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個時代 第1029章 偷

長安城中。

幾家歡喜幾家愁。

戰爭的勝利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若不涉及自身,這大抵就是個狂歡的局面。

李鴻儒往昔就是狂歡中的一員,只是當熟悉的好友隕落在其中,他才有幾分不適。

顏府往昔冷冷清清,此時同樣如此。

府邸外貼了數張白喜字,地上又鋪了一些厚紙銅錢,一些低沉的乾嚎聲音不時在府邸中傳了出來。

待得李鴻儒推了側邊的小門進入,才見得府邸中設置的靈堂。

靈堂中有數人,或跪拜或肅穆站立。

見得李鴻儒穿著素衣進入,諸多目光頓時投了過來。

「王……李鴻儒前來送顏師古!」

李鴻儒張了張嘴,習慣性吐假名時,又將自己真名報了出去。

「勤禮」

「育德」

「見過李學士!」

主持顏師古喪禮的是對方兩位弟弟。

兩人臉色不乏風塵僕僕之色,一臉的疲憊,顯然也是聽聞到訊息,才急匆匆趕回了長安城。

相較於顏師古,兩人要遜色許多,不論官職還是成就都是如此。

待得李鴻儒自報家門,兩人已經有著齊齊的行禮。

李鴻儒回了禮,這才看向靈堂之上。

戰爭之中死亡是很常見的現象,正常而言,普通軍士的屍體會選擇一處區域就地土葬。

而涉及到官員則會裹屍而還,安葬在國土內。

只是這種榮歸大都是在戰後。

靈堂上的靈柩很新,但李鴻儒隱約之中聞到了一絲異味。

顏師古的過世顯然已經有許久,這更是經歷從句驪國回長安城的漫長路途,讓屍體有了腐壞。

他最終沒有去揭開靈柩,而是念動咒語,從小乾坤袋中勉強取出了一尊黃銅棺槨。

「師古曾言,他死後若是有一具黃銅的棺槨盛放,那就是享福了!」

李鴻儒臉色有些微微發土。

寬大沉重的黃銅棺槨重重落在了地面上,也激蕩起了他往昔的記憶。

「我死後若是有一具黃銅的棺槨盛放,那就是享福了!」

「那我送你一具!」

「你等我死了再送!」

……

和顏師古往昔的交談歷歷在目,但話語顯得一語成讖。

「他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想必在地下也能含笑」顏勤禮道。

奔喪之人帶一些薄禮是常事,但要落到像李鴻儒這樣贈送一具棺槨者則是極為罕見。

黃銅棺槨價格不菲,而打造、購置、運輸都是極顯困難之事。

這種事情也就某些特殊的大修鍊者才能完成。

看著硬生生有著微微壓下的地面,顏勤禮很清楚這是真貨,沒點人抬不動這種重貨。

李鴻儒的實力都難於拿捏這種沉重之物,這更無須說往後被盜墓者所顧。

這是能讓顏師古在地下安穩之物。

顏勤禮和顏育德連聲道謝,又連介紹了數個小輩,大致是請以後多多照拂一番。

喪禮在較為沉悶的氣氛中度過。

待得從顏府中走出,李鴻儒的腳步微微踏了踏,本想回王福疇府邸的腳又走向了觀星樓處。

他不需要去尋找當時的監戰官,直接尋李淳風就成。

李淳風雖然不是通天徹地的大人物,但推演推算的能耐確實極高,對諸多事情能做一定的推衍。

他踱步快慢有序,一路越過或歡欣或凄冷的府邸。

相較於小部分人的喪,大多數人都處於歡欣中,更是有諸多人已經習慣了大唐的強大,認為戰爭勝利很正常,神色歡喜中夾著平淡。

李鴻儒踏上觀星樓。

他踏入觀星樓風梯中,剛想沿著風梯飛縱上去,又摸了摸開關。

熟悉的操控下來,這座風梯開始有著運轉。

李淳風這是將風梯又做了修改,對他前來並無多少厭惡感。

李鴻儒搖了搖頭,坐上了風梯。

他登上中間樓時,只見風梯口處顯出了李淳風。

「我知道你會來問我事情,進來吧」李淳風回聲道。

「你知道我要來?」李鴻儒奇道。

「……」

李淳風抿抿嘴。

若是他能推算李鴻儒什麼時候過來,就不需要將風梯修復到原來的啟動狀態了。

他本來還有幾分心思,被李鴻儒問了一句,一時難於厚下臉皮。

「我也去了句驪國」李淳風道:「你想問的我能告訴你,你不知道的我也能告訴你!」

「願聞其詳!」

李鴻儒拱手。

在征伐句驪國的戰爭中,他就是一個局外人,存在著諸多不曾了解之處。

李鴻儒關於這場戰爭更多的描述源於楊素的告知。

但在此時,他也願意尋更多的途徑去理解。

「第一,顏師古的死和皇上沒有絲毫關係,他是承陛下賞識,自己尋求主動前去的!」

李淳風難於測到李鴻儒何時來觀星樓,但李淳風很清楚李鴻儒想來問什麼事情。

李鴻儒家人早就遷到了洛陽,避開了牽涉。

而太子一脈牽扯諸多,能讓李鴻儒至今還有關係的人並不算多。

李淳風吐了聲,信誓旦旦之言讓李鴻儒心中不由為之一輕。

「你或許還沒有去過句驪國?」李淳風道。

「只是沿途一瞥,確實不曾前去!」

李鴻儒曾經去過扶餘國,途經了新羅和百濟,但確實不曾前去句驪國。

這對他而言是相對陌生的國度。

在李鴻儒的印象中,句驪國山高路遠,通行困難,是最北方數個國度中最強大之國,往昔不乏有騷擾渤海郡的惡事。

除此之外,他對句驪國少有了解。

「隋煬帝曾經三征句驪國,在句驪國留下了大量的殘屍,被句驪人製成了關菁。」

「什麼是關菁?」

「這種東西在我們這兒叫『京觀』!」

李淳風只是稍做轉述,李鴻儒頓時明白了過來。

戰爭之中,不乏戰勝方將失敗方士兵的屍體堆砌在道路的兩旁,然後用土將這些屍體夯實,做成金字塔形狀的土堆,這種土堆就叫京觀。

只是在句驪國,這種土堆則被叫成了關菁。

對普通人而言,京觀代表戰爭的威懾,也代表恐嚇。

但對修行某些特殊巫術者而言,這是一場盛大的祭祀,足以換取到一些可怕的力量。

李鴻儒不需要去證實,就很清楚顏師古為何會隕落。

對這類巫術的產物而言,擅南明丙火的顏師古就是相應的剋星,也會遭遇到相應的針對。

顏師古的隕落不難理解。

「我當時要是過去就好了!」

李鴻儒不免也有些茫然。

擅長南明丙火和能動用離火是兩個概念。

後者發揮的剋制作用更強,對陰邪類術法幾乎有著完克的力量。

時間難於回去,李鴻儒在觀星樓中沉默了很久。

「我聽說小袁被你坑去尋山河龍脈了?」

李鴻儒略顯自責時,聽得李淳風開口,這讓他張了張嘴。

「我沒想坑他」李鴻儒道:「難道他也出事了?」

「這倒沒有,他活得好好的」李淳風搖頭道:「皇上當年不解煬帝為何屢屢強征句驪,待得泰山封禪後才覺察出了問題!」

在很多事情上,大唐向來是沿著大隋前行的路繼續前進。

大隋失敗了,但大唐成功了,甚至於走得更遠。

但大唐對大隋國曾經的一些行為也疑惑不解,只覺其中有著各種智障問題,不乏拿來做警戒性的教育。

大隋三征句驪國就是其中一條。

這甚至被唐皇曾經批評為濫用民力,也是大隋倒下的重大導火線之一。

在大隋朝征伐句驪的戰爭中,動用的人力數百萬,徵調的財物無數,大量士兵、民夫死於戰場和勞役。

這導致大隋的底層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沒有足夠的勞動力從事生產,也缺乏耕畜,土地荒蕪,經濟被破壞。

一切宛如斷掉的琴弦,隋煬帝再強也無力為天。

打仗打到隋煬帝這種程度很罕見,便是最公正的史官都不乏嚴厲狠批。

「這兩者有什麼牽連?」李鴻儒問道。

李淳風一者提及袁天罡,一者提及唐皇和隋煬帝征伐句驪國,這讓李鴻儒有猜測,但又難於確定。

「皇上在泰山察覺了一個極為嚴重的問題」李淳風豎起手指道:「句驪國在不斷偷竊大唐的氣運!」

「偷竊?」

「我們也不知他們如何進行的偷竊,但大唐氣運不斷向句驪國轉移是事實」李淳風道:「氣運越盛,戰爭便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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