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術修行後必死無疑。
這種學說聽上去有些搞笑，畢竟尋死的方式太多了，完全沒必要專門修行才去死。
但修行死人術能護持死後三魂七魄完整，大概率成為正常的陰魂，甚至能保存生前大部分實力，這就很難得了。
這讓死後不至於要從零開始奮鬥。
這是源於大秦時代的黑暗術法，待得如今早已經消失不見。
徐羽口中敘說的內容讓李鴻儒不免都有新鮮感。
待得他琢磨清楚這門術法，李鴻儒點了點頭。
「若你們長生無望，等活得差不多要完的時候就去練練，爭取死的時候沒那麼難看！」
他一席話出，頓時讓眾人臉色各異。
這也讓萬文石臉色好了不少。
但凡不是他一個人修鍊這種找死的玩意兒，他心中也好受一些。
「老師，我明年真要走這一趟嗎？」萬文石忐忑道。
雖說李鴻儒讓眾人陽壽將近時都去修行死人術，但作為先驅者，萬文石只覺自己依舊有些小緊張。
如果可以，他希望在自己四十六歲生日的那天才做這種事情。
「陽壽殘存愈多，你轉成陰魂後的陰壽也越長」李鴻儒道：「早去也能早享受，而且我在地府那邊還有個不怎麼靠譜的關係，到時看看他能不能照拂你一番。」
不怎麼靠譜的關係拖延越久越不靠譜，事情顯然是越早做越好。
李鴻儒定下明年祭祖節的日期，這讓萬文石只覺自己大限來臨。
他一臉的失魂落魄，又有張果子的『大師兄加油』，公孫韻的鼓氣，徐羽的興高采烈，李旦則是左思右想沒明白當前的情況。
眾人各有各態，李鴻儒亦是如此。
他尋思著讓袁守城幫幫忙，又不乏思索到唐皇。
自家學生安排明白了，但唐皇沒可能讓他安排。
唐皇不是萬文石，可以來聽他這種師命。
唐皇也沒可能提前去死。
誰讓唐皇去死，唐皇就會讓誰去死。
李鴻儒尋思了一會，不免又思索大梵天等佛陀那邊的戰爭如何，又是否願意幫忙讓他們取到長生藥。
「就算一切順利，皇上能服用這種葯嗎？」
李鴻儒翻開史書，注目過一個個歷史上的帝王。
但凡勸帝王長生，又或讓帝王吃長生藥的，史書將一切後果都講述得清清楚楚。
天地一朝之後的王朝，帝王們就沒有一個長生者。
沒有人成功，也沒有人願意讓人間帝王長壽數百年。
婆羅門或許有延壽之葯，但唐皇不一定能拿到，唐皇取葯和服藥都是大問題。
李鴻儒思索了許久，只覺腦袋中全是死結，一個個難於打開。
他放下心思時，也搗鼓搗鼓了天師教的《天師風經》，將風遁術學了下去。
時光荏苒，從七月踏入八月，又愈加臨近中秋。
這一天，洛陽都督府傳來皇宮密令，責令李鴻儒速速奔赴長安賞中秋之月。
「賞個鎚子的月！」
李鴻儒看著錘月餅的父母，來回踏步了數次，最終稟報了父母出了洛陽城。
在李鴻儒的正常推算中，應該是袁天罡傳訊，最次也是李淳風問訊，哪曾想到是皇宮的傳訊。
這不是過去賞中秋之月，這大概率是需要判斷蠱惑之言。
作為參與者，也作為見證者，李鴻儒被宣召過去是很正常的事。
他卷了一道狂風，飛縱於高空中時，將諸多事情已經想得明明白白。
如果說他思索是在解決問題的後續階段，而在長安城中，唐皇的事情才有著開端。
「辦事太不利索了！」
自己回洛陽的當天就解決了萬文石的事情，如今時間將近一個月，唐皇的事情才有開端。
這讓李鴻儒覺得袁天罡和李淳風效率之慢讓人髮指。
若生死簿上的陽壽時間較為準確，時間這麼拖一拖，唐皇就差不多要拖死了。
洛陽城到長安城六百餘里的路對他而言並不算長。
李鴻儒回了長安城，他還有時間去王福疇府邸尋楊素。
只是楊素沒在府邸中，他只得收割了一波福地蘭花果。
待得入夜，李鴻儒開始前往李淳風的府邸。
此時是八月十四。
李鴻儒看了看天上將近圓潤的明月，隨即又敲了敲門。
「我，李鴻儒！」
問詢的聲音傳來，這讓府邸中連連咳嗽了好幾聲，這才有著大門打開。
「李學士！」
煙熏火燎的氣味傳來，李鴻儒不免還多看了一下。
府邸中並無李淳風身影，只有劉彥珺和李諺。
李諺持著小號望遠鏡看月亮，劉彥珺則是穿著道袍，又披頭散髮持著一柄桃木劍。
看劉彥珺的模樣，這大概是跳大神剛剛跳完畢。
李鴻儒不免還往裡瞅了瞅。
「李學士真是給我找了個好活！」
劉彥珺撫了一下凌亂的髮絲，語氣頭疼時不免也有著小抱怨。
這讓李鴻儒啞然。
「李台正真是會推脫，居然讓你來做事情」李鴻儒吐槽道。
「外子本來就不擅養屍」劉彥珺道：「而且他事情有些多，難於時時照看。」
「他現在的情況如何？」李鴻儒指指供養陳禕的停屍房問道。
「急急如律令，起！」
劉彥珺揮動桃木劍，凝咒時桃木劍一指，這讓屍房中的陳禕身體微微一動，隨即直勾勾支撐了起來。
待得數秒後，對方又趴了回去。
「就是這樣了」劉彥珺回道：「他神智全無，化成最低等的殭屍都做不到，我如今只能操控起身活動一下。」
「看來他活過來的希望真是渺茫」李鴻儒道。
相較於萬文石等人的情況，陳禕的情況簡直糟糕到了一定的程度。
這是陳禕不想死，但偏偏又死的差不多了。
聽得陳禕做最低等的殭屍都缺乏資格，李鴻儒不免覺得陳禕這輩子就這樣了，下場較之唐皇更為不堪。
「我們養了那麼多殭屍，也只有靈道子、福運子、滅絕道人這三尊有異，成功率本來就不高，你朋友這輩子只怕都難有希望！」
劉彥珺頗為頭疼。
若非萬僵大陣有異，而李鴻儒又有著提及，便是她都不知曉靈道子、福運子、滅絕道人這三尊殭屍具備了正常的神智。
上清派數百年才出三尊有神智的飛僵，劉彥珺覺得自己有生之年很難成功。
「對了，你們是不是又在搞什麼大事情？」
查探完陳禕的近況，李鴻儒放下心思時，劉彥珺也有著發問。
「搞什麼大事情？」李鴻儒奇道：「我們現在沒搞事情！」
「李君羨前幾天被砍了腦袋，這真不是你們搞出來的？」
「怎麼？」
「我聽人說朝廷重查往事，《秘記》中有武代李興之詞，李君羨任左武衛將軍一職，又封號武連縣公，隸屬武安縣，更是有個五娘子的小名，他身上的武字太多了，似乎被皇上尋了個理由砍死了！」
「那他也太倒霉了點？」
「皇上似乎很急，你們是不是弄出了什麼事，讓皇上重新去追究過了十餘年的事情？」
「沒有，堅決沒有！」
當大限即將來臨，唐皇沒那麼多時間去等待，也沒那麼多時間去驗證。
不論是對還是錯，清洗來臨時，任何潛在懷疑的因素都會被提前扼殺。
李君羨莫名其妙被砍了腦袋，這事情很冤枉，但這側面也反應唐皇很可能接受了自己陽壽不足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