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號。
對李鴻儒而言，時間確實較緊。
不僅僅是唐皇這邊歸西，他還有一個學生也即將歸西，需要他去幫忙。
只是李鴻儒沒想到如來佛祖的目標指向了酆都地府。
酆都地府中，除了一些老面孔，也不斷湧現著新面孔。
除了一些不夠資格的陰魂，在去年有大隋文帝、袁守城等人入駐。
「莫不是袁守城在其中插了一手？」
袁守城還活著的時候膽大到讓李鴻儒驚詫。
為了給侄子袁天罡鋪路，對方一連串算計下不僅僅是涉及到涇河龍王，又涉及唐皇與帝後，更是連仙庭和龍族都有著牽扯。
若袁守城干出點什麼幺蛾子事情來，李鴻儒並不會有任何奇怪。
其次便涉及到了大隋文帝。
大隋文帝死前布置了諸多後手，李鴻儒也不知對方的後手有沒有發揮作用，又是否影響到了唐皇。
至於進入地府的地藏佛，這也是李鴻儒懷疑的對象。
雖說地藏佛往昔混跡在萬佛山中，但那時的婆羅門和大唐皇朝處於敵對關係，若是地藏佛下手也不乏可能。
只是這些人如何咒唐皇，又如何持續咒下去，這是李鴻儒難於想通的問題。
他此時也不開腔，只待長孫無忌和太子等人做決定。
長孫無忌等人盤算唐皇的性命，李鴻儒也盤算萬文石的性命。
作為萬文石投靠的對象，李鴻儒希望袁守城稍微靠譜一點，否則他的學生在酆都地府沒了投靠對象，日子會很難過。
一時間，翠微宮中各人有各態，又各有思索。
待得于志寧低低聲與長孫無忌交談了一句，長孫無忌才點了點頭，算是定了心。
「皇上需要救，太子殿下也需要登基，我們只有兩手做準備才不會惹出禍患」長孫無忌道。
「這麼說，你們是同意了」如來佛祖肅穆的臉上顯出喜色道。
「還請佛祖稍安勿躁，待得太子殿下登基後，我等會給您一份準確的回覆」長孫無忌回道。
「嗯？」
如來佛祖咦聲，這讓觀自在菩薩有著上前附耳低語。
「原來是這樣！」
如來佛祖點點頭。
這是他被褚遂良言語試探，話語中有了失言。
這很可能給了大唐朝臣一些思路與方向，若是大唐持續調查下咒之事，或許同樣能推敲出幕後者。
維持著臉上溫和笑容之時，如來佛祖也隱約覺察出了大唐人的麻煩遠勝過了摩揭陀國人。
「難怪仙庭鬥來鬥去，最終只能尋我等所在的西牛賀洲作為槍頭！」
他注目看向唐皇的身體。
此前是大唐諸臣處於被動和尷尬，但在現在則是讓他有了一絲被動。
當靈山秘境難回，攻伐彌盧山秘境會導致諸佛陀和菩薩的隕落，難有多少成功佔據的可能，如來佛祖看向了另一條路。
但凡佛教成為東土大唐的國教，源源不斷的傑出人才加入佛教，他會擁有進退的自由，甚至具備和仙庭唱對台戲的可能。
擁有《大日如來經》，又具備諸多戰鬥經文妙法，他只需要擇優良的大修鍊者入教，就能迅速發展成為自己勢力的一份子。
這種行為無疑會觸犯仙庭的禁忌。
但仙庭在燃燈佛祖退位之後，暗中操控婆羅門佛陀打壓佛教，這讓如來佛祖感受到了極為明顯的針對。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仙庭人下凡到侯君集軀體中的大修鍊者事件暴露了出來，這讓如來佛祖心中夾著一根刺，也有了其他心思。
只是時間拖延越長，他挾持唐皇性命逼迫大唐皇室選擇也必然會進入仙庭耳目中。
唯有太子登基，將契約文字寫下，他才有可能將木已成舟之事拒退到仙庭的人。
「此事可能要糟！」
信誓旦旦而來，如來佛祖覺察出心中有了一絲失算之處。
「若大唐緝查此事，會派誰去追查？」
如來佛祖嘴唇微動，有著細語的詢問。
「我覺得有可能是李淳風，但他們王朝還有另外一名相師的推衍能耐也極為出色，那相師名袁天罡，不知去了何處！」
觀自在菩薩雙手合十，低聲說出了兩個人的名字。
「你擅長相術，看看能不能推衍他們此時處於何處，若是有可能，這幾天請他們出去喝喝茶，讓他們不要蹚這趟渾水！」
如來佛祖嘴唇微動，這讓觀自在菩薩點點頭。
只是稍做掐算，觀自在菩薩便攜著文殊菩薩踩踏白雲飛縱而去。
在另外一側，隨著長孫無忌的吩咐，有侍官開始取出龍袍給太子換衣。
除了皇宮專門的祭祀天地之處，也有前任帝王在何處過世，便在何處舉辦祭祀天地典禮的習慣。
傳承祭祀的典禮並不複雜，翠微宮諸多物件早有著準備。
一些大鼎中開始焚香，又有編鐘等樂器開始奏響。
樂聲中有悲傷，又有新生的喜悅。
這是一種送舊迎新悲歡交集的曲目。
「帝劍呢？」
負責禮儀的褚遂良詢問一聲，這讓長孫無忌看了看遠處的唐皇和李鴻儒，又悶哼一聲。
「皇上還能救回來，此時莫要講究那麼多，先拿一柄做算，過了典禮再說！」
祭祀重典的規格極嚴，褚遂良沒想到長孫無忌是這般倉促行事。
雖說當前出了一樁意外之事，但貞觀劍等物品需要應有的準備傳承下去。
祭天儀式涉及帝王武器牽引氣運，讓帝王執劍時具備更高的實力。
不提讓太子直接掌控唐皇的貞觀劍，至少得讓太子登基後有柄趁手牽引氣運的武器。
「那柄刀呢？」褚遂良低聲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長孫無忌皺眉道：「若褚大人能尋來，便給太子殿下備上定唐刀。」
「我又不掌管內庫，哪知道定唐刀去了哪裡！」褚遂良道。
「那我又哪知道定唐刀去了哪裡！」
長孫無忌反問上一聲，這讓褚遂良不免氣鼓鼓來回走動。
長孫無忌頂替了房玄齡的位置，他則頂替高儉的位置。
但相較於長孫無忌，他無疑屬於後備團，與唐皇有著一定的距離，並無長孫無忌這般親近唐皇。
若是要詢問唐皇相關，又或詢問貞觀劍和定唐刀，這些事情只有長孫無忌才知曉。
他氣鼓鼓來回走動，只覺沒什麼合適太子承載氣運的武器。
若是早知如此，他早早就會去規勸太子打造一柄皇朝武器，哪還要待得現在這般被動。
「皇上的貞觀劍不能拿來祭祀，諸位大人誰有合適的寶刃呈予太子殿下進行典禮！」
褚遂良一時間難於想出辦法，也只能向諸多武將發出臨時的徵召。
這讓眾武將相互觀望，一時有著面面相覷。
唐皇還有救活的機會，貞觀劍當然不合適用來作為太子以後承載的帝劍了。
大唐也不是第一次干更換帝器這種事。
譬如太上皇所用的定唐刀，待得唐皇執政時就換成了貞觀劍，若是在第三代又換一換，這也沒什麼大問題，一切都是上位的帝王說了算。
眾人能接受更換王朝武器，只是沒想到羊毛出在自己身上。
褚遂良這是直接來詢問合適的武器了。
這顯然是褚遂良預備後事有著不完善，沒有預算到唐皇還能活過來。
只是這種事情任誰也沒法想到，別說褚遂良不行，換其他人來籌備也不行。
「帝器注重承載，若是難於承受皇朝氣運，武器承受氣運符陣時會自動崩潰，現在也不知諸位大人的武器那柄合適，又能符合到太子殿下歡喜，只能將武器都拿過去試試，待得殿下上位，自然會給諸位重鑄！」
長孫無忌亂搞，褚遂良也只能硬徵召。
頂級武器在頂級武將們的手中。
甭管是誰的武器都得拿過去試一試，若是兵器損毀，那也只能以後再補。
但武將們的武器顯然少有注重材質承載氣運，遠沒有專業的皇朝武器好。
新皇上位，一切需要盡善盡美，褚遂良沒能明白長孫無忌這番大大咧咧的底氣何在。
「莫非陛下活過來後，太子殿下又會主動退位，將皇位還給陛下，那太子殿下皇朝武器的優劣便不算什麼了？」
他腦中浮念一歪，一時間覺得長孫無忌的操作隱隱中夾雜著幾分道理。
甚至於他們還能追責太子登基諸事不嚴，可以將太子名正言順掀下王位。
如此一來，這或許還能賴掉太子登基後應下如來佛的契約。
「長孫大人思索得真是深遠，我還是遠遠不如啊！」
褚遂良念頭轉歪，不免還覺察長孫無忌心思複雜，沒點本事壓根看不出來這種詭異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