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李靖。
在往昔李鴻儒的眼中，李靖是一個愚忠大義到常人難於想像的人。
但隨著時間的不斷輪轉，李鴻儒愈加成熟，他也清楚了一些事並非隨著個人意志而轉移。
相較於個人的修為實力，還有太多太多值得珍惜的地方。
有自己的親人朋友，有內卷紛爭引發的鮮血橫流，有他一走了之後大唐朝廷可能的風雨飄搖，引發諸多衝突之事。
涉及諸多人的性命，甚至於涉及到自身，破局的方式僅僅只需要削去一層元神的境界。
當朝廷不可控的蓋世無雙重新變成其中的一員，一切都能平息下去。
李鴻儒往昔難於理解李靖的選擇，甚至帶著對朝廷嚴重的抵觸情緒。
但是時間慢慢過去，他又能理解了下來。
對當時的李靖而言，唯一的惋惜只是不曾探索文武元神在九品後的盡頭。
除此之外，李靖大概少有缺憾。
李鴻儒往昔不明白，只是他所在的位置並沒有那般高，更多是屬於憤憤的不平。
待得李鴻儒現在能理解時，他不免也有遺憾。
若李靖從九品踏步至今，何嘗需要躺在藤床上被人質詢。
府邸之中，諸多人都在等這位垂垂老矣的人開口。
但李靖沒有吐聲。
「你們莫不是看不出李老將軍身體乏力？這種狀態下何以去西天竺？」李鴻儒開口道。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衛公拿我諸多本事，裝病裝死不難」仙庭李靖道。
「誠如李錄事不也是輕傷裝重傷躺在那兒？」觀自在菩薩笑道：「衛國公的狀態確實難言。」
「你大娘的呀！」
李鴻儒暗罵。
他就知道自己前來是這番後果，但凡出頭必然會被針對。
他能瞞過很多人的眼睛，但並不能瞞過全部人。
總有一些討厭鬼能看穿他的狀態。
李鴻儒此時若說有傷，他實力運轉自如，若說沒傷，天雷擊打在他背上的傷痕未曾消去，有著明顯的後患。
此時被觀自在菩薩揭穿，這讓李鴻儒面對一些朝廷重臣目光時也難於下台。
「觀自在菩薩，你搶了鳩摩羅西的七星法壇，具備的推衍推算能力不遜於三清四帝，推算衛國公病沒病這種事不難吧？」李鴻儒若有若無提醒道。
他這句話雖然不乏提及衛國公李靖的狀態，但更多的重點在於描述觀自在菩薩的本領。
李鴻儒只是吐聲出口，頓時讓一些人看向觀自在菩薩時的目光有著異色。
對於擅長相術者，有事相求時自然是千恩萬謝，但沒有人喜歡自己的隱私在不知不覺中被人窺探，被窺探的一方會極為厭惡這種事。
「我只是借用一番，到時還需將法壇還回去，我現在也沒帶法壇四處走，測不得衛國公病沒病！」
感受著周圍諸多的目光，觀自在菩薩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有著開口的解釋。
她暗道自己失口時不免也對李鴻儒的睚眥必報恨得有些咬牙。
好端端的一道底牌，被揭穿之後便會有著一些不由自主。
相較於窺探，她當然是更願意避嫌，免得引發某些頂尖存在的戒心。
觀自在菩薩看著支撐起身的李鴻儒，只覺自己捅破這傢伙一些好事時，也遭遇了對方兩敗俱傷的打法。
「你們大唐人果然日日算計夜夜算計，若是我剛剛被李大元帥慫恿出手去試探那什麼李衛公，我定然要被他打死！」
仙庭李靖附近，巨漢後知後覺有著悶聲開口。
只是對方聲音與李旦相近，一時悶聲如雷，讓諸多人齊齊都聽了進去。
「巨靈神，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仙庭李靖哼聲道。
「看來你們仙庭人想出手試探試探？」長孫無忌嘿嘿冷笑道：「不如我們今日也好好試探試探，看看你這位仙庭大元帥有何本事？」
逆向助攻的並非只有觀自在菩薩，還有哪吒和巨靈神。
長孫無忌原本沒什麼把握，待得眾人一番紛紜李靖的本事，李鴻儒也側身起來，臉色蠟黃蠟黃坐在那兒，這讓長孫無忌多了一些底氣。
他主動開腔試探，不乏想藉此開戰殺人，這讓仙庭眾人和佛教眾人一時有著警惕，有著極重的提防心態。
即便是想試試長安城大陣的彌勒佛此時也有著肅穆，再不復此前的輕鬆和怒氣的狀態。
「兩國交鋒不斬來使，我們只是下界來問問情況，何必這般劍拔弩張」太白金星打圓場道：「靈山佛教如今連住的地方都沒了，他們也只是想探個究竟詢問清楚情況，免得殺回去時再遭意外。」
「說的是」彌勒佛乾巴巴的點頭道：「只要你們不插手兩教紛爭，婆羅門能給你們的，我們佛教也能給你們。」
「我聽聞你們從婆羅門借了人搗鼓那個什麼……」
「咳咳咳！」
觀自在菩薩亦是有幫襯的開口。
但聽得李鴻儒兩聲咳嗽聲，這讓她止住了嘴巴，心中有著不斷的尋思。
「難道這也不能說，可唐皇似乎在求長生，婆羅門擅長的是煉製毒藥，並不擅長煉製什麼長生金丹……」
此前揭穿了李鴻儒裝病的底，被李鴻儒兩敗俱傷捅穿了她具備七星法壇的事，觀自在菩薩心中尋思時也不再開口，只是讓目光不時在李鴻儒身上掃過。
「我們大唐沒參與什麼操控婆羅門和靈山的爭鬥，也沒興趣操控什麼爭鬥，更不會在以後參與操控，你們可以回了」長孫無忌開口道。
「那戰場上的大唐兵法是從何處來？」勝至金剛詢問道：「我的好友大力金剛就因為這道兵法才隕落了下去，你們大唐朝至少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你們大唐朝的王玄策都說看到了大唐兵法，你們必須有個交代」永住金剛道。
四位金剛隕落了一位，對其他三位金剛來說，他們不怨恨與婆羅門鬥法失利，但確實對幕後操控者恨得咬牙。
但凡對方不挪移婆羅門的人，大力金剛也不會落到隕落投胎的局面。
此番冒險前來大唐長安城，他們得到了一些內容，但似乎又什麼都沒得到，這讓兩位金剛都有不甘。
「你們要交代就找你們佛祖要去，找我們大唐朝要什麼交代」長孫無忌冷笑道：「本事不濟被打死，你們不反思自己實力問題，反而想著找不相干的第三方？」
「其實吧，你們要個交代也沒問題！」
長孫無忌面對仙庭和佛教中人是強硬的態度，李鴻儒則是有著迴旋。
直到此時，他才吐出自己的一絲態度。
他這番話引得兩位金剛耳朵豎起，也讓諸多人目光有著轉移。
「衛國公往年將兵法授學過侯君集侯大人，不巧在下往昔跟隨過侯大人數年，確實在戰爭中辨識到了那道行軍大挪移兵法」李鴻儒正色道。
「侯君集侯大人？這人是誰？人在那兒？」永住金剛問道。
「侯君集自詡實力強橫，於六年前謀逆坐罪處死，葬於雞阜山巔」長孫無忌道。
「被處死的人你拿出來說什麼？」
永住金剛反問一聲，隨即被勝至金剛拉了拉衣袖。
待得低語兩聲，永住金剛的神色已經轉回了仙庭眾人身上。
有一些人死了，但還有一些人活著。
有仙庭大元帥李靖坐實，仙庭中人下凡投胎顯然並不限於皇族。
能投胎到衛國公身上，就有人可以投胎到侯君集身上。
在人間的侯君集死了，在天上的侯君集或許還活著，甚至在幕後助力著婆羅門。
李鴻儒一席話拉出了一個死掉的人，也引來了佛教諸人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