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元太一 第140章 斬了此界天道又何妨?

暴雨傾盆。

但卻是天地死寂,一片哀鳴。

這等恐怖的氣勢威壓,已不止於被南風燚以氣機封鎖的這片千里方圓,而是擴散到了整個北嶺,然後又是整個天元大陸。

這一天,整個天地都被彷彿無窮無盡的雨水沖刷著。

「你……」南風燚面露驚恐之色,「你怎麼敢的?!」

「有何不敢?」

「為何不敢?」

蘇安然不復先前那般淡然。

只是輕飄飄的兩句話,卻有著近乎於無窮的沉重。

此時此刻,蘇安然身上氣機旺盛。

其中尤為強烈明顯的,則是那一身恐怖殺機,只是殺機卻又並非全部。

煞氣、因果、生機,乃至天地氣運,皆匯聚其身。

只是一眼,南風燚便感到雙目刺痛,甚至有了不敢直視的驚愕感。

你竟敢斬道傷天?

有何不敢?

為何不敢?

是啊,天外仙乃是外界天仙,本就凌駕於此界所謂的「仙人」之上,甚至就連此界在功法境界稱呼的「上仙」也是為了更為接近這些天外仙。此界天道可以管轄其他人,甚至是壓制其他人,但對這些天外仙而言,卻無法鉗制住他們,那麼他們有何不敢?為何不敢?

南風燚發現自己,醒悟得似乎有些慢了。

當然,他並不知道,玄界修士,一旦入了苦海,哪怕只是半步踏入,便也就代表著他們已經開始掙脫天地的束縛,天道的威壓影響對他們已經沒有此前那麼大了。而若是能夠登臨彼岸的話,那更是不再受天道法則干擾,自身因果已超脫出命運長河,除非位格強大到足以編織命運,那麼或許才可算計到彼岸尊者,否則的話這些彼岸境修士對於天道而言,就是變數。

誰也無法預料,變數的下一步到底會產生什麼反應。

也因而,在玄界里,彼岸境修士都不會輕易動手。

但天元秘境,前路斷絕,道基境便已是最高的境界,所以自然不會有人知道雲霧後的精彩,自然也不知道半步苦海到底意味著什麼。

蘇安然渾身上下,煞氣沖霄。

他此前雖不想斬殺南風燚,但在真正交手的那一刻,他卻是明白,很多事都已經不在是他自己又或者是南風燚能夠掌控的了,因為真正想要殺他的,並非南風燚,而是此界天道!

南風燚,只不過是天道遞出來的一把刀而已。

只要這把刀能夠傷得了自己,那麼蘇安然便會被扯入此界的因果之中,到時候他就會在此隕落。

正如宋娜娜動用因果之力的時候,她可以直接鎖定住對方的因果,朝著對方的因果命運刺出一劍,那麼此人哪怕與宋娜娜相距十萬八千里之遠,也必然會受到這一刀的重創;甚至於,宋娜娜也可以通過因果的調動,將其未來必然會承受到的所有傷害,全部累積到此時此刻,然後一瞬間全部引爆,那麼此人便等同於在這一刻受到了未來的所有傷害。

這才是宋娜娜真正可怕的地方。

但改動命運因果之人必遭反噬報應,所以宋娜娜每次動用因果之力的時候,也才需要付出一定的壽元作為代價。

南風燚自然也逃脫不了這種命運。

作為此界天道的化身和棋子,他固然擁有了無上的潛力,但也同樣等同於他從此身不由己。

他只要能夠傷到蘇安然,哪怕只是造成一個小小的傷口,天元秘境的天道也能夠將此界因果全部轉移到蘇安然的身上,讓其當場暴斃。但作為代價,南風燚自然也是要跟著一起陪葬,畢竟他是天道的刀,而天道將這把刀刺向了蘇安然,作為兇器的他又怎麼可能倖存呢?

南風燚正是醒悟了這一點,便也徹底明白,他被唐信安所利用了。

他,就是唐信安的後手!

若是唐信安出了什麼意外,以南風燚的實力基本也足以碾壓對手,如果他無法碾壓的,那麼就證明對方並不是天元秘境的修士。而從玄界而來的修士,其本身就會被天道所排斥,所以南風燚一動手,就必然會引發天道反應,其結果必然就是被此方天道所殺,而作為承擔了一切因果的南風燚,自然也無法倖免,必然會跟著煙消雲散。

所以沒有人會知道此舉的真正兇險之處,天元秘境的修士們也只會稱讚一聲南風燚是一位好徒弟,為了自己的師父連命都可以不要,和敵人拼了個同歸於盡。

明白了這一點的南風燚,頓感冰冷絕望。

他早就該想到的。

唐信安在天元秘境經營躲藏了如此之久,怎麼可能只有他南風燚一個徒弟?

可為什麼此前從未聽說過唐信安的其他弟子?

為什麼會覺得唐信安是個非常不錯的師父?

因為這無數歲月里,他們都只是唐信安的後手和棋子,都被唐信安利用了獻祭給天道,成為此界天道的一部分——沒有人會知道唐信安布下的後手,因為他們都被唐信安種下了種子,只要前來為唐信安報仇,就必然會與對手同歸於盡,成全了唐信安的名聲:為了唐信安這位師父,他們都願意捨棄性命,你敢說唐信安不是一個好師父嗎?

蘇安然倒是有心放南風燚離開,讓他去宣揚唐信安干過的好事。

可實際上他做不到。

因為天道氣機已經鎖定了他,如果他不斬了南風燚,那麼他從此就會被天道氣運所針對。

剛才那一劍,傷到了天道,也讓南風燚明白了自己的身不由己。

此時天道悲鳴,諸多氣運天機強行加身,南風燚只感到自己的身體猶如被填充到了極致的氣球,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炸開。他知道如今一切已經不是他說了算,而是天道逼著他必須出手——與蘇安然同歸於盡,徹底融入天道之中,或許還能求得一線生機,可如果拒絕服從,那麼他就會徹底被天地所不容。

那,才是真正的絕望和可怕!

南風燚有些明白,此前那些合道修士最後身隕之事的選擇是什麼了。

他們根本就沒得選擇!

而蘇安然,也徹底明白,為什麼玄界沒有合道修士了。

要麼超脫天道,成功登臨彼岸,不再受天道影響。

哪怕是沉淪苦海,半步擺脫天道影響,也總比受制於天的好。

南風燚發出一聲絕望的咆哮,視死如歸般的朝著蘇安然沖了過來。

他捨棄了一切的手段,只是不斷的吸收著所有的大道氣息,讓自身成為一顆人形核彈。

因為南風燚清楚,蘇安然的劍道凌厲到足以傷天的程度,以他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討到任何好處,所以與其如此,倒不如讓自身殺到蘇安然的身邊,然後徹底將所有的氣息引爆,只要距離足夠近,他就不信傷不到蘇安然,而只要能夠傷到蘇安然,那麼他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但蘇安然怎麼可能讓已經徹底失去理智的南風燚衝到自己跟前。

他剛才一劍傷了天,破去了天道的壓制,讓地之濁氣爆發出來,小屠夫正好利用了這個機會,從此方世界的地脈提取出被壓制了數十萬年的煞氣,然後凝於身上。

下一刻,再也壓制不住地煞濁氣的蘇安然,終於抬手揮出了一道灰撲撲的劍光。

劍光起先不大。

約莫寸許。

但離劍一尺之後,劍光卻有十丈之高。

再是一尺,便已達百丈。

然後,整片天地便彷彿陷入了混沌初開般的灰濛陰沉。

整個天地所有的濁氣,都在這一劍之下被調動起來,卻不在是天地初分的天清地濁,而是大地數十萬年擠壓著的濁氣終於撕開了天的壓制,然後衝上了雲霄,撞在了天道之上,撕扯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

雨水不再是清澈的。

而是有了塵埃。

有了煙火氣。

有了殺機。

「轟隆——」

九天之上,響起了一道雷鳴。

大地萬載,所有的修士,不論修為高低,在這一刻皆是感到一陣心悸,轉而茫然,內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了一股哀傷之感,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死去了一般。但與之相對的,卻是有更多的人在這一刻,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之感,就彷彿壓在心口上的巨石終於被挪開了。

他們困惑,茫然,遲疑。

但有人輕鬆,便也有人沉重。

天地間,不知凡幾的修士,突然間便燒成了灰燼。

也有修士,在這一刻,內心的慾望被無限擴大,或殺欲、或貪慾、或情(欲),各種各樣的慾望升騰而起。

但也有修士無懼於傾盆的暴雨,於雨水裡洗去了心靈的最後一抹塵埃,渾圓如意。

更是有修士,觀雨落雨停後,修士一漲再漲,一刻之內便連跨數個大境界,由寂寂無聞轉瞬成了足以鎮壓一方的大人物。

蘇安然一劍斬出,便不在觀望,而是回頭朝著宋白夜追了過去。

不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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