太大,實在是兜不住了,要是中間停了又太可惜。」

「總之,今後肯定不會再來找你。」

丁偉也說道:「不過今天再管我們一頓飯不過分吧?」

「那是當然,再怎麼說都是老戰友,管飯肯定沒問題。」

李雲龍嘿嘿一笑,又把臉一扳說道:「玉米面烙餅,管夠。」

當下李雲龍帶著丁偉和孔捷來到團部後院,只見婦救會長楊秀芹正帶著趙家峪的婦女同志在趕製玉米面烙餅。

因為玉米面烙餅的量太大,伙房場地太小,根本施展不開。

所以就只能在院子里搭建爐灶以及工作台,就在院子里和面然後又在院子里烙餅。

李雲龍他們三個剛走進來,就聞著了玉米面烙餅子的香味,不過說真的,這玉米面烙餅也就是聞起來香,這個口味嘛,著實一言難盡。

反正丁偉和孔捷快吃吐了,因為這個月盡吃玉米面烙餅了。

但是當著婦女同志面還不能說,只能笑著把烙餅子咽下去。

這時候,楊秀芹忽然說道:「李團長,給我們講講長征的故事唄?」

「是啊。」另外一個女同志笑著說道,「李團長你要是再不給我們講長征的故事,秀芹都快沒有力氣和玉米面了。」

「李嬸。」楊秀芹又紅了臉。

丁偉便忍不住跟孔捷對視了一眼。

李雲龍這小子,看這樣子是有情況啊?

不過楊秀芹到底是農村丫頭,性子野,不扭捏。

只是稍稍臉紅了一下下,便又笑著對李雲龍說:「李團長,李嬸剛才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你要是再不給我們講長征的故事,那不光是我,我們趙家峪婦救會的女同志可都要罷工了,到時候工地上的男人吃不上烙餅就沒力氣幹活,就要延誤工期咯。」

丁偉便笑著說:「老李,既然大家這麼想聽你講故事,你就講一個。」

「害,長征的故事有什麼好講的。」李雲龍沒好氣道,「在我的印象中,長征就光顧著趕路了,就是不停的走啊走的。」

「不對吧。」楊秀芹說道。

「趙政委說長征可艱苦了。」

「沒吃的,都只能吃皮帶。」

「李團長,你吃過皮帶嗎?」

李雲龍道:「你別聽他扯蛋。」

「趙政委又沒有參加過長征。」

楊秀芹嬌嗔道:「李團長,這裡可都是女同志,不許說粗話。」

「你瞧我這嘴,就沒個把門的。」李雲龍笑道,「你們別聽趙政委在那胡說八道,好幾萬人的部隊,要是都煮皮帶來吃,哪來的這麼多皮帶?」

楊秀芹又問道:「不吃皮帶那吃什麼?樹皮草根嗎?」

「別人不知道,反正我是沒吃過樹皮也沒有吃過草根。」

李雲龍嘿嘿一笑又道:「不光我沒吃,我們全團一千多人都沒吃。」

「那你們吃什麼?」楊秀芹拿起一張玉米面烙餅笑著說道,「總不會是吃著玉米面烙餅過的草地走的長征吧?」

女同志們聽了都是哈哈大笑。

農村婦女也不講究什麼笑不露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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