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元太一 第158章 餘生啊

在聖門島的後方,有一處秘境入口,這裡其實才是當初魔門的核心所在。

不過現在,卻已經被改造成了聖門的密室。

葉瑾萱跨步入內,在經過了一條條廊道和石洞後,她終於來到了最深處的一個石窟。

一名相貌英俊、氣質成熟的中年男子,正端坐於這間裝潢奢華的石窟內。

床是溫玉床,四季如春,哪怕凜冬臘月,睡上面亦不需要蓋被子。

石窟內還有涼玉雕刻成的杯子,火辣的酒水倒入其中便自有一股沁涼,卻是能夠形成完美的搭配。除此之外,一應食物、衣物等等,也全部都是按照著最高的規格去準備。

唐信安,或者說馬晟此時便坐在一張石桌旁邊,仰頭喝下了如烈火般的酒水。

只是在經過了涼玉杯的降溫後,那彷彿岩漿一般冒泡的火酒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傷害,反倒是讓他感到一陣爽快。

「下去吧。」葉瑾萱開口。

幾名侍女一一行禮,然後魚貫而出。

「衣食住行,每種各安排兩個侍女,還真的是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唐信安輕笑一聲,「一如以前那般。」

「你畢竟是馬家大少爺,從小就在世家長大,錦衣玉食習慣了,我自然不能在這方面失禮了。」葉瑾萱輕聲回道,同時也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火酒,「以地心火釀造的火酒,東州的雲霄蛇,西州的翻地虎,北州的十三凶獸,中州的白玉米面,南州的奇珍異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

「有心了。」唐信安點了點頭,「我也有好幾萬年沒能吃到這些東西了。」

對於桌上的美食美酒,唐信安卻是一點也不客氣。

這九天以來,他每天的吃喝用度都是尋常修士根本不敢想像的頂尖水準,也就是聖門的底蘊不俗,所以才經得起這般揮霍,喚作尋常宗門的話,根本就維持不了這樣一天的用度,更不用說連續九天。

哪怕就算是當初十九宗那等規模的大宗門世家,其家主也完全不敢如此揮霍。

可聖門,乃是葉瑾萱的一言堂,她的話就是聖令,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去反駁和反抗。

所以縱觀整個玄界,不管是過去的魔門也好,還是如今的聖門也好,也只有葉瑾萱一人能夠如此毫不在意的揮霍。

「明日大婚,你的新郎官服可還合身?」

沉默了片刻,唐信安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凝視著葉瑾萱,沉聲道:「你真覺得我會穿上嗎?」

「不|穿也無妨。」葉瑾萱點了點頭,不過臉上還是有幾分遺憾,「三千六百年前那次,你就以新郎官服丟了為借口,拖延了幾天的時間……」

「那只是我們的布局還差了一些時間。」

「我知道的。」葉瑾萱點了點頭,「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你們以此為借口,多拖延了幾天的時間,為的就是在玄界全面發動,儘可能的做到一次性將我,以及整個魔門弟子都徹底殺死。」

「可恨那次終究還是沒能徹底剿滅。」唐信安冷哼一聲,「以至於後來讓魔門又在玄界肆虐了三千年之久,如果那一次我不是那麼急的話,再有多幾天的時間從容安排,你們魔門就不可能還有苟存的可能性。」

「是啊。」葉瑾萱嘆了口氣,「你也沒有想到,我會讓人在短時間內又趕製了一件一模一樣的新郎官服吧。所以最後你沒辦法了,只好把我約出去,然後對著我這裡……」葉瑾萱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臟部位,笑道:「你知道嗎?那一劍可痛了,不止是身體上的痛,還有心靈上的痛,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最愛的人居然會恨不得我死。」

「你若不死,玄界便沒有未來可言。」唐信安沉聲說道,「魔門行事,只講究隨心所欲,你們從來不會顧忌玄界的未來,所以你們大肆的掠奪天地靈氣,甚至抽走山川河海的靈脈地脈,幾乎整個玄界的修士都要仰仗你們的鼻息生存……章思萱,你覺得以你們魔門的做法,玄界那麼多宗門真的會放過你嗎?真的會放過你們魔門嗎?」

「別忘了!」唐信安暴喝一聲,「你們當時的做法,與第二紀元甚至是第一紀元有什麼區別?這兩個時代的靈氣是如何枯竭的,以至於那兩個時代的修士最終都含恨而終,你難道就真的不知道嗎?」

「是誰告訴你,我,以及我的魔門所行之事,毫無顧忌?」葉瑾萱也放下了酒杯,有些好奇的望著唐信安,「是你師父嗎?那位曾和顧思誠爭奪五帝之位,結果失敗了的死老頭子?」

「不允許你侮辱我師父!」

「呵。」葉瑾萱輕笑一聲,然後仰頭將杯中酒喝下。

沁涼中又帶著幾分溫熱的酒水,順著葉瑾萱的咽喉落入,然後迅速的化開,變成最為精純的靈氣滋潤著她的身骨,只剩下淡淡的酒香在口齒中盤繞,卻並沒有沖入到腦海里,影響到自身的判斷。

可明明本該是清甜如甘霖般的酒水,葉瑾萱卻是嘗出了難言的苦澀。

「你的師父,南宮烈,已經死了。」葉瑾萱開口說道,「他是窺仙盟的人,代號為『星君』,曾在玄界掀起了兩次禍亂。他的目的由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讓窺仙盟得以壯大,重現第二紀元時期天庭的榮光,讓整個玄界所有宗門、修士、凡人,都歸附於天庭門下。」

「這不可能!」唐信安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你在說謊!他給我看過天機未來……」

葉瑾萱的眼裡,有著清晰到難掩的失望和複雜之色。

「我曾經所渴望的夫君,他英明,且富有主見。他談吐風趣,修為高深,有一顆敢為天下之先的心,更是始終堅持著修士的根基在於凡人,所以他積極開拓進取,鑽研和改良、完善功法,只為了讓尋常的凡人也能夠擁有踏上修道之路的機會。他也好為人師,從來不會藏私,不管是誰向他請教,他都樂於分享。」

唐信安張了張嘴,但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一個人的秉性如何,這是從小的教育所註定的,並非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夠改變的。

但正如時間和經歷能夠改變一個人那般,葉瑾萱也已經從蘇安然那裡聽聞過,關於唐信安在天元秘境的事了。

他依舊是好為人師,也樂於分享自己的經驗見聞,的確教導出了許多天資才情都相當優秀的人。可不知道從何開始,他卻也是有了私心,有了自己的慾望和目的,甚至為了達到這種慾望和目的,他布下了許多的後手,試圖讓天元秘境的天道徹底成熟完整,成為和玄界一般無二的大世界。

而現在,葉瑾萱卻是什麼都明白了。

殺了自己,毀了魔門,便是因為魔門當年擋住了窺仙盟的前進道路。

而之後,安排唐信安前往天元秘境,也同樣是窺仙盟的謀劃,其目的是想要再培養出一個和玄界一般無二的大世界,讓天庭的影響力也輻射過去,讓天元秘境徹底脫離玄界的影響,不再依附於玄界的背面。而這一步,也是窺仙盟所準備的後路:若是有一天,他們在玄界事不可違的話,那麼就啟動這個後手,在天元秘境先復甦天庭後,再藉由天元秘境反攻回玄界。

葉瑾萱此時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天元秘境有一隻沉睡中的裂魂魔山蛛了。

因為只要放出這隻裂魂魔山蛛,讓他將整個天元秘境攪得天翻地覆後,窺仙盟便能夠以「救世主」的身份形象強行進入其中,然後拯救天元秘境。而在這個拯救的過程里,他們自然也能夠像以前那般,將所有不聽話、不好控制的皇朝、宗門全部一一剷除,最終只留下那些願意臣服於他們窺仙盟的人。

但很顯然,他們根本就沒有預料到,裂魂魔山蛛被提前激活了,而且之後的事也一直是萬事樓在負責,根本不允許其他人插手。等到窺仙盟出世的時候,黃梓也已經收回了對萬事樓的執掌權,並且將其委託給凰菲菲負責,以至於後來窺仙盟就更沒有辦法插手了。

「一位能夠和五帝之一的顧思誠前輩爭奪道法一脈帝位的人,想要扭曲和蒙蔽天機,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葉瑾萱突然有些意興闌珊,「馬公子,我從未想過,原來你也是一個毫無主見的傀儡而已呀。」

唐信安臉色泛白。

葉瑾萱給自己再度倒了一杯酒。

「我當時若不死,玄界如今會什麼是樣,我也不知道。」

「但我不管是昔年魔門,還是如今的聖門,我宗門人弟子的確依舊講究隨心所欲。因為我師父說了,修仙,不就是圖個逍遙自在嗎?若是修仙都無法逍遙,那還修什麼個仙啊,不如回去種番薯好了。」

「但是啊……」

葉瑾萱又輕抿了一口酒,只是這一次卻並沒有酒香只留存於口齒間,甚至也沒有催化這份酒水的酒力,而是任由酒氣融入血液,然後又被傳輸到大腦里,讓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朦朧之中。

「你說我們不會顧忌玄界的未來,那可是說錯了呢。」

「我派人抽出了名山地脈,可卻是會還以一條靈脈,以滋養山川湖海的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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