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會繼續。
雙方都非常默契，對昨天晚上的兩場襲擊完全閉口不提。
甚至對紅土城之戰，也是半個字都沒有提。
冷無倀長老道：「廉親王，接下來我說一下我們雙方的分歧。」
「我們天空書城覺得，羋王對申公家族的戰爭是一場正義的戰爭，是為了消滅黑暗學宮復辟的戰爭。而你們覺得這是一場非法的侵略戰爭，是帝國若不能容忍的。」
「分歧在這一點對嗎？」
廉親王道：「對！」
冷無倀長老道：「拋開那些負氣的話，拋開那些大不了亡國的話，我想要問為什麼？」
廉親王道：「什麼為什麼？」
冷無倀道：「贏缺明明是贏柱之子，而贏柱是黑暗學宮王道派領袖！申公家族也表明了，就算他們知道贏缺的真實身份，也依舊會完全站在他的那邊，所以完全證明了申公家族也是黑暗學宮的逆黨。」
廉親王淡淡道：「我們不認同這個結果。」
冷無倀道：「願聞其詳。」
廉親王道：「贏柱公爵是黑暗學宮王道派領袖，但這和贏缺有什麼關係？當時贏缺只有十三歲，難道他也是黑暗學宮的成員嗎？」
冷無倀道：「他作為贏柱的兒子，難道還不是黑暗學宮的餘黨嗎？」
廉親王道：「當然不是！真的要搞這樣的株連，那千年之前，天空書城有幾個人是清白的？」
呃？！
你要這樣扯，那還真是的。
當年黑暗學宮和天空書城盤根錯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可能父親是黑暗學宮的，兒子卻是天空書城的。
又或者兄長是黑暗學宮的，弟弟是天空書城的長老。
不勝枚舉。
廉親王道：「冷無倀長老，就以你來說。當年伱的祖先冷顏，就是黑暗學宮四大天王的麾下部屬吧？但你另外一個祖宗，卻又是天空書城的長老。如果要徹底株連的話，只怕你也就無法出現在這裡了，甚至這個世界也就沒有你了。」
草！
你要這樣扯，那就沒法講了。
按照這千年來的規矩，黑暗學宮是搞絕對株連的，不僅僅是株連全族，而且是株連好幾族。
幾十年前，帝國的文學大宗師穆元哀，就是因為兒子修鍊了黑暗學宮的養生之術，所以全家都被打成了黑暗學宮的逆黨，幾乎慘遭滅族了，完全是株連到底的。
那如何才能不被株連呢？
這是一個潛規則。
那就是天空書城長老級別以上，不會被株連。
這有點刑不上五常的味道了。
但這畢竟是潛規則，沒法公開出來講的。
廉親王淡淡道：「難道同樣的事情，放在你冷氏就不需要株連？輪到贏氏，就需要受到株連了？而且申公家族對黑暗學宮的態度，帝國看得清清楚楚。不久之前黑暗學宮的叛亂，就是申公敖率軍剿滅的。」
靠，黑暗學宮的叛軍還是被贏缺攪和起來的呢。
但，這話也沒有辦法講。
徹底沒有證據了。
「所以我們帝國的態度清清楚楚，贏柱是贏柱，贏缺是贏缺。」
「再說申無玉之事，雖然沒有擺在明面上來說，但是事實誰不清楚？誰敢保證當年贏柱是不是被人奪舍了呢？」
休息了一夜之後，廉親王功力大漲啊。
昨天在談判的時候，他還顯得非常被動，很多話沒有自信說出口，經常要厲陽郡主接管談判。
但是今天，他完全放開了。因為他已經差不多理清楚脈絡了，知道該怎麼談了。
天空書城這邊就顯得有些難受了。
他想要說，當年你們對穆元哀這麼兇殘，僅僅只是因為他兒子修鍊了黑暗學宮的養生術，就株連了全族。而現在卻對贏缺這麼寬容了？他的父親是黑暗學宮的領袖，你們反而不株連了？
但這話，真沒有辦法說出口。
人家直接一句，你冷氏家族不株連，憑什麼贏氏要株連？
你冷氏家族，就這麼了不起？
廉親王道：「如果你想要證明贏缺是黑暗學宮的人，那麼請給出另外的證據。」
此時，旁邊的厲陽郡主淡淡道：「比如說《吸星術》什麼的。」
這話一出，在場有些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了。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贏缺有沒有練習吸星術，大家還不是很確定。
但是，除此之外可是有其他人練習了吸星術的。
所以，這個世界哪有什麼真正的公理，都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冷無倀道：「所以，帝國肯定也是不支持黑暗學宮，也是要將黑暗學宮徹底打倒的是嗎？」
廉親王道：「對！」
冷無倀道：「所以，只要我們有足夠證據證明贏缺是黑暗學宮的人，你們也是同意將他消滅的對嗎？」
廉親王道：「對！當時請給出證據。」
冷無倀道：「林采臣，請你再一次出面作證。」
片刻之後，林采臣走了出來。
「你跟隨贏缺已經幾年了，你什麼時候發現他是黑暗學宮之人呢？」冷無倀問道。
林采臣道：「首先，他曾經多次進入過黑暗領域。」
廉親王道：「證據。」
林采臣道：「當年他被剝皮而處死，之後竟然神奇復活，而且還學會了畫皮之術。」
廉親王道：「畫皮之術是黑暗學宮的嗎？冷無倀長老，你們天空書城有一份長長的單子，列舉了許多黑暗學宮的禁忌邪術，其中可有畫皮之術嗎？」
草！
沒有！
但是，這也是扯淡的。
畫皮之術，一看就很黑暗，很邪惡。
但是偏偏，它就是不在黑暗學宮的邪術名單之內，因為之前沒有出現過啊。
現在臨時加進去？也已經來不及了。
廉親王道：「所以，另外找證據。」
林采臣道：「當然還有最後一個，鐵證如山。」
廉親王道：「講！」
林采臣道：「在白骨領的水潭之下有一個黑暗領域，當天晚上發生劇變。天空書城鑒查院銀衣衛隊最先發現了這個異象，判斷白骨領下面有一個黑暗領域，所以前去調查。結果遇到了贏缺，最終被贏缺用晶石炸彈，全部炸死。」
說對了。
在場天空書城的人面孔一陣抽搐。
帝國的官員更是心臟抽搐。
靠，這……這是兩年前的事情了吧。
贏缺你真牛逼啊，當時可沒有皇帝陛下支持你，而且你也被申公敖逐出家門一無所有了，竟然敢出手屠殺天空書城的銀衣衛隊。
「天空書城當時失蹤了一批銀衣衛隊，好像是一二百人左右，就是全部被贏缺殺光了。」
廉親王感覺有點不能呼吸了。
贏缺，你太頂了啊。
我有點扛不住了啊。
他飛快朝著皇帝瞥了一眼，發現此時皇帝漫不經心，完全不當一回事，顯然已經知道了。
所以，廉親王冷冷道：「沒有證據的事情，就不用出來說了，還是兩個字，證據！」
林采臣道：「那白骨領地下的黑暗領域，算不算證據？」
廉親王道：「白骨領下面有黑暗領域嗎？你去過嗎？你見過嗎？」
林采臣道：「我沒有去過，但是我見過很多人秘密進出。尤其是金鐘大會是我全程參加的，卮梵摘星閣的那批懷錶，就是從白骨領那個水潭底下運出來的，就是在黑暗學宮的秘密實驗室裡面製造出來的。」
廉親王道：「證據，證據！你見過嗎？你去過嗎？」
頓時，事情卡在了這裡。
冷無倀忽然道：「贏缺，你的白骨領內可有黑暗領域，可有黑暗學宮的秘密基地嗎？」
贏缺道：「當然沒有，而且白玉川已經帶著天空書城鑒查院銀衣衛隊去檢查過了，不是嗎？」
冷無倀道：「廉親王，如果我們發現在白骨領內有黑暗領域，有黑暗學宮的秘密基地。而且還發現了贏缺的妻子或者子民呆在黑暗領域之內，是不是可以證明贏缺是黑暗學宮的逆黨？」
廉親王道：「對，可以。」
冷無倀道：「一旦我們證明了贏缺是黑暗學宮的逆黨，帝國方面是不是願意將他消滅？」
廉親王道：「當然，帝國官方和黑暗學宮不共戴天。」
冷無倀道：「很好！非常高興，我們再一次取得了共識，我提議今天暫時休會！」
廉親王道：「贊同！」
於是，今天的談判大會結束。
但是，接下來所有的壓力，全部都凝聚在了白骨領的黑暗領域。
……
通天塔內！
羋王有點心在滴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