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浩瀚浪潮,像是天穹洞開的血水,滔天而下,滌盪萬靈。
混合了妖氣的散逸陣靈,吹翻停在東南邊的巨型道盟行舟,也掀翻了正在執劍峰附近戰鬥的長老與妖孽。
唯有執劍峰頂上的數人,被玄梟的妖氣與巨掌陣靈壓的動彈不得。
蕭白淡定的根源,其一,是覺得自己能硬扛玄梟這一爪。
其二,就算扛不了,也不過是被抓去妖盟當解剖對象或繁殖工具。
其三,是遙感,他隱約聞到了一絲酒氣,意識到一劍狐正在靠近。
老婆,救我!
於是,早已破損的護山大陣轟然崩塌,化為滔天巨浪,形成一隻向下翻湧大手,赫然抓住巨梟的大腦門。
玄梟巨大的嬰象動不了了。
整個護山大陣的力量,不止靈壓超過玄梟,總靈力更是浩如煙海。
玄梟圓瞳一滯,凝固成了兩隻黃色的輪迴眼。
他感知到某個女人的氣息。
雙眸盯著蕭白。
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給騙了。
那日,一劍狐不是逃走,而是被這小子暗中拽走示弱……
人類,心太臟!
暴怒之下,玄梟枉顧頭頂的陣靈掌壓,巨爪突然加速,刺向蕭白。
「你這騙子,給我死——」
可惜已經遲了……
磅礴的酒氣灌入頭頂,瞬間炸開噴薄的獸影。
浩瀚的潮靈灌入嬰象體內,一瞬間淹沒了玄梟的本體。
摧枯拉朽的陣雷轟然爆開,將玄梟本體和嬰象點燃,炸成了煙花,於劍冢上空升起了蘑菇雲。
魏山君,蘭道子,以及踏劍趕來的春簫子,全部被炸出了千丈之外!
蕭白一把抱住嬌瘦的暮昀,硬扛住嬰象爆開的衝擊力。
整個四層的劍冢,被夷為平地,寸草不生,古劍飛散。
蕭白吐血站穩,鬆開了暮昀。
爆炸正下方的劍冢,其實承受的衝擊力反而沒那麼大。
「你沒事吧?」
「我沒事。」
暮昀冷俏的小臉蒼白至極,萬幸,丹田幾乎沒有受傷。
她心裡覺得又甜又氣,甜的是蕭白再一次冒險救她,氣的是蕭白再一次冒險救她——而不是她冒險救蕭白。
隨著蕭白的實力一日千里,她難道要變成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了嗎?
「你這弱雞,沒我差點被殺!」
人隨聲至,一劍狐也來到了山頂。
一身蒼青色的男式長老服,在滌盪的靈壓罡風中,吹盪出丰神之軀。
那身段是女人中的女人,那丰姿颯颯的氣場卻比任何男人都要飄逸。
更別提,那宛如神仙畫卷里走出的驚世容顏……
弱雞?
蕭白這可不服了。
融合合體境蛟丹丹壁的他,不止丹田防禦力拉滿,肉身也如鋼筋鐵骨一般刀槍不入。
「我現在硬的很!」
一劍狐掐著腰,顯出一抹驚艷的腰臀弧度,仰首狂飲道:
「你能硬,不還是我的功勞么?」
蕭白仔細一想,確實是她的功勞。
「行行行,都是你的功勞,我早晚會犒勞你。」
一劍狐聞到了韭菜的氣息,咧嘴一笑,眸光動人。
「哈哈,你記住這份功勞就行。」
蕭白搖了搖頭,旋即朝天抬起卍靈劍,嘗試吸收散逸的陣靈與妖力。
可惜卍靈劍就這麼點尺寸,容量有限,就算灌滿劍身,也只能吸收約等於元嬰修士的靈力丰度。
一劍狐低頭看了眼,好奇道:
「這劍……還能同時吸收靈力和妖力么?」
她見過,有些劍能吸收散逸的靈力或妖力,轉化成劍壓。
但她從未見過同時吸收兩種力量的劍……仔細看,這劍里甚至還殘留著魔氣。
「這劍比你人強啊!」
「不至於,不至於。」
蕭白賠笑道。
不得不說,這卍靈劍用起來極為趁手,彷彿專為他五行均賦體質打造的。
除了他,誰的丹田能同時承受人妖魔三種靈壓?
遠處,被爆開的嬰象炸飛的眾人。
眾位長老、親傳弟子和高階執教,還沒從蕭白單殺幻貘的震驚中走出來,又被一劍狐秀了一波。
其餘仍在戰鬥的大妖也跟著懵了。
剛才明明是大好局面,怎麼突然被兩個人顛覆了?
短短百息之內,妖盟酉雞部,第三舵舵主,玄梟,陣亡!
妖盟酉雞部,一人成舵的第九舵舵主,幻貘,本體陣亡!
「妖孽受死!」
春簫子立即反應過來,剛才一直挨揍的他,轉身吹起膨脹的巨簫,對這些大妖重拳出擊。
就在群妖無首、亂作一團時,一隻黑色的鴿子在空中傳出口信:
「酉雞大人有令,收兵!」
大妖們這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雪炎宗護山大陣被毀,佔領山門的成本太高,酉雞大人應該是放棄了。
何況,蕭白與一劍狐給他們的震驚太過強烈,彷彿隱藏了實力,故意設陷阱讓妖盟往裡跳似的……
這樣想著,大妖們在銀蚊獸潮的掩護下,從多向各自撤退,倉皇逃走。
之前藏在洞府內的鍊氣弟子們,這才從光禿禿的山上冒頭。
被戰火洗禮的雪炎宗空空如也。
很多山頭都被獸潮吞噬了靈植。
靈植被毀倒是次要的,問題是護山大陣被毀了……
眾長老、執教和弟子們懸在空中,望著山河破碎,心中茫然失落,竟忘記了追擊敵人。
這其中,就包括解除了嬰象狀態的魏山君。
他忽然發現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蘭道子不見了……
剛剛入魔正與他戰鬥的弟子,忽然不見了!
他展開神識,全宗沒有蘭道子身上的魔氣。
隨即追著附近逃竄的妖孽,殺了幾個金丹妖孽,也沒找到蘭道子身影。
只得返回劍冢,急匆匆的問蕭白:
「蘭道子人呢?」
蕭白微微一怔。
「蘭道子師侄不見了?」
魏山君焦急的身形微顫,強壓著情緒道:
「你說你能救蘭道子,說百草峰上有解藥,結果他人呢?」
蕭白心想,以蘭道子那種入魔程度基本是救不回來了,此番要麼自己去了魔宗,要麼是被妖盟抓了。
「當時我那麼說,也是為了提振本門的士氣,唉,從蘭道子師侄入魔的程度,可能……我說的是可能,入魔後的他會變得更強,更適合他……這是藺西子師姐說的,她現在是我的劍靈,就在這把劍里。」
魏山君越聽越氣,總感覺這是個針對蘭道子的陷阱。
「你是說,他沒臉見人,自己叛逃魔宗去了?」
暮昀在一旁不動聲色。
在剛才的一瞬間,她倒是察覺到一絲曲陽子長老的氣息。
當時,護山大陣崩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陣上,一道黑影閃過,帶走了蘭道子……
她本以為這個任務是她的,沒想到受傷後,尊主交給了曲陽子長老。
她莫名感覺有些失落。
眼下,蕭白只能儘力安撫失去愛徒的魏山君。
「師兄節哀吧,說叛逃言重了。」
「從劍冢頂端的誅魔劍被換成魔劍看,顯然魔宗早就盯上他了,蘭道子師侄很可能是被接應的魔族強者趁亂帶走了……」
「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師侄手握魔劍後能如此快速入魔,且短時間爆發出驚人的魔氣……師兄應該明白,那不是常有的事。」
「這不止是天賦與魔劍,也是師侄的某種執念造成的。」
這些道理,魏山君豈能不懂,只是不願相信、難以接受罷了。
一劍狐也聳了聳肩,隨口開解道:
「你急什麼,也許我們很快就會接到潛伏魔宗的任務,到時候幫你打聽打聽,也許能給他救回來也說不定。」
「……」
魏山君只能接受眼前的事實,不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說起來,你剛才似乎是用這把卍靈劍,混合魔氣與靈力殺了幻貘?你這該不是一把魔劍吧?」
這話,蕭白不愛聽了。
「師兄別瞎想,這劍連妖氣也能吸收,萬能劍,你不服不行。」
這種話忽悠外行還行,忽悠執劍長老魏山君,等於班門弄斧。
「劍就算能吸收魔氣,也不可能自己殺人的,你為什麼能控制魔氣?」
被問出了核心問題的蕭白,乾脆不回答問題,轉而解決提問題的人。
「怎麼,掌門問心,監國問心,就連魏師兄也要來問我的心?」
魏山君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