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唐的舊都，長安城的皇宮少有大工程建設，只是老樹枝葉更繁茂了一些。
李鴻儒這一趟出使天竺不明不白，新皇迎接的場所並未放在金鑾殿，而是選擇了太極殿。
相較於金鑾殿上的正式，太極殿自然是個打太極的地方，說話遠較之金鑾殿要隨意。
李鴻儒也沒介意這些安排。
他踏過皇城門，諸多官員跟隨在後，又有諸多侍衛捧著天竺諸物齊齊行進。
行進不過數百米，李鴻儒已經看到了在太極殿外翹首以待的新皇和武皇后。
兩人相互牽手，目光中的情緒極為複雜。
等到李鴻儒靠近時，新皇的步伐不免還向前了數步。
「皇上，微臣奉旨出使天竺，不辱使命順利回歸！」
太極殿前，李鴻儒亦是快走了數步，隨即有了行禮。
這讓新皇的嘴巴微微張了張。
李鴻儒出使天竺哪裡是奉旨行事，這是自己強行索要聖旨後就跑了。
看到李義府和許敬宗等人，他嘴裡想吐槽的話齊齊咽了回去。
「回來了就好！」
新皇點點頭，臉上浮現出幾分紅潤的笑容，他又補充了一句。
「安全回來了就好！」
「對對對，回來了就好，皇上一直惦記著你呢！」
新皇的身邊，武皇后也跟隨提及了一句。
「皇后娘娘讓我尋覓天竺的長生藥，我將金斑竹、菩提子、曼陀羅粉都有相應的帶回！」
李鴻儒抬頭，這讓武皇后心中咯噔一聲，只覺李鴻儒拿她做擋箭牌真是得心應手。
她有心辯駁一句，但尋思到李鴻儒將長生藥相關的天竺之物齊齊帶來，一時又只能默認下去。
毫無疑問，李鴻儒將長生藥這件事坐實了下去。
看到李義府、許敬宗等人臉上『哦』的表情，這幫人顯然已經誤認了李鴻儒奉的是什麼旨。
「我只是覺得長生藥挺好的，若真能延壽，我等朝廷人人有望長生」武皇后尷尬道：「這也是先帝往昔的遺願。」
「說的是，若能延續長生，我大唐必然是盛景滿天下」李義府贊聲誇口道。
許敬宗、李義府等人往昔識朝廷大流，力撐武皇后登位，此時依舊有足夠的親密。
作為武皇后的捧哏，武皇后提及什麼，李義府就捧什麼。
若是在往昔，武皇后如此說話必然會引發褚遂良等人批判。
一些事情可以私下做，但不適宜公開，更不適合事情還未落定就開空頭支票，導致諸多人充滿妄念。
往昔長生藥弄到了一團糟，眼下即便有天竺配料，但還有更為困難的部分沒有達成。
譬如：龍。
不成丹藥，一切皆是鏡花水月。
即便成就了丹藥，如何服藥，哪些人擁有分潤的資格，服藥後效果如何等都屬於未知。
大唐朝廷依舊有長生藥，但至今也沒有聽說誰服用了長生藥，又獲得了長生。
諸多結果不能確定下，一些話就不適合開口了。
但武皇后的話並沒有引發爭議。
隨著李義府吹捧，又有許敬宗、李敬玄、王德儉、侯善業等人齊齊開口附和，一眾人喜笑顏開，將這個話題硬生生蓋了過去。
李鴻儒目光微掃。
對眾人而言，李鴻儒出使天竺的主因公布了出來。
在追尋長生藥的材料上，再也沒有人較之他更合適。
這是說去天竺就去天竺，說將天竺的材料帶回來就帶了回來。
這些事情對其他人很難，但對李鴻儒來說，摘幾顆斜月三星洞的菩提子，在彌盧山秘境中順道要點兒金斑竹等物非常輕鬆。
甚至於這些事情都是順帶。
他的唯一只是《八九玄功》。
思索到自己還要尋二郎真君探討，李鴻儒不免也想早早將長安城的事情結束。
他目光掃過新皇，只覺新皇眼睛中的目光不自然一縮，轉而看了看鞋尖才側面轉向了太極殿。
「皇上久未見王玄策，想必是有一些話要說的，不如先回殿邊飲邊談！」
新皇的身邊，武皇后只是稍微感覺到異樣，隨即就有了開口。
她目光掃向李鴻儒，不免也輕輕噓唏了一聲。
除了徐茂功和眼前的李鴻儒，唐皇時代的那批守舊派老臣已經被齊齊打壓了下去。
這其中有長孫無忌和褚遂良，也不乏來濟、于志寧、韓瑗、柳奭、杜正倫等人，甚至包括了李鴻儒的師伯劉仁景。
諸多人或死或外調，直接淡出了長安城政治權利的中心。
短短兩年，長安城的政局已經煥然一新，有了完全不同的新景象。
對遠離長安城的李鴻儒而言，想要接受這些事情無疑會有一定的難度，甚至不乏感觸到可能的針對感。
「說的是，王卿萬里奔波，想必是極累的！」
新皇點頭示意，隨即抬腳踏向太極殿。
他示意了李鴻儒，但沒有開口邀請眾臣，又有提前的走人。
跟隨在後，李義府等人臉上微有尷尬，一時跟隨進入不是，不跟隨進入也不是。
「皇上許久沒見王玄策，想必有些私下的話要說，若爾等想知曉天竺之事，明日朝會再議便是！」武皇后道。
「是！」
「皇后聖明！」
「微臣告退！」
……
一時眾人紛紛行禮，又各有告退。
眾臣竊竊私語的交流聲傳來，武皇后不免也有微微的皺眉。
她目光送別眾臣，也欲抬腳移向太極殿時，只見太極殿的兩扇門不知何時關了上去。
這讓她愕然。
「連我也要避諱嗎？」
繼眾臣微議後，武皇后不免也有微詞，只覺自己受到了冷落。
她腦海中尋思過李鴻儒三年前出使天竺時所說的內容，只覺自己並沒有忽視任何一處地方。
「除了收貢品和謀求長生藥，難道王玄策在天竺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腦海中有思索，但又感覺天竺和大唐相距太遠。
這是仙神攻伐都嫌太遠的距離，彼此交際低到了極限的程度。
想讓大唐和天竺產生什麼穩定可靠的關係，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難道有針對佛教的事情？」
若要硬生生去聯想，武皇后也只能想到這麼多。
但如此長遠距離下，想要保持有效溝通和共同進退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就算李鴻儒聯誼成功，婆羅門也沒法及時插入進來。
遠水救不了近火。
武皇后只覺大唐等待婆羅門出手援助的可能性極低。
這與長孫無忌求李鴻儒的幫助沒區別。
大抵是人死了數月，救星才姍姍來遲，諸事無力為天。
她尋思清楚也不以為意，只是尷尬站在太極殿外吹涼風，等待新皇與李鴻儒商談的結束。
此時的太極殿中，新皇的目光流轉，諸多話不知如何開口。
坐在太極殿中，過了數十秒，新皇才低聲向李鴻儒說出了一個藏在心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