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秘閣。
召見李鴻儒時，新皇會面之處並未安置在最常用的太極殿，而是選擇了藏書秘閣。
每逢不解又或遭遇刺|激時，新皇都會來這處地方看書。
直到他難於解決，新皇才會召喚臣子。
「朕聽李淳風說了一個好消息」新皇道。
「聽上去確實是好消息」李鴻儒點頭道。
「朕當時很狼狽！」
「那殺千刀的如來真是該殺千刀……」
「你別這麼說佛祖，朕是說自己能力低下，當時只能依靠皇后出面，此事怨不得佛祖。」
「是臣等不力，臣等能力低下才讓皇上委屈了！」
「不不不，你別打馬虎眼，這兒不是太極殿，朕是和你在說正事！」
看著說話宛如讒臣模樣的李鴻儒，新皇不得不提醒了一聲。
「正事？」
「對，說正事！」
「什麼正事？」
「這個……」
新皇注目了一下四周。
藏書秘閣很嚴實。
帝王讀書，旁人辟易，除了他和李鴻儒，這處地方並沒有任何外人。
但新皇的心思依舊有兩分防患。
他本想彼此順一順話，而後慢慢談一些事情，沒想到李鴻儒敷衍得厲害。
這讓新皇不得不直接敘說。
「朕的事兒被皇后知道了」新皇低聲道：「就那仙庭人下凡的事！」
「武皇后是猜疑還是您坦白相告了？」李鴻儒低問道。
「還沒坦白」新皇道：「我也沒法坦白，我感覺皇后似乎也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
「她似乎被仙庭人下凡附體了」新皇低聲道：「她知曉的事情太多了，你應該在大陣中見識過我和她化成金龍和鳳凰的模樣！」
「對，您當時威風極了，和武皇后利用陣法之力聯手破了佛祖的神通！」
「但朕翻遍了藏書秘閣，我也不曾找到相關的記載，她使用的能力超出了皇室資料的範疇，這不是她應該具備的能力。」
「您是懷疑？」
「而且她每日要動用佛法力量誦《心經》數次，我懷疑……」
新皇低聲，但又沒將猜測完全說出口。
在大唐皇室中，不僅僅是他，皇后似乎也存在問題。
「這種可能的風險太高了」新皇低聲道：「朕想廢掉了她！」
「您的家事，您說了算，我們都沒意見」李鴻儒道。
「你們得撐一撐朕！」
「我們撐不了這種家事，要不您讓我干點別的？」
李鴻儒連連搖頭。
新皇也不是第一次廢皇后了。
此前廢掉王皇后讓武皇后上位，這其中起起落落者極多。
皇后同樣佔據王朝氣運，冒然插手其中干涉，這其中好壞難言。
李鴻儒也沒什麼要扶植的皇后。
他只是稍做尋思自己低下的氣運，就有低聲的婉拒。
這讓新皇一臉青黑。
李鴻儒不是他第一個召進來詢問的。
在李鴻儒的前面，還有李淳風、徐茂功。
但三人的態度並無太多差別，甚至於李淳風有勸解，提及數年內二廢皇后可能導致的危害。
此前不待見武皇后的那一批顧命大臣已經下去了，此時沒有長孫無忌，沒有于志寧，沒有褚遂良……
少了這些保守的顧命大臣，新皇只覺掌控朝廷大權時，又欠缺了足夠力量支撐。
甚至於他不能宣許敬宗、李義府等親武皇后的重臣。
他揮手示意，讓李鴻儒下去，這讓李鴻儒頓時就有了迅速告退。
新皇和武皇后撕逼心亂，李鴻儒也沒法推薦什麼針對百濟句驪的戰爭，又或誘導泰山封禪。
他尋思了數秒，覺得這種事情需要新皇自行解決。
甭管武皇后是什麼仙人下凡，新皇在對方身上沒虧過，還撈了三個大胖兒子。
只要做合適的利用，這就是仙庭送下凡的助力。
保持距離，又維持親密，這需要新皇自行掌控。
甚至有子女的牽涉與關聯，策反仙庭下凡者也並非不可能。
大唐朝廷前前後後折騰了數次，死了大批人。
在如來佛祖二度侵襲大唐時，他們出現了不少短板。
此時已經不方便再做殺伐果斷的折騰了。
李鴻儒婉拒，也有快速的回府。
只是翻牆入府，李鴻儒目光一掃，只見書房中的武皇后用薄紗遮了面容，在房間中靜靜等候。
又有蘇烈在側房探頭，對著李鴻儒呶了呶嘴，示意武皇后的到來。
「李學士請入內談話！」
見到李鴻儒剛翻牆進來，又想翻牆出去，這讓武皇后有迅速的開口。
「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
「我們遲早要談，私下談事情總比公開談要好一些！」
見到李鴻儒翻牆落到外面，武皇后站起身體，隨即喊了一句。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您的身份！」
「我？」
武皇后口中秘語的「真武帝君」聲音傳來，這讓李鴻儒止住了步。
「您不用辯解，也不用想著用什麼言語騙我，紫微帝君曾言真武帝君當年被如來佛祖打到崩潰，我相信自己感官帶來的判斷，您應該就是真武宮的傳承者」武皇后道。
「你認為是就是吧」李鴻儒跳回府邸攤手道：「反正我身上的頭銜挺多的，也不在乎你們怎麼想，你們給我安插個玉皇大帝的名號也沒問題！」
「我想和您認真談一談！」武皇后道。
「行！」
李鴻儒踏入書房，又有武皇后伸手掐咒，將符篆貼到了書房門窗上。
「談點什麼？」李鴻儒詢問道。
李鴻儒切入話題的速度非常快，這是開門見山，壓根不想多拉扯。
武皇后尋思了兩秒，才有低低聲的敘說。
「皇上的身體似乎不正常」武皇后低聲道。
「怎麼不正常？」李鴻儒問道。
「佛祖說有仙庭大修鍊者下凡寄托在皇上體內」武皇后低聲道。
「你信佛祖的鬼話？」
「不，並不單單只是佛祖的話，皇上最近的行為舉止似乎都有了不正常，他往昔不是這模樣，我覺得他變了」武皇后低聲道：「若皇上成了仙庭人，我們大唐朝怕是保不住了。」
「您這種事情沒有實證，千萬別亂說！」
李鴻儒低聲告誡。
他看著武皇后。
藏書秘閣的新皇懷疑武皇后身體不正，眼前的武皇后同樣懷疑了新皇。
坐於大唐最高的位置，兩人的敏銳感都極強。
「等到出現實證的時候，一切只怕是晚了，那時候的大唐還是大唐嗎？」
武皇后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向來步步算計，但武皇后發現總有一些事情沒法算計。
她從未想到自己依賴的人居然有可能會被仙庭下凡者侵襲。
一旦仙庭下凡者侵襲成功，這會顛覆她當前所擁有的一切。
「您是真武帝君，向來默默守護東土，一定有辦法幫助我們對不對？」武皇后低聲求助道。
「你應該相信皇上，他沒可能是什麼仙……」
李鴻儒剛欲勸阻武皇后，但尋思到自己沒法時時在長安城看護新皇，也難於辨認辨識清楚，他又沉默了下來。
儘管有陳禕的《心經》鎮壓，新皇也學了《煉經》，但李鴻儒不確定新皇百分百就能戰勝體內的仙庭下凡者。
下凡在新皇體內的仙庭大修鍊者是誰，對方是否會加重投入，又是否會反向利用《煉經》，諸多事情都是未知數。
一旦新皇變成仙庭下凡者，對方顯然不適合坐在王位上，必然需要退位。
而這需要有人可以察覺，才能做出相應的處理。
李鴻儒自己不行，但新皇的枕邊人或許可以。
唯一的問題是，根據新皇的信息，武皇后似乎也擁有仙庭大修鍊者下凡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