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簡單粗暴

三號車廂。

李四根道:「梁茂元,待會鬼子來了知道該怎麼說吧?」

「我知道。」梁茂元連連點頭,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梁茂元是真的害怕呀,因為此刻他身上綁了二十節炸藥。

這可是黃色高爆炸藥,一旦引爆,他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你也別幻想著逃跑。」李四根道,「戰狼小隊的槍法你早已經領教過了,百米之內個個都能百發百中,你覺得你能夠在幾秒鐘內逃出我們的步槍射程?」

「不存在。」梁茂元道,「別說幾秒鐘,幾分鐘我都逃不出去。」

李四根道:「但是我們只需要一顆子彈就能打爆你身上的炸藥。」

「我曉得,這我曉得的。」梁茂元都快要嚇尿了,連連點頭道,「我不跑,我絕對不跑,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李四根道:「現在下去吧。」

梁茂元這才長長的鬆口氣,起身下車。

片刻之後,梁茂元就已經站在了火車站的站台上。

「對不起,梁桑,我們工作沒有做好,讓你受驚了。」一個扛著大佐軍銜的日軍高級軍官上前一頓首,說道。

這老鬼子叫大川黑七。

是日軍駐上海的憲兵司令。

上海憲兵司令部就設在海軍陸戰隊司令部。

而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到閘北火車站的直線距離不過三公里,所以大川黑七大佐很快就帶人趕到火車站。

致歉之後,大川黑七又直起身看著梁茂元。

只見梁茂元神情蒼白,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一副受到驚嚇還沒恢複的衰樣,大川黑七心下便有些鄙視。

梁茂元道:「請問閣下是?」

大川黑七:「上海憲兵司令大川黑七。」

「原來是大川君。」梁茂元黑著臉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正在調查。」大川黑七沉聲道,「從現場所遺留的這近百具屍體來看,這些武裝分子應該是青幫的混混。」

「啥,青幫的人?」

梁茂元一下怒了:「青幫這是想幹嗎?」

「梁桑不要著急。」大川黑七擺手道,「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說此一頓,又道:「還有,從目前看,火車站已經不再安全,為了梁桑你的安全著想,還請移駕海軍俱樂部,怎麼樣?」

「不不不,我還是住在專列。」

梁茂元果斷拒絕:「從這到楊樹浦海軍俱樂部那麼遠,鬼知道半路上會不會有青幫的殺手埋伏?我還是住在專列上安全。」

大川黑七便對梁茂元越發鄙視。

一夥青幫混混就能把你嚇成這樣?

這樣的人,也配擔任綏靖軍總司令?

「那好吧。」大川黑七也沒勉強梁茂元。

「這幾天,梁桑就請留在專列不要外出,等會議開始,我們憲兵隊會派專車前來接你前往會議的會場,總之一定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又安撫了梁茂元幾句,大川黑七帶隊走人。

大川黑七甚至都沒在閘北火車站留下憲兵。

作為一名日本軍人,大川黑七才不會在乎區區一個中國人的死活,哪怕是這個人是名義上的華北綏靖軍總司令。

調查什麼的也是嘴上說說。

大川黑七才不會去管這些破事。

只要不涉及到日本軍人以及日本籍的僑民,這些中國人自相殘殺得越厲害他越高興,死的中國人越多他越高興。

大川黑七走了沒過多久,王野就開車回來。

聽說青幫真的上門報復,而且一次就動用將近一百個帶槍的流氓,王野也有些意外,張嘯林這波可是做的有些過了?

就一個覺字輩的小頭目,至於這麼大陣仗?

不過王野很快就意識到,張嘯林這應該屬於借題發揮、殺雞儆猴。

只不過,張嘯林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隻雞居然是頭猛獸,他這回非但沒能殺了這隻雞,反而把將近百名精銳都賠進來。

王野道:「全都打死了嗎?」

「沒有。」李四根道,「跑了十幾個吧。」

「槍呢?」王野又道,「你剛才不是說這些流氓都帶了雙槍,而且是德國鏡面匣子,這可都是好槍,收起來了嗎?」

李四根笑道:「放心吧,早就收起來了。」

魏大勇說道:「鬼子憲兵竟然沒有收繳?」

「鬼子才不管這些爛事。」王野哂然道,「他們巴不得我們中國人斗得更狠些才好呢,這樣他們就能省心。」

王喜奎說道:「媽的小鬼子真不是東西。」

「這話說的,鬼子當然不是東西。」魏大勇說道,「是畜生。」

王野訓斥道:「和尚你胡說什麼呢?不許你這樣侮辱畜生啊。」

「呃,啊?哦,對對對。」魏大勇恍然,「說鬼子是畜生是對畜生的侮辱,狗日的小鬼子連畜生都不如。」

王野又道:「去,先取五千兩黃金下來。」

魏大勇也沒多問,哦了一聲上車拿黃金。

五千兩黃金也就312.5斤,兩個小箱子。

魏大勇一人一次就抱下來,放到轎車后座。

王野又帶著魏大勇連夜返回法租界找李俠。

這五千兩黃金是用來釣楊從文的一顆香餌,既然是釣魚,就不能讓魚真吃了餌,所以得事先跟李俠商量好奪回的步驟。

……

與此同時,在法租界、華格臬路的張公館。

張嘯林正在叮囑一個手下:「阿忠,今晚後半夜有一批貨會搭乘美英煙草公司的貨輪運到十六鋪碼頭,這批貨的數量有一些多,所以你親自去盯著!卸完貨就從水路送到大場那邊的堆場,記住,一定多派人手,看緊嘍!」

阿忠說道:「知道了,師父你放心吧。」

張嘯林道:「嗯,阿忠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

說此一頓,張嘯林又說道:「阿忠啊,師父慢慢的也老了,這個忠義堂早早晚晚都是要交給你們悟字輩的弟子的,悟字輩這麼多弟子,師父最看好你。」

阿忠目露異色,說道:「多謝師父栽培,阿忠不會讓你失望。」

張嘯林微微一笑,正要打發阿忠走人時,一個徒弟慌裡慌張的闖了進來,而且啪嗒一聲摔倒在張嘯林的跟前。

張嘯林定睛一看,不由得猛然吃了一驚。

因為這個徒弟渾身浴血,居然受了重傷。

「老三?!」阿忠也把那個徒弟認了出來,叫道,「你怎麼搞成這副樣子?」

「師父,不好了!」渾身浴血的徒弟叫道,「我們,去閘北火車站的人手,絕大多數都讓梁茂元的衛隊給插了,就只跑回來不到十個人。」

「什麼?」張嘯林和阿忠聞言同時吃了一驚。

「機槍,梁茂元的衛隊有好多機槍,捷克式。」

「他們的槍也打得很准,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

張嘯林畢竟是見過世面,眼前一下就回想起當初盧小嘉跟黃金榮衝突時的畫面,心說到底還是軍隊,不是他們這些混混能招惹。

阿忠道:「師父,要不然我再去一趟?」

「不用。」張嘯林一擺手道,「正事要緊,去吧。」

「好吧。」阿忠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轉過身揚長而去。

張嘯林又蹲下身擦了擦三徒弟臉上的血,說道:「來人,送阿寬去醫院,用最好的進口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活阿寬。」

「師父。」阿寬徹底被感動到。

目送幾個徒孫將阿寬抬走,張嘯林的臉色一點點冷下來。

這波真大意了,居然一腳踢到了鐵板上,不過,只要你梁茂元還在上海,一切就仍未結束,總要讓你這條強龍蟠起來。

……

楊從文被一個電話召到蕭公館,沒別的,就是陪著蕭默庵打麻將。

說實話,楊從文是真的不想來,因為別人的上司很少贏屬下的錢,但是蕭默庵卻經常組局贏他們這些屬下的錢,樂此不疲。

楊從文雖然也有搞外快的渠道,但是架不住蕭默庵三天兩頭找他打麻將。

跟楊從文一起被叫到蕭公館的,還有市政廳的兩個秘書,這兩個小秘書更慘,沒地撈外快,只能拿自己的工資補貼蕭默庵。

「從文,快過來坐,咱們今天早點開始,爭取多打幾圈。」

蕭默庵拿胖手一招,楊從文就乖乖走過去坐到蕭默庵上家。

坐蕭默庵上家最討厭了,因為需要經常拆牌餵給蕭默庵吃牌。

牌局很快就支起來,蕭默庵一邊理牌一邊說道:「今天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我必須得跟你們講講。」

一個小秘書便問道:「市長,什麼事情啊?」

「張嘯林吃大虧了!」蕭默庵幸災樂禍的笑著說,「這不是華北綏靖軍總司令梁茂元剛剛到上海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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